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辉本来就是个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人,但张灵的故事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本以为这个特悲催的人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谁知道居然这么普通得要死。
可是他越接近张灵,就越会发现他意料不到的东西。不光是她本来就不喜欢阴阳术,还每天那么努力的学习阴阳术。更重要的是,这么悲催人,竟然能这么快乐的活着。
是什么东西,让她身处悲哀里还能坚强的活着,努力的过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耿青辉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么想知道一个人的一天。
次日清早,“怎么又多了一个臭小子!”张起的吼叫,连后院打鸣的公鸡都吓得不敢出声。
“呀!叔叔,打扰了。”耿青辉无奈的挠着头。谭芝兰一脸笑容的抱着,要扑到耿青辉身边撕打的张起,一边让一脸熊猫眼的张灵带耿青辉去后院洗漱。李枫澈们很快也下了楼,几个人一起挤在了水龙头前。
“啊,放暑假了还得过这种,像宿舍挤水龙头的早晨,真是可怜啊!”张茜拿着牙刷和杯子,看着这可怕的情景。
李逍没有这种生活体验,一开心,一个人就把后院闹的鸡飞狗跳。水龙头被弄得四处水花飞溅,李枫澈很小心的把张灵护在身后,耿青辉和魏深终于把李逍和水龙头制服时,李枫澈早就被洗礼了个透彻。
“干紧去换衣服。”张灵感动啊!把李枫澈送到门口,折身回来,把李逍一顿好训。“灵儿,你这也太偏心啦!”李逍抗议。
“一大早就怎么闹腾。”莫老师坐在大门口看书,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就这么没了。
“有必要派这么多人来监视灵儿吗?有你这么一个最强阴阳师不就够了吗?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不打扰灵儿的生活吗?”张起叼着烟,靠在墙边,一改平时的疯癫,严肃得仿佛一个王者一般。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东西,看我现在的下场,一个小小的教师而已,我能说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天师大人。”莫老师站了起来。
“啊啦,别那么沉闷嘛,难得今年的夏天这么热闹。”谭芝兰端着白白的热乎包子。
“您还是这么乐观。”
“当然啦小玲。”
张家原本是南城最强的阴阳世家。可惜五十年前就没落了,直至轮落到这般田地。说到凄惨,莫老师从最高级别的天师到普通法师,和张家人从此失去“开眼”能力,再也无法成为阴阳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莫老师还是很羡慕张起的,不管张家怎么没落,谭芝兰一直都陪在张起身边,不离不弃。哪怕现在过着平庸的日子,两人依旧如此快乐的生活着。
而再次破坏这美好生活的,又是阴阳术。连莫老师都不得不开始怀疑,阴阳术带给他们的,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很多人,不幸的是,那些她爱着的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早餐吃得无比热闹,张起带着张灵们,一行九个人,没错九个人。
“喂!肖光然,干紧回去干你家的活。”张灵一路驱赶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的肖光然。
半小时后,九个人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花生地前。“哟!少年们哟!燃烧你们的热情,跟杂草战斗吧!”张起大吼。
“哦!”张茜第一个没有力气的应声,然后若无其事的卷着袖子和裤子,蹲进了开着橙黄色小花的花生丛里。
“小茜,你就不能给爸爸一点面子吗?”张起大哭。这个像机器一样的女儿,张起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激发出她的人类元素。
莫老师也不多说,卷着宽松的灰色便服也蹲进了花生丛里。九个人顶着日渐升高的太阳,在花生地里跟杂草战斗着。
“灵儿,这些花什么时候结花生?”李逍问。
“笨蛋!花生是长在地底的!”张灵狂晕啊!富家子弟就是不一般啊!张灵刚想李枫澈这么优秀的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时,李枫澈居然扯一堆杂草时,连缠绕着的花生也一起扯了出来,然后向张灵笑了笑,扔进了杂草堆里。
张灵大汗啊。回头看向一直落后的耿青辉,张灵顿时无语了,耿青辉那动作啊,慢得他自己都打起了哈欠。
“咦,这些花生可以吃了呢。”魏深看着吊满根茎的嫩花生,想发现新大陆的说着。
“魏老师!你也是蠢货吗?你的语文教师资格证到底是怎么考的啊!别把没有成熟的花生扯出来啊!”
“肖光然!别在地里抓蛐蛐!要抓就给我滚回你家去!”
“老爸!别光想着速度,给我注意质量啊!”
