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之影与金色的王
第二章
欺骗
早上醒来之后，发现台灯亮了一晚上没关，一直默默的散发着光和热……所以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我就给日光灯的光线刺醒了。
当时还以为要瞎了，眼睛给刺的痛得要死，情不自禁的满床打滚然后还磕到了额头，要命。
话说我什么时候多了这种满床打滚的女生设定？
真是日了狗了，虽然入睡的速度快得很是好事，但是快的也太离谱了，连灯都来不及关是什么鬼？
掏出习惯性随身携带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写着。
“沾床就睡，速度非常快，和床接触前先把别的事情做好！”
恩，就这样写在了特别注目的条例下了，希望下一个我不会出现我这种状况吧……
瞥了一眼手机，现在还是六点钟，要出门跑跑步锻炼一下么？
答案是肯定的，简单洗漱之后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运动服下楼去了。
“多锻炼吧，怎么说都是为了自己。”日记上是这样写的。
运动服穿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呢，果然过去的我也很喜欢运动吧，已经能用身体记住了衣服的感觉。
于是，一边随着感觉奔跑，一边合上双眼，回忆一下昨天苏文曦的话，特别是其中的关键词。
“你的记忆力极限大概也就五六天，五六天之前的事情你基本就回忆不起来了。”
“虽然五六天是极限，但是偶尔会第二天就遗忘之前的全部，一定要注意了。”
“你应该会注意到自己的日记本，一定要放在注目的位置，你一般都会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记录在上面，有时候即使不需要我也能回忆个大概。”
“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一定要记得记在日记本上，也要记得经常去查看，那也算是之前所有的你的经验总结。”
“以前的你跟我说过，希望做一个正常人，至少看起来要更正常，所以你的问题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过假如你想要告诉他人的话那也是你的自由。”
“顺带一提，你这个人好像只会忘记特定的事物，但是例如课文公式之类的好像反而记得很牢，啧，想想就觉得可恨。”
“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的。”
唔，刨去无用的嘲讽的话，有用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吧……看来虽然长时间记忆力不行，不过只是昨天的事情我还是可以记得相当准确的。
说句实话，这种生活好累啊……真是受够了。在每隔三步换气时顺带吐出了这一口怨气。
等等！
在住宅小区的花园跑道上停下了脚步，双眼在某种情绪的驱使下睁得大大的。
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大脑中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耳边响起了沙沙声，眼前似乎开始播放画面断断续续的老式影片。
“好累啊。”一个看着眼熟却丝毫分辨不出身份的男孩在一面光洁的镜子前自言自语，“唉，这种生活，真是受够了啊，我。”
你是谁？？
“呕……”不知是因为空腹的饥饿还是胸口的空洞感，不住的弯腰干呕了起来。
好累啊，受够了，这几句话为什么这般耳熟……
是谁说过的？是我？？
松开了仅仅是干呕的嘴，手中的透明液体在朝阳的金色光芒下显现出一种描述的恶心色泽。
无视了身边用着奇怪眼光指点我的人，我只觉得一阵恶寒在心窝里搅动。
我到底是……怎么了？
……………………………………
“慢慢习惯就好了”，电话那边透着满满的“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啦”的气息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你这种高频率无规律失忆也很少见了，你也不是没去医院看过，日记本里记得很清楚吧？”
“我说……就不能说点有积极意义的？”我只得垂头丧气的向电话那头的苏文曦询问，希望能有那么一点点改观的希望，日记本里记录的经历根本看不出什么转机。
“几乎过去的每一个你都这样问过我，用你的脑子来判断一下他们之后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呃，没有吧，有的话就不会产生“我”这样一个独立的记忆人格了。”依旧只能垂头丧气的接受事实。
“嘛，也别这么颓废了，你失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似乎是尝试的安慰我，但是总感觉安慰得很无所谓一样……
“我已经到你家门前了，给我开门。”命令的语气。
“咦，诶诶？”这么突然？
于是锻炼结束后还来不及更换衣物的我只得手忙脚乱的扭开房间的木门去正门开门，但是在那之前门铃却已经叮铃铃响了起来。
“来啦~”大概是我母亲的人正巧在收拾着鞋柜，起身就看了看门上的猫眼，然后很自然的就把门打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开门的同时，母亲回过头看了看刚刚从房间里奔出来后还在喘气的我，然后用手抚在自己的嘴唇上扑哧的笑了一声。
这满满的坏笑是什么意思？？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啊？？
