“不愧是暗枭,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还能如此的面不改色,真是令我佩服!不过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你还能如此的淡然吗?”
正当甄良做好心理建设之后,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只是到最后,他的声音中带着的那几丝让人胆寒的凶狠与那暗藏着的几许哀伤,似是想要控诉着什么。
“是么?那么你有本事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会让我如此的放不下?我,也十分的好奇呢!”虽然心中十分的担心允儿的安危,但是就如他所想,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他与允儿,就会处于一种十分不安全的被动境地之中,难以逃脱。
看着甄良一脸的冷静与那双兴不起一丝波澜的双眸,那声音的主人双眸微眯,心中也不知为何安定了些许,出声道:“哈哈哈哈……允儿啊允儿,多么亲密的称呼啊!可是,你的父亲却反问我他何时有过放在心上去在意的人。看来,除了你的母亲,连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何况是在意呢?看来,我们同病相怜呢,啊哈哈哈哈……”
满含着悲伤与讽刺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灰色劲装,脸上戴着半片红色曼珠沙华面具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一个粉雕玉琢但却双眼无神的孩童站在他的身边,身上那件白色亵衣则表示面具男子是直接将那孩童,也就是允儿毫不怜惜地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丝毫不因为天气寒冷以及小孩子身体较为羸弱而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就这样让他和自己一起站在半空中。
看到灰衣男子身旁双目无神的孩童,甄良不禁双手握拳,手上青筋爆起,显示出此刻他心里的愤怒。但他的脸上却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呵,不过就是个孩子,虽然他是我喜欢的女人生的,但是他又不是她,我又为什么要在意?况且,若不是他,阿兰至少可以在大火来临时多活片刻。至于他呢,若是想再要个孩子,我随随便便都可以再找个女人多生一个。”甄良嘴角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口中说着的,却是最伤人的话,让人不由对他的冷血而惊讶。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无情呢,暗枭,你真是我灰翎见过的最冷血最无情的人呢!是吧,小允儿?”说着,灰翎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允儿的肩膀,允儿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用一种甄良所不熟悉的悲伤神情看着他。
“爹……您……您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您真的这样想的吗?您就是这样看待我,看待娘亲的吗?对您而言,我,娘亲,就是那样一种可以随便丢弃的东西吗?”说着,他的双眼蓄满了泪水,一脸难过地看着甄良,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看着允儿那么难过的样子,甄良心生不忍,但他还是忍住了想要上对允儿说出一切,想要告诉他他是有苦衷的想法。因为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是,爹的确是这么想的,那又如何?”说着,他嘴角微勾,嘴里逸出一声暗笑。
虽然他嘴里这么说着,嘴角还勾着一抹痞笑,心里却不那么想。他看着允儿那双碧瞳里涌现的丝丝痛恨和难过,心如刀绞,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虽然他面部表情骗过了所有人,但他眼里的悲哀却是无法骗人的,可是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他虽然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他终究是人,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允儿是他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会用尽全力去保护,若不是大敌当前,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令他没有想到是,敌人竟然如此狡猾,要他当着允儿的面去说这些话来辨别他话中的真假,逼得他不得不从允儿的安全和与允儿的父子情中选一个。而他,自然不会为了允儿不恨他而选父子情,因为对他而言,允儿的安全比父子情更重要。就算允儿恨他,他也无怨无悔。只要允儿是安全的,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而他没有想过,允儿会看到并懂得自己的那个眼神,因为他觉得,一个涉世未深小娃娃,心灵犹如一张白纸般纯真,虽然会觉得疑惑,但根本不可能懂得这么多。
可是当允儿看到甄良眼底的的情绪,却立刻就懂了他的难处,尽管连允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
“好了,叙父子情的时间到此为止了,暗枭,主子要见你,你是去,还是不去?”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灰翎迅速出手,点了允儿的睡穴,让他晕了过去。在允儿晕过去之后,灰翎就将倒在他怀中的允儿交给一旁的黑衣人,让他好好的看着允儿。做完这些,灰翎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抱胸居高临下地朝甄良冷声问道。
“你问我?那我肯定是……不答应的了。”说着,甄良飞快地将剑刺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就朝着那个抱着允儿的黑衣人冲去。
“你的敌人,是我!”
正当甄良想继续往前突击时,灰翎独有的那把阴冷尖细的嗓音就在耳畔幽幽地响起,一把暗紫色的长剑就向他的背心刺去。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寒气,甄良放弃了往前突击,飞快地转过身,举起手中的长剑就朝着灰翎迎了上去。闪着银光的长剑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让灰翎不禁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但他也不甘示弱,稍微休整了一小会儿就再次提起剑与甄良缠斗在一起。那群黑衣人见领头人加入了战局,便将手中的利刃收了起来,自觉地站在一旁,给两人空出一块地方,静待战局的发展。
虽然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是甄良的剑明显比灰翎的品质更好。但是令甄良感觉到奇怪的,则是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而灰翎却丝毫没有感到疲惫的迹象。
是他自己的能力变差了还是灰翎的能力变强了?
