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刚刚走出乡政府大楼，还没有走到停着自己那辆脚踏车的地方，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他抬眼顺声望了一眼，发现街对面停着一辆三菱吉普，前车板上刷有醒目的“警察”字样，车顶挂有威风凛凛的警灯，左侧挡雨板还有块熟悉的凹槽，那可能是谁跟着该车师傅偷偷学车时的杰作。五大三粗的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正在翻看着一本小说，那是一本如今随处可见的那本宜昌石头的长篇小说《谁是谁的谁》，听说写的很不错，写朋友之间的友情，是写给男人看的一本书。

“兄弟，其实不要你烦，我骑车过去就行了。”他走过去，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也坐一回免费的的士，而且，交警队长开车，横冲直撞也没人敢罚款和扣分。”

“好个屁，你都下来了，还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定，干吗？跑到你家没有人，赶到厂里，你不在，害得我转了一大圈。”樊书二不满地说：“我赶到医院，见到你那个宝贝外孙女，那是个真正的小精灵，见了我就亲热极了，说你被乡政府另一个美人叫走了，我就有些心里打鼓，虽然婷妹和程琳琳都说钱凤至如今是你当之无愧的管家婆，我可知道那乡花不是那么好惹的，不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把人骂得狗血淋头，谁叫我们是兄弟呢，老子得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这才像消防队救火似的匆匆赶了过来。”

“我好感动，差一点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郑明笑嘻嘻地回答：“那你为什么不冲上楼去救人呢？说得这么好听，有人相信吗？”

“这不是也有些临场怯阵吗？不是也有些怕被那个乡花再骂得狗血淋头吗？就只敢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不过还好，你总算出来了。”樊书二端详着他说：“又有人欺侮你了？瞧你满头大汗、一脸通红，他们又说些冷言冷语给你听是吧？对不起，我来迟了。”

“樊队。”车的后座传来一个女子咯咯的清脆笑声：“你没发现这位老哥春风满面、洋洋得意、喜气洋洋、爱情甜蜜吗？”

“程琳琳，你怎么在车上？”一扭头，他看见了一头干练的短发、一对水灵灵的大眼、一张笑盈盈的圆脸，这是程琳琳，刑侦支队的内勤，就笑了起来：“刚才在乡政府大院的时候我就有些纳闷，胖子真的胆子大起来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带着自己的小蜜招摇过市，这绝对是一大新闻。”

“妈的，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胡说八道？”樊书二慌忙发动了汽车，三菱吉普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我们几个开开玩笑还可以，万一被别人听见可说不清楚，前几天老袁就给我说过，有些人在背后议论呢。”

“人家大姑娘不紧张，你这个已婚男人、胖得象头肥猪的家伙紧张什么？”郑明以为他真会有顾忌。

可樊书二根本不在意，还是在嘻嘻哈哈的和那个圆眼睛的女孩开着玩笑：“琳琳，大李曾经对我说过他之所以把你要到刑侦支队来的理由。”

“是吗？”女警察对此很感兴趣：“樊哥，快说说，我想听。”

“大李说你是五好生。”

“什么五好生？小学才会五好生！”

樊书二转头看了一眼程琳琳说：“第一是好看，他喜欢婷妹那样胖嘟嘟、有肉感的女孩子，所以你被荣幸的选中；第二是好听，他喜欢宋祖英那样的女高音，你的声音符合这个标准，所以你被纳入了他的种子选手；第三是好笑，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喜欢和他的干妹妹打打闹闹，你也笑得很甜，和小魔女不相上下，所以你正中人家的下怀；第四是好温柔，他一见到你就肯定你一定心地善良、心肠温柔、会照顾人，他的眼光不错，果然如愿以偿，和想象的一模一样；第五是好上手，这是头等机密，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大李还会对一个女孩有这样的期待，这证明他对你可是一见倾心，就是不知这个家伙如今到底上手了没有？”

“兄弟！”郑明有些气恼了：“你他妈的给我住口，今天，你干什么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啊？”

“樊哥，接着说。”程琳琳笑得真的很甜：“我爱听，也想听。你说，你说。”

“看见没有？我老哥生气了。”樊书二拍了拍程琳琳胖胖的脸颊，也笑着说：“这可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也许会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可怕这个家伙怀恨在心，公报私仇，把我送进刑侦支队留置十二小时呢。”

“别怕，樊哥的人缘好着呢，有老袁、小于和我们大家在，我们那里还没人敢管樊哥啊。”程琳琳递给他一支香烟：“给你点上，这是奖赏。”

“嘿，中华！”他看了一眼香烟的商标，高兴的叫着：“胖子藏的私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我上次去，可是抽的红塔山啊！”

“还有我呢。”郑明不高兴了，瓮声瓮气地说：“给他一支烟，对我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吧？你总不能就欺侮我老人家啊。”

“老哥就免了吧，你平时就没什么抽。身体要紧啊！”程琳琳摆出一副保护老人的姿态，没有理会郑明的请求，摆摆手，饶有兴趣地说：“樊哥，继续说，讲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当然是与大李或是樊哥有关的故事，我还有更大的奖励。”

“那好吧，这样的事情举不胜举，可以信手拈来。”樊书二张嘴就是：“上个星期，不是你从家里带了一罐鸡汤，打电话要我到你们那里蹭饭吃吗？我们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说闲话，你就进来给他送钱……”

“樊哥，那送的是季度奖和加班费。”程琳琳提醒道。

“别看胖子当着你的面正正经经的，连钱看也不看一眼，就叫放在你那里做伙食补助。”樊书二揭发说：“你出去的时候，大李望着你的裙子羡慕地说了一句，‘瞧瞧人家，年轻真好。’”

他在模仿大李说话的声音，逗得满脸红晕的程琳琳不禁大笑了起来。笑得郑明心都发毛了，那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概就是代沟所产生的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