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自己这副模样傻楞的出奇,他看见了突然也是轻声一笑,一只手拴住宽大的衣袖,一只手将冷画屏抚了起来,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画屏!”玄氿迟微微点头,未等他再次开口,冷画屏便接着说道:“你收我为徒好不好!我想拜你为师父呀!”心情有点激动。
冷画屏紧咬着下唇等玄氿迟的回话,玄氿迟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冷画屏心虚的打了退堂鼓,对自己说不收也没关系,刚想支个什么招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玄氿迟的一句话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嘴边。
玄氿迟说可以。
冷画屏在琴里安睡了上千年甚至过万年,即使外界事物的千年沧海桑田,焕然一新变化不断,除了周公以外从来没有一个人物或妖魂可以接近得到冷画屏,嘴上说只能用睡觉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实际上还是因为孤独的要命。当冷画屏被强行的逼出琴外,望着外界这形形色色的人和世界,心底是着实的高兴的。但是呢,迎来的却不是人们的热情,而是被人拿着刀追捕,差点掉入这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运气却好,得玄氿迟相救,虽然原身是一只金色的九头鸟,但是他是第一个能够正常的跟冷画屏说话的人,也是能让冷画屏自己觉得安全的人。拜他为师是初次见面的第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是显的无理和没有诚意,但玄氿迟就这样无条件的答应了,冷画屏的眼泪都差点涌出眼框。
顾不得地有多硬,灰有多脏了,双腿屈膝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扯过衣袖往脸上抹了一把,急忙挪到石桌旁,提起茶壶往杯子里蓄满茶水,双手紧捏着茶杯对着玄氿迟硬咽着说:“师父,您喝徒儿敬的茶!”
玄氿迟接过茶杯后,冷画屏又回身掂了一块糕点递到了他的面前。抬头看见他拿着糕点,一挑淡眉,小心翼翼的将糕点送入嘴里,像是品出了味道,闭着眼将头低的老深,冷画屏急着就问怎么了。
“你也尝一块。”玄氿迟嘴角上扬,虽然话音里带点笑腔,却丝毫不影响声音的温润柔情。
这么好看的糕点,味道应该也不差啊,也许是好吃呢?吃吃试试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呸呸呸,不好吃不好吃。”刚入口的半边糕点现在丑巴巴的被吐了出来,苦到一瞬间忘记是谁的茶杯,一仰头就喝光了杯中的茶水,玄氿迟不说什么,耐心的拍着自己的背帮自己顺气。
有心事却不成,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刚拜师冷画屏自己也不愿意出这番丑相,但是糕点真的是可以称得上难吃了,这软没软度,味没味道的,给人感觉就是分分钟啃咬枯木嘛!嘴里满是苦涩的糕块,自己是实在忍不住才吐了出来。
通道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者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脚步声,反倒走的沉重,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他手里拿了一把青色折扇,右中指勾了一根红绳,系着一个用红布封盖的圆坛子,女儿红三字凸显而出。冷画屏玩弄着衣角打量这个男人,说帅没有我师父帅,说秀气也没有我师父秀气,说气质也没有我师父有气质,两个男人怎么就差那么远呢,还有这爆脾气。
寒冰一进来放下酒坛子就开始大骂起来:“丫的,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欺负我兄弟呀!被伤的只见头不见尾了,还流着鲜血从树上掉下来,把刚好路过的我都吓了一跳,用这么残忍的手段那个畜生也忒心狠手辣了吧!要是让我抓到那个人我非得好好教训它不可!真是气死我了。”
“氿迟啊!我今天给我徒儿带了女儿红,这小子都提醒我好几次了,今天终于给带回来了,只不过钱带的有点少,只够一坛女儿红的酒钱,今天你出关,就来我房中跟我们共同饮酒赏月可好。”
“氿迟啊!你居然吃了我做的芙蓉栀子桂花合宜糕,是不是觉得非常好吃!这可是我费心费力采摘的原料,细心在火炉旁看守慢火蒸制而成的,我都没给我徒儿沾呢!”
寒冰忽视了一旁的冷画屏,一会恼怒一会诚恳又一会高兴的围着玄氿迟打转,玄氿迟却像习惯了这样的他,不打住他的的话,也没有厌倦的神色,甚是好笑的摇晃折扇调侃说道:“寒冰出山打酒,手得两坛女儿红,谁知酒瘾半路犯,两坛变一坛,撒谎说钱仅够女儿红一坛。”玄氿迟笑意渐深,折扇顶端指向冷画屏的位置道:“我徒儿。”
冷画屏机灵一笑:“师叔!”
“嗯,又乖又聪明,我是你师叔你先不要打扰我,跟你师父说着话呢。唉,我跟你说啊!”刚想继续话题,却发现玄氿迟已经带着冷画屏走到了通道口,“喂,氿迟,你别走啊!”刚想继续酒的话题时,大喊让他们等会儿,才拿稳酒坛回身,哪里还能看着人影,寒冰懊恼的叹了一口大气,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是夜,宫中涧西殿。
“主上,那女子从悬崖上跌了下去,眼利的侍卫说有一只金色的大鸟救了她,但等了好半天都不见那女子上来。”秦南城的话语显的十分沉重,他看的出,那女子与封元生死去的知己苏时人长的极像,封元生是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对那长的像的女子应该也是在乎的紧,自己没有将人带回来,反倒让那女子跌进了悬崖,从无先例,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主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封元生揉了揉眼角像是极累,疲惫的回应了一句,接着便不再理会秦楠辰,拢了拢袍子起势往内室走去。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明亮的狠,一声刺激到耳膜,整个人顿时睡意全无,轻步走到门边,拱手迎接半夜造访的封清翳。
封清翳也是满脸的疲倦,肥胖的身躯路过都带着一阵微风,径直的往塌上的方向走去,单手肘撑着桌面,耍弄着琥珀珠的手敲了敲桌面,一蓝衣宫女会意的将杉木琴递到了檀桌中央。
“儿臣参加父皇,半夜父皇造访儿臣寝殿,还差人拿着这把琴,是何意?”看架势倒是来还琴的,半夜来还琴是好事一桩,但是这自古以来帝王的心思都难以逐透,万一下一步是要这琴的主子亲自毁琴呢?还是问明白的好。
封清翳口咂的一声,看着封元生的眼里像是放着光,急着等自个口中的答案,眯缝着眼哼哼一笑:“如你所愿,是来将琴完璧归赵的。但是呢,国师笔算出那琴妖还未亡命,所以这琴是暂放你这让你再弹玩两季,你是聪明人,我说的你应该懂的。”
“朕疲惫成这样还亲自来还你琴,现在走了走已经无了睡意,来,陪朕下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