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如同大雾一样充斥着反向结界。
木船上的捕快均躲在船屋内不敢出来,只有几个胆大的从木窗缝隙偷看外面的情况,忽然,船屋的木门被打开,一个矮子走了出来,他整个人都藏在黑色的斗蓬里,还带着一面淡金色面具,唯能看到的只有那黑色、充满死气的双眼。
“商大人。需要帮忙吗?”矮子缓缓的说道,竟是孩子的声音!透过斗篷的夹缝可以看到一团燃烧着的金色火焰!
“不。”商博良将镰刀从后背取下,握在手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是老朽的家事,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插手,你只需要保护好这船就行了。”
矮子听后向商博良微微鞠躬。
“对了,帮老朽留住莫飞的命,拜托了。”商博良说完这句话,轻轻一跳,跳到湖面上,未惊起一点水花。
船上的矮子拽着濒死的莫飞重新走进了船屋中。
“老师。”路寒手中的银枪尖头微微触碰湖面,瞬间犹如蛟龙游过一般,从湖底发出了巨大的共鸣声,结界都为之一颤!
商博良并未理会这震耳欲聋轰鸣声,向后轻轻挥手,身后的木船便如同羽毛一样飘起,那结界也随之打开了一个洞,让船飘到结界之外。而另一边的路寒如同没看到一般,双眼只是盯着商博良不放,不知是不是错觉,路寒的双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杀气!
有的,只是尊敬。
“老师,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人么?”
“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帝都。”
“为了帝都?是什么意思?”
“国家将领的信息已经泄露了出去,北方的海上发现了大量的蛮族部队,我们在遥远大陆的探子也传来了消息,发现了大量龙族的身影……种种迹象表明,大战将至,必须做好准备。”
“准备?这和屠杀三百名幼儿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种仪式,以防万一。”
“万一?都谁知道?”
“皇帝的许可,莫飞,聂狂……司徒墓。”
“连司徒墓都知道?他都同意了么……”路寒说着慢慢的向前走,银枪尖头在水面上划过,如同雷电在乌云间翻滚,发出轰隆隆的轰鸣声,却未惊起一滴水花“唯独没有我?为什么?”
“我以为司徒墓和聂狂能拦住你。”商博良微微的叹了口气“此事可天下人皆知,唯独得瞒着你,因为我了解你,你是我……最骄傲的的徒弟。”
话音未落,镰刀已经挥出!
银枪应声刺出!抢尖硬生生的打在了镰刀刃上!一道火星从两把武器间擦出,自上而下的银枪擦过铁镰,刺向空中,而镰刃却硬生生的砍在了路寒的肩膀上!
一股伞状的火花从镰刃与肩膀之间飞出,路寒半边身子的衣服都被镰刃的气浪撕的粉碎,透过衣服的碎片,看到的是银白色的鳞片——满身的鳞片!
随着银枪的刺出,两人脚下的湖水如同有蛟龙般翻腾!随后,一只雷化的麒麟竟然从两人脚下的湖水中冲了出来!
商博良慌忙退步,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身,躲过了雷化麒麟挥出的爪子!
商博良调整身姿,将镰刀举过头顶,然后猛地挥下!
空气在哪瞬间被撕裂!一股无形的力化为巨刃将雷化麒麟生生切成两半!路寒忙横枪格档,可整个人却被气刃压入水中!不仅如此,整片湖都被一股无形的力切成两半!硬生生的切出了一条湖中裂缝来!
裂缝的两边很快便愈合,两边相撞击出的浪圈在湖中回荡。商博良从新站在湖面上,凝视着湖水,似乎想靠肉眼找到沉入水中的徒弟。
就在商博良俯视的的正下方,一团白色的光闪了一下。
随后,路寒出现在商博良的正上方!身体化为银白色的闪电,双眼冒出清蓝色的寒光,银枪挥下,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恶灵!
麒麟雷隐•八步绝命!
商博良转身,挥镰,格档!在两把武器触碰的一瞬间,释放的余力在湖面上掀起巨浪!
“商博良!!”
随着几乎破碎的声音,在漫天的巨浪中,路寒不断的出现不断的消失!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银枪致命的挥出!
“轰!!”
这根本就不是武器相撞的声音,而是天空被撕裂的声音!每一次撞击,都如同有一颗行星毁灭一样!
总共七声!
八步绝命!
最后一步,路寒半跪在湖面上,大口喘息着,他双手紧握着银枪,银枪贯穿商博良的身体,商博良双手无力的垂下,镰刀坠入湖中。
“我以为你会支持我。。”商博良颤颤巍巍的说道“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你是我最骄傲的徒弟,可是我错了,你和我走向了不同的路。”
“我一直都支持老师。”路寒慢慢露出微笑“我看过太多的政客,统治者叛乱者,平民富商忠臣奸臣……老师你都是我最崇拜的人。
“没想到我这老骨头还有追捧者……”
话音未落,商博良出现在了路寒的身后,身上毫发无损,手中依然紧握着猩红的巨镰,镰刀挥下,巨大的镰刃贯穿路寒的身体和大腿!
“咳啊!!!”路寒吐了一大口血!他的面孔随着失血过多慢慢变得苍白,双眼空洞。
“罪人商博良…………”路寒似乎在喃喃自语,就像濒死之人的梦呓“罪人商博良……四十年来所犯罪行七十三宗,其中三十五宗死罪…………冤死之人数以万计……当抽出灵魂,打如地狱炉中火炼百年最后击破灵魂不得投胎,身躯贴上不腐符咒,公之于众,受百姓脚踩赎罪…………”
商博良拔出镰刀,路寒如同弃物一般坠入湖中。
在坠落的那一刻,路寒无力的向上挥了挥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嘴唇轻轻的抖动:
“法律……光明……罪恶的制裁……以报师恩。”
一丝水花溅起,落在商博良的官服上,绽放出鲜红的花朵。
路寒死了。
结界从最顶端慢慢消失,蒸汽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喷了出去,商博良看着慢慢淡去的大雾,看着脚下一块猩红的湖面,看着沾染着“最骄傲的徒弟”鲜血的刀镰。
一切都过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