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之中,桃花纷飞。有一素衣女子轻抚小腹,仰望远处天空。只见她身边立着十许人,皆是清一色的宫服。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让太医院院正熬得安胎药,请娘娘服用。”侍女弯腰屈膝,将特有的皇家龙凤碗高举过头顶,恭敬奉上。
可那女子却没有接过,她扬了扬手道:“都下去吧!”
闻言,为首侍女微微犹豫,“娘娘,这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去跟皇上说,我心领了。”
“可是......”
最终,在女子的一个眼神下,众人行礼退去。
呵,安胎药?我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还安胎药?她可没有忘记刚才......
“不过说也奇了。娘娘的这一胎,看着脉象已是十月有余。怎会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媚笙一听,干笑两声,道:“或许这孩子不想长大吧?”
“御医你是老糊涂了吗?圣皇贵妃入宫也不过九月,怎会十月有余?”说这话的便是皇上。
媚笙心中冷笑,他是在怀疑我吗?
“微臣不敢,娘娘的脉象搏动有力,微臣断定是个成熟的胎儿。只是这日子,也许......也许是因为皇嗣强壮有劲,导致了微臣的误判。”老者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她又怎么看不出眼前老者说这话时的心虚。
不过这话倒是惹得一旁的人皇喜悦无比,“此话当真?”
“微臣敢以人格担保,微臣所说句句属实!”
“好!赏!”
呵呵,这就是卑贱的人类啊!为了保命竟可以出卖自己的人格。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复仇,自己什么都可以付出。包括成为那真正的卖笑妓子。只不过她只对眼前的一人卖笑罢了。
望着那随风而飘的花瓣,闻着那令人心情愉悦的桃花香,她却一点也愉悦不起来。
若是这是那人皇的孩子,那么早便生下了。怎会不知不觉的在自己的腹中呆了十月有余呢?除非......除非它是僵尸之子。古书中传说僵尸同僵尸若是能有孕,那么必经历两年待产,再经历蚀骨剜肉之痛,才可产下。也就是因为有这般多的痛苦,所以若是能成功产下的话,那便是魔星。那是多少僵尸所追求的修为啊!而双尸之子生来便是。
呵呵,这孩子,留不得!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这孩子是他的。是她最恨的人的!你叫她如何能生下?
一瓣花瓣缓缓落在了桌上的药碗之中。俯视那碗褐色的药剂,女子的嘴角勾起了一道不知明的弧度。
“姐姐,听说你怀孕了。这是真的吗?”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如流水般沁入她的耳畔。
闻言,媚笙惊喜的突地站起,“云笙!”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泪水凝聚满了她的眼眶,“云笙,真的是你吗?”
“姐姐,我回来了。”男子微微一笑,春风习习,仿若暖阳一般。
她多想再像儿时那般抱抱他,可是多少年过去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比她还高的少年郎。而她与他的距离也就像那时光一般,越拉越远。她多想抓住他的衣角,就像儿时他抓住她的衣角一般。跟他说:你是姐姐最亲的人。可是她说不出口,哪怕是如今再让她有了机会。不过这些又如何呢?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姐姐不要再穿白衣可好,云笙已经回来了。”云笙说着竟像儿时那般拉着姐姐的衣角,摇啊摇。
“好!”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或许他不会知道她此刻澎湃的心情。但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姐姐,之前听侍女说你怀孕了。这是真的吗?”
凝望眼前这张同胞弟有着六七分相似,却真的住着自己胞弟灵魂的脸。他喜欢这个孩子?
“这......这......”媚笙低下头,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不是她怕,而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个连亲生孩儿都想害的母亲。可是......
他期待的眼神中闪着一丝苦涩,可是谁又能知道呢?
女子最终点头相应。这让一旁本是谦谦君子的少年郎,一蹦三尺高,道:“太好了!我要当舅舅了!”
她的嘴角却只有一抹苦笑,袖中的手不禁握紧。这孩子就该胎死腹中。他是孽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与其以后让他痛苦,不如现在就解脱。不过这些,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因为她不希望让久别重逢的胞弟再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
孩子,你应该会理解娘亲的吧?
是夜,将光掩去,留下繁星片片,皓月当空。
她恨夜晚,却由不得喜欢夜晚,之因她是伏尸。不过如今不是了,经过上次的血月。她已然成功成为飞僵,也便是魃。
传说飞僵能杀佛吞神、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而且那瞳孔之色也会与常人无异。杀佛吞神她不知道,行走如风倒是确有之事,至于赤地千里未必夸夸其谈。
只是不知为何,这双眼眸还是会变成血色。她曾试过各种办法,却依旧无法掩去。难道这是因为自己是个“半成品”吗?那种没有死就成为僵尸的半成品,永远都没有纯血种的高级。如此的话,自己又如何能打败那仇敌。让他血债血偿?
“姐姐,该喝安胎药了。”
见侧卧在贵妃塌上的女子沉思的样子,云笙不禁有些担心道:“姐姐!”
媚笙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禁道:“啊?”
“该喝安胎药了。”云笙将盘子放在紫檀雕花三脚桌上,又小心翼翼的双手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朝媚笙缓步走来,还时不时的呼着气。
只见他轻轻勺起一口药,喂到女子嘴边。那似水的目光里掺杂着不该有柔情。
女子缓缓张开嘴,却并没有乖顺的喝下,反而道:“云笙,你怎是像孩子的父亲一般?”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手中的药碗也抖了一抖,差点便撒了出来。他假怒道:“姐姐莫要说此等胡话了!若是被外人听了去,还不知在背后会如何诽谤姐姐了呢!”
看着眼前本该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为自己每日伺汤伺药。媚笙有些哭笑不得,半月来,云笙日日相伴。自己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似乎怕是我这娘亲会害死着孩子一般。不过,他似乎没有担心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