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比起坐马车,自然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而她故意舍马车取轿子,为了就是想要浪费一点时间。至少待在府上的时间会少上几分。
可再慢,轿子还是会停在国公府门前。
独孤惜月从轿里走出来,抬眼便看到大门上那挂着的镀金牌匾,觉得有点刺眼,而此时,连她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阳光太烈,还是心里作怪。
国公府的管家早就在门外候着。一见独孤惜月从轿里出来,貌似恭敬迎了上去,视线却只是扫了一眼独孤惜月,便没多去理会,猛地往轿里面瞧去,似在查看什么。见轿内没有其余人,不由闪过一抹轻蔑。
“管家在找什么?”独孤惜月话是这样问,但她心里却很清楚,管家此举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查看君墨轩有没有陪同回门。
“大小姐,老奴只是奇怪三王爷怎么没跟小姐一道回来?”管家把视线从轿里面收回,疑惑地问着独孤惜月。
“放肆!”独孤惜月还没说,旁边的挽晴就呵斥了,“主子已经是王妃,不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请管家摆正自己的位置,见到了王妃,都不行礼么?”管家似是一惊,赶紧补行礼,求恕罪。
不过,管家却偷偷向着大门内的另一个身影,给了某个暗示过去。
那一道守着身影,赶紧往主屋跑去。
曲檀儿淡淡一笑,也不戳穿。
管家是大夫人养的一条狗,她早就晓得了。三朝回门,大夫人估计早就收到风声,说独孤惜月是一个人回门。不过,还是担心中途有变,就叫管家来迎接。若是收到消息,说君墨轩会来,怕他们现在是亲自守在这门口,做足姿态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挽晴,我们进去吧。”独孤惜月蹙眉。
“是。”挽晴点点头,跟着独孤惜月身后,暗暗担忧。
走过前庭,曲檀儿心情渐渐平静。国公府并不算奢侈,也没有华丽的建筑,这一点不是独孤浩穷,而是明面功夫做得足。若是他把府里弄得太奢华了会让人家认为他是在炫耀个什么,还有就是他本来就是个国公大人了,若是太风光了会被视为眼中钉,而且他这样做,还有就是为了让人家觉得他亲民,这样他的名声不就大好了么。
正厅,眼见要到了……
“你回来了。”
独孤惜月刚上几步台阶,屋内便传出某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声音。
不用猜,那便是独孤浩他正妻(独孤惜月的亲娘)的“好姐们”大夫人的声音了。
“回大娘的话,是月儿来了。”是来了,可不是回来。嫁出去了,家就不是这里的,这大夫人是在提醒她,她的命还是属于国公府的么?独孤惜月一脸平和,眼底却隐藏着嘲弄之色。
“三王爷没陪你回门?”大夫人厉声质问。怎么觉得,这话挺冷的?独孤惜月扯了扯身上的披风。
这时下轿前,她让挽晴帮自己披上的。不过,她还是乖乖回话,“大娘,三王爷没来。”
确实,君墨轩没跟她一道回来,她想否认,也没那个资本可以扯得了谎。
“为什么没回来?”
“三王爷说他很忙没空。”为什么?这不是白问吗?那是人家不屑走进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这女人还问?
曲檀儿忍,继续好声好气再柔顺地给大夫人回话。
大夫人再继续冷着声音问:“听说洞房那天,三王爷没和你圆房,可有这事?”
“大娘的消息真灵通。”独孤惜月一本正经回。可这话,用一本正经的神情来说,很诡异。
大夫人冷冷地问,“丢脸,丢我们国公府的脸!今天还有脸敢一个人回来?你知道自己要承受的是什么责罚吗?”
从头到尾,这问话都是大夫人一个人的声音,可想而知,这国公府里,说得了事,作得了主的,坐在最上位的那个人便是大夫人了。至于那个所谓的爹,惧内,便也只有一边坐的份。
独孤惜月道:“月儿不知。”
“管家,你站一边去,不要挡着她。”大夫人话一出,管家马上退开。
“挽晴,你也呆一边去。”在大夫人开口让管家退开的那会,同一时间,独孤惜月也开口让挽晴走开一点,也不等挽晴反应,随手一推,便把挽晴给推得远远的。
大夫人让管家退开,肯定没好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同一时间,独孤惜月心里刚刚默念了这句话,猛窜出来的大夫人也跟着把这句话给骂了出来,话未完,再冷不防把一盘冷水狠狠地泼了出去。
满天飞水花,准确无误地泼向站在台阶上站着的独孤惜月。
滴答,滴答!
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这就是你该要承受的责罚。”大夫人一脸指责,眼中的厌恶极浓。只是,当她看清楚独孤惜月被水泼后的情况,刹那间,不止没有消气,胸口怒火更甚!
原来……
独孤惜月浅笑依然。
头发没湿,上身的衣服也没湿,只因早有准备,而她现在也可以告诉挽晴,为什么出门的时候要披一件锦绣披风,不为什么,只为挡水。遗憾的是脚下的裙摆没那么好运,打湿了一点,可比全身湿的情况好上太多。
“贱丫头!长翅膀了?你还敢拿披风挡?!”大夫人大怒,可偏偏水盘里的水让她一次性给泼完了,没得再泼。
“是月儿的错,月儿不该用披风来挡水,如果大夫人不高兴的话,可以再让人泼一次。”独孤惜月稍稍缩着脖子,低着头,一脸怕怕的样子。嘴角狠抽着,忍住狂笑的冲动。好歹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三王府,可明显的,这些人都没将她当成王妃来看。
越矩了,这些人。
不过,他们没有一点自觉。
这时,大夫人见她一服软,若自己再揪住不放,就显得心胸狭窄,冷扫了一眼独孤惜月,狠狠转过身,似懒得再看她一眼,摆着出身名门女人的施舍口吻,“还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当雕像吗?也不知我们国公府是倒是几辈子的霉,居然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专丢我们国公府的脸。”
“是,月儿马上就进去。”独孤惜月敛眉垂眸,微低着头。死老太婆,关你屁事啊!老娘又不是你们国公府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