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用晚膳的苏雨心口袭来一阵绞痛,她还没来得及去反应痛意却已经过去,她提起一口气缓缓放下,侧眸看向窗口的位置,以往那个人都会默默无声的站在那里的,难道说他真的离开了?六年前他们还在药王谷的时候,苏雨几乎肯定了沈逸尘对自己是有感觉的,或许这个念头让她一错就错了这么多年才醒过来。
月重宫漂浮在一片湖水之上,听闻想要忘记一个人忘记他们所有的事情,只需要取来湖中之水,以及那个人的一滴血相溶并喝下去,从今往后记忆里就不会再有这个人。苏雨挪着步子走过去,高站在石壁上往下看着,湖水碧绿如玉很是好看,只是站在这样的高度心里总是有些虚的,就好像一眨眼就能掉下去一样。
沈逸尘刚出现在宫殿门口,就看到苏雨迎着风摇摇欲坠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前磨着,当下神色一冷:“你想做什么?”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苏雨整个人都吓到了,还没有机会回头看上一眼就一头栽了下去。沈逸尘倒吸了一口凉气,刚从魔界回来脚步都不曾停歇一下,这个女人就不能给他省省心?当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纵身而下,在苏雨接近水面的那一瞬扣住她的腰肢带了起来,脚尖轻点湖面借着湖水的力腾空而起,二人落在了岸边。
苏雨还未从惊吓中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处于惊恐中,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心怦怦直跳着。瞅着自己胸前被抓得凌乱的雪衣,沈逸尘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苏雨,压低了声音启唇道:“别怕,没事了!”他真的难以想象,假如自己晚了一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半晌后,苏雨推开了他的胸膛,昨日不是还说要去几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她不会认为像沈逸尘这样的人会甘愿被自己征服:“你打算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尴尬之于,沈逸尘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站在苏雨一米之外的地方,心里忽然间袭来了一个疑问,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般生疏了?她有意无意的疏离沈逸尘可以不在意,但是当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跳河?”将我拥入怀中,如同在渴求地在我耳边轻语。
苏雨咬咬牙齿瞪了他一眼,难道要说自己是被他吓得掉下来的吗?这么一来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她眸中的神色闪烁不定,没等她在脑海里胡编乱造的机会,沈逸尘一手环上苏雨的腰就一跃而起,眨眼的功夫已经回到月重宫门口了。
沈逸尘顺了顺自己的衣袍,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看来我还真是一步都不能离开,否则或许哪一天就见不到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了。”
这话说得多难听,苏雨拍拍自己的墨绿色纱裙,不甘示弱的扭头回了一句:“本公子要死要活那也是我自个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了?还有,你这些天张口闭口就是一句一句的没良心,究竟是谁没有良心呢?是谁抛妻弃子?这话估计也只有你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了!”
一口气将心里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还是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似乎非要要对方低头认错才肯罢休一样。然而眼前的男人是谁,头可断血不流绝不会向女人低头的沈逸尘,既然是这样就更加没有必要原谅他了。这么一想,苏雨更加上火,吸了吸鼻子觉得嘴里似乎有些猩咸,当下立刻反应过来。
沈逸尘眸光一闪,手忙脚乱的将手帕塞给苏雨,牵着她的手就朝水盆边走去,半晌后才止住了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鼻血:“怎么回事?”
此时的一副苏雨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连骂他都懒得张口了,琢磨了一会摆摆手示意着自己没事。怎么了?还不是被他给气得血脉逆流而上,不行了,她要回去躺一会。
“走路也不看脚下,若是再伤到了哪里看我怎么收拾你!”本来是一句威胁性的话语,说出来之后倒像是恋人之间的打情骂哨一样。
苏雨脸色明显很不好,只是匆匆得瞥了沈逸尘一眼便仓促的回房了,刚做到床榻上,她就感觉七孔开始渐渐袭来轻微的刺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出来一样。
沈逸尘在门口站了一会,确认苏雨睡着了之后这才离去,若说他毫不在意苏雨对自己的看法,那绝对是假的。只是,自己所在意的东西她可曾放在欣赏过?