张灵的咆哮声此起彼伏,田野里热闹得让鸟雀们都欢快了起来。送午饭来的谭芝兰看着张灵的咆哮,笑的开心极了,这么开心的张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消灭完那一大块花生地里的杂草时,晚霞已经撒下了温暖的昏黄。“走!今天吃早玉米做奖励!”张起带着张灵们就往长得比人高的早玉米地里走。
在南方,每种农作物人们都会种一些稍早的,一是预测气候变化下的农作物产量,二是早点吃到新作物,也可以拿出买,虽然比不上一年四季都可以生产的大棚作物,人们还是一直延续着祖先的种植习惯。
“灵儿,为什么玉米会长在树上。”李逍扑在玉米杆上,使劲的掰着还有些瘦的玉米。
“这不是树,你见过这么奇葩的树吗?这是玉米杆。”张灵彻底无语啊,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地球人,该不会是从外星球来的吧。张灵说着,伸手斜握着玉米中部,猛一向下用力。“咔擦”一声脆响,玉米完美的掰了下来,留在玉米杆上的叶子还像有玉米一样,一点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灵儿好厉害!”李逍抱着玉米感叹。李逍身后的李枫澈看了看,也是漂亮一掰。张灵刚想要不要夸奖李枫澈几句,李枫澈身后的几棵玉米突然倒了下来。
“吓人专业户,还有些玉米不可以吃啊!你怎么连根拔起啊!”
“肖光然!摘不到就不要摘,玉米杆承受不了你的体重啊!你以为这是樱桃树啊!”
“张灵,你看爸爸摘了好多。”
“摘那么多,你一个人吃完吗?”
“哎。”张茜编制着蛐蛐笼,无语的看着这群闹腾的人。
一行人带着十几个玉米回家,放下玉米,张灵就带着李枫澈们去河里清洗手脚上的泥土。
镇远村由六个部分组成,都沿河分布,这条大约宽十二米的河名叫洛河。河岸两边长着年轻的新柳,和一种被当地人称为“莲王花”的蔷薇科花朵。河里鱼虾种类不多,但数量却十分旺盛。
村子里有两座桥,一座在上游,一座在下游。张灵家在下游,下游的富民桥在六年前的大火里损毁,新建的富民桥还很新。旧桥残骸被村民自己搭建起来,成了很矮的辅桥。一块块被脚步磨平的光滑石板,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它的和这个村子的历史。
辅桥旁边的是一口靠南岸的十平米水井。水井被一个只有左右,后面和顶部的水泥“房子”包裹着,“房顶”的抽水磅默默地工作着。此外,四周修建着保护水源的水泥墩,水泥墩周围修建着略高于水位的水泥平台,供村民们洗衣服。
渐渐黑暗中河里人却络绎不绝,只要是经过洛河的人,都会去河里清洗手脚上的泥土,仿佛接受着母亲的洗礼一般,每个人都会从疲劳里,快速恢复满满的精神。
看到张灵们,早在河里的墨秋高兴的招呼着。张灵开心的跑到墨秋身边,清洗干净手脚,就跟墨秋一起坐在干净的平台上泡脚,尽情享受着鱼儿们对双脚的调戏。墨秋帮张灵擦去脸上残留的泥土,然后揉搓着张灵的头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但对于李逍来说,却是万般不自然。
“啊!灵儿,我的手怎么都是绿的!”李逍光着脚丫,扑腾着水花跑向张灵。
张灵无奈的起身,去隔壁洗衣服的大姐那里借了肥皂和刷子。“给,使劲刷吧!很快就干净了。”
李逍泪奔啊!本来只是想让张灵离开墨秋,没想到自己自掘坟墓了。但是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上。
几分钟后,干净的确是干净了,但李逍从来没干过粗活的手也成了红烧猪蹄。
野草也跟树木一样,当身体受伤是,也会分泌出一种类似止疼药的液体。这种液体呈绿色,味苦,有粘性,无毒。沾到人的皮肤,就会与皮肤上的油脂混合成生成一层粘膜,限制皮肤的活动。
本来多洗几次就会淡化掉,张灵特地借来刷子,就是想惩罚一下李逍。如果用阴阳术的洁净咒的话,随便洗洗也就没有了。
“灵儿啊,明天我家收地萝卜,你带着这些同学来帮忙行吗?”一个看上去挺有文化的斯文大叔,拍了拍张灵的肩膀。
“原来你是带这群帅哥玩去了,怪不得啊秋今天一天,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墨子涵不怀好意的说。
“爸啊!”墨秋真想捂住这个话特多的老爸。但墨子涵说的的确是事实,墨秋知道这几个妖孽住在张灵家,这怎么能让他不担心。他又不能不管家里的农活,所以只能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