门外，一脸灿烂笑容的长发女孩，此时的女孩摘掉了眼镜换上了黑色的风衣和短裤，看起来相当的……
顺眼？大概这样表达比较好吧。
虽然留给我的尽是坏印象，但是总归也算现在的我勉强能认知的存在了。
“嗨，伯母，我来拜访了~”笑得眯着眼，身侧挂着一个小手袋的女孩抬起一只手在胸前轻轻的挥舞了两下。
“哎呀，跟伯母客气什么，想来的时候尽管来。”
简单而普通的寒暄之后，两个女人就立刻靠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完全把我晾在一旁了，话说明明电话里语气冰冷的很，怎么一进门就变成乖孩子的设定了……
没办法，总之先去房间里等她好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前的我都选择对父母保密了，那么目前还是保持这种现状吧。
“啊呀，小猫他直接进房间里等你了耶，大胆~”
“伯母，别说这么大声啊……”
“知道啦知道啦。”
身后没有关上的房门外，母亲呵呵的笑声和苏文曦略带急切以及一丝丝羞涩的话语非常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伴随着想听又不好意思听的两种情绪，我还是选择默默倾听。
话说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看着进入我房间后轻轻带上房门的长发女孩，我很想这么问。
不过这次身体倒是很听话，没有做出类似“全自动拨号”亦或“全自动嘲讽”的举动，安安静静的保持着坐姿等待着大脑的指令。
女孩不语，只是待房门咔嗒一声关紧后，又咔嗒一声按下了门锁。
“……”
“……”
对此举动感到不解的我，以及低头将双眼藏在刘海下的女孩，两人静静的在不算宽阔的房间内对立着。
稍微打破这不过几秒钟的沉默的，是她的小手袋轻轻摔在我床上的声音，然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中。
“……”似乎在等待我说点什么，女孩依然低头保持着沉默。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只能被动的等待着。
于是，死循环。
虽然没有能够帮助我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的记忆，但是好歹我的智商没有像记忆一样归零，这种明显透着不对劲的气氛自然是能感觉出来。
藏着双眼的长发女孩，即使看不到全脸，但是怎么看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然而就算感觉出来了、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徒劳的抱着椅背反坐在椅子上。
既然都把门锁上了，总归不是什么见的人的好事吧……
“呐，承之。”与刚才的乖孩子完全不同，用颤抖的音调问着，“你真的……忘记了？全部……”
“呃，大概吧，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用食指挠着脸颊，判断自己无法撒谎的我只能确实的坦白。
女孩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全身都开始颤抖。
情不自禁的开始眼神飘忽的我自然是没能及时的注意到。
“明明都说过了“永远不会忘记”……明明这样跟我说过了，事到如今却为什么……”
“啊啊，呃，这种事情只能去问上一个我啊，毕竟上一个我和现在的我并不是一样……”
啪——
诶？
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到一声脆响，在短短的一瞬间内突然感受不到重力之后，我的视野中猛然间出现了本该在我身侧的书架，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幅度的偏向了左边。
本能的用左手撑在弧形的书桌上稳定了身体后，才切实的感受到了右脸火辣辣的刺痛感。
木然的捂住自己的右脸，回头看见了捂着自己左手的女孩，我才明白过来。
是耳光……没错吧？
在我一不留神间闪身到了我身前的苏文曦，此时的女孩正摆着一副我不知为何不敢去正视的表情捂住了她发红的左手，而脑子短路的我，在瞥见了女孩的表情之后，只能下意识的去躲避她的双眼。
天啊……那是怎样的一种破碎的眼神？我只能感到狂跳不止的心脏，促使着血液压迫着我的大脑，让我无法思考。
不知何时通红的眼眶，不知何时充盈双眼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被银牙咬破的淌血嘴唇，还有那让我读不出情感的破碎眼神……女孩原本灿烂的笑容，在我不经意之间，灰飞烟灭。
而女孩仅仅是保持着捂住左手的姿势，仅仅如此也让我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压力。
我努力想要张嘴，但是肌肉却不听我的指挥，只是不住的颤动着。
她就像一个得知孩子不争气之后恨铁不成钢的母亲，而我则是一个做错事后不敢直视母亲双眼的、心虚的孩子。
她的眼神中有着什么？
她的眼神被什么情感所占据？
她的眼神想要向我诉求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不知为何，我根本没有勇气去和她对视哪怕一秒。
“那……”
“骗子。”
打断了我试图发问的话语，女孩强咬着银牙说着。
“骗子。”有意无意般，再次重复着。
我只能徒劳的感觉着脑中的空白感迅速的霸占了我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