……
“娘娘,皇上怎么可以让雁妃住进凤仪宫?”凤仪宫,顾名思义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入住的地方,执掌封印的贵妃没有进去过半步,她一个妃子算什么?
符月自从产下了病怏怏的小皇子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也不管皇上又看上谁了,曾经她耍尽心计想要靠近的人,如今却变得可有可无。听着婢女的话,她只是淡淡扬唇一笑:“皇上呢?”
“皇上兴许正陪着雁妃呢,听闻她怀了身孕,娘娘,您可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岂能容许雁妃骑在娘娘头上作威作福?”
就连婢女都会为她感到不值,那个男人可有过一丝丝的心疼?符月这一生做过最错的一个决定,就是不该明知道他是皇室中人,还要没脸没皮的往上倒贴。
“蓉蓉,回宫吧!”余光扫了到皇上一干人等,符月淡漠的转身。
雁妃也不过一个多月的身孕,前拥后簇逛个御花园也有上百人跟随,就更别说皇上派在暗中保护她的影卫了。她的眸子中增添了几分妖冶,淡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启开:“姐姐,妹妹这一来你怎么就走了呢?想必姐姐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皇上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走走?”
“不必!”不温不火的吐出两字,扬长而去。
“站住!”楚翊有些恼怒,他的贵妃平日里是多么的温和可人,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符月缓缓转身却是垂着眸子没有看他:“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态度依旧冰冷,楚翊一阵心烦意乱,摆摆手让她退下:“罢了罢了……”
“臣妾告退!”
蓉蓉福身一礼:“奴婢告退!”
静夜如秋,细雨绵绵,窗前烛火光影下的女子却迟迟不见入睡。楚翊负手而立站了许久,这才慢步走了进来,沉声问:“怎么还不睡?”
符月淡淡轻瞟了他一眼:“臣妾在想,假如当年能执意一些,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了。”
楚翊心里有些不悦,抬手指腹轻滑过她的面颊,言语中似乎带着某种试探:“跟朕进宫,你后悔了?”
“皇上,符月没有后悔也没有改变,变的人是皇上你……”从前,她以为只要自己用心付出了,皇上就会忘记苏雨,可后来苏雨是没出现,在皇上身边的女人却是越来越多。
变的人是皇上你!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的栽入了心口,有些痛有些酸涩,而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窗户忽地在风中碰撞了一下,窗台下的花香随着风卷入了屋子里。
符月避开了他想要触摸自己的手,走到了窗口推开窗,望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唇角勾起一抹柔笑:“犹记得皇上当年喜欢叫臣妾月月!”那时候的他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自称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呢?
“我……”楚翊有些痛苦,他承认那时候跟符月的开始,的确只是想要纯粹的忘记苏雨,只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如今的一切也是不在他预料之中的。
符月勾起了唇角,清浅的含笑说着:“皇上不必为难了,符月已经想得很清楚,如今天下安定走去哪里都好,如今……”
“你别说了,朕不会答应了!”已经猜到了她后面的话,楚翊冷着脸说了一句。
瞧,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姿态,这样的他已经让符月害怕了,她不知道以后还要怎么继续下去,抿了抿唇淡言:“皇上是担心我会带走子陵吗?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子陵是皇长子,身子骨也需要御医长年医治,我不会带他走的。”
楚翊揉了揉左侧的头疼,最终还是忍不住清清冷冷的声音:“朕说过,没有允许你走不出皇宫,朕也不会放你走的!”
符月似乎也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当下释怀的一笑:“皇上有那么多妃子、美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跟她们不同!”楚翊只希望她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很显然,符月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目光看了他许久之后有些涣散的收了回来,垂眸浅笑:“皇上,夜深了你早些回宫歇着吧!”
“回宫,你希望朕回哪里去?”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这个答案。
符月淡笑并未作言,哪知道步子刚迈出去一步,身体一个悬空便被楚翊抱了起来:“今晚就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