如果说他变弱了,可就算是他这些年都没有练剑,灰翎也不会那么快就将他打败,更别说是他有每天练剑的习惯了。可若是说是灰翎强大了,也不太可能。因为比起他来说,灰翎的资质要差许多,且灰翎也不算是十分勤奋的人,仅靠灰翎自己练功达到比他还要高的水平,基本是不可能的。虽然丹药可以辅助练功,可人始终是人,就算是用了再极品的丹药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追上他那么多。而如果是有奇遇的话,奇遇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况且他一直都有关注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如果灰翎有奇遇,以灰翎的性子,必定会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而根据他在离开帝都前布置的耳目传播消息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就只有……
想到这个,甄良不禁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灰翎。
看到甄良的反应,灰翎知道他已经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不禁勾起一抹奸诈的笑道:“你知道了?不错,我的确是在刚来的时候就点了会让人短时间内体力不支的迷烟引,不然我又为何要与你唠嗑那么久?”
说着,灰翎又连续发出了几个大招,招招制敌,让甄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战。
“卑鄙!”虽然心里早就有了他们会使诈的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灰翎亲口说出来时,甄良还是感到十分气愤,不禁咬牙切齿道。
“卑鄙就卑鄙!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灰翎的看家本领就是毒和药,其次才是轻功,你不会不知道。若不是你太久没有危机感,警惕性没有以前高了,我也不可能得手。”灰翎听到甄良的话,也不怒,只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事实,只是他越是这样说,甄良就越是气愤,不禁微微喘起气来。
说完,灰翎趁着甄良不注意,将一把粉色的药粉往甄良的面前撒去。
“你……”
在晕过去之前,甄良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面前晕倒的甄良,灰翎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甄良的脸颊,眼底带着几许不正常的痴迷道:“不要怪我卑鄙,兵不厌诈。与其让你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幸福,不如让你在我身边煎熬,至少,在这地狱里,有我陪着你。”
说完,他就把手就往甄良身边伸去,试图将甄良抱起。可就在灰翎的手碰到甄良的衣角时,一阵浑厚凌厉的剑气就向他冲去,让他不由得退了几步,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潺潺流下,为他增添了几许妖媚。
看着面前这柄湖蓝银边长剑,灰翎不由赞叹道:“不愧是七大名剑之一的白鸿剑,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护主灵性也真是让人讨厌!暗一暗二,把它套上剑鞘,让它不要过来,暗三暗四,随我把暗枭带上离开这里,尽快回去复命!”顿了顿,灰翎瞪着眼前得意得不断上下晃动的白鸿剑,咬牙切齿地道。
白鸿剑一听到灰翎的话,不由得整个剑身都散发着剑气,阻挡着那些想要靠近它和靠近它的人。对付一般的人,它凌厉的剑气就足以让他们不由得心生退意。可是当它遇上了不知道疼痛为何物的暗卫,就如甄良和灰翎,它就显得十分无力了。就连灰翎,也是因为毫无准备,才会被它的剑气给撞开的。
因此没过多久,白鸿剑一番挣扎无果后,就被那两人套进了剑鞘,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无论它怎么用剑气伤害他们,他们都仿佛没有知觉般,一动也不动。而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甄良被带走却又无能为力。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两个黑衣人才松开了白鸿剑,朝着灰翎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白鸿剑在原地气得不断地发抖。
正当白鸿剑准备循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时,一阵寒风朝着屋内吹来,瞬间,整间屋子便被一层薄霜覆盖,晶莹剔透。而在它直立着的地方,几块冰柱拔地而起,摆明了是阻止它离开这里,而这寒冰中那让它熟悉无比的气势让白鸿剑不由得将剑身转向来人。
在一片白色的霜雪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傲然挺立。冰霜衬着她那黑色长袍,显得格外逼人。寒风微微撩起她的黑袍,露出了她那双深谷寒潭般冰冷的双眸,也让白鸿剑认出了她的身份。她,正是这些日子在甄良身边的那个黑袍女子!
“雁白鸿,好久不见。”缓缓地伸出寒凉透骨的左手,黑袍女子朝着白鸿剑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白鸿剑打破了之前所有对黑袍女子的犹豫,乖乖地飞到了黑袍女子的手上。
将白鸿剑缩小成一个剑形小吊坠挂在胸前,黑袍女子望着远方甄良和允儿离去的地方,眼神深邃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