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告诉大家呢？苏砚一脸的困惑，脸上摆满了忧郁和惆怅，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加紧脚步往军部门口走，毕竟再怎么样苏砚也不想让大家担心。

“苏团长回来了。”孟大学问喊了一声，一帮人迅速转过头看。

苏砚的头耷拉着，看见孟大学问来了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难受，但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苏团长咋着了？”袁大头一脸郁闷的看着苏砚，苏砚只摆了摆手说没事就让大家都过来。

“乡亲们。”苏砚清了清嗓子，强忍住泪水“上峰下达命令了，前线缺人，战场上需要我们了，我们能去大柜子了，大家兴奋不兴奋？”苏砚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想哭，更别说其他人了，苏砚想尽可能的把这些话说的委婉一些，但是尽管如此，一百多人还是齐齐低下了头。

“上啥子前线嘛，自己还没活够呢。”袁大头嘟哝了一句，随后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整个军部都充斥着百姓的哀号声。

“你们咋这样呢？上前线多好啊，能杀鬼子，能报国仇。”孟大学问站了起来“你们，要我说你们就是一群瓜娃子。你们......用你们山东话说，你们就是憨熊。”

这句话可把顺流子惹毛了。他一巴掌扇在孟大学问脸上说你再说一遍试试？说着就对着孟大学问的小肚子又是一脚。

孟大学问被这一脚踢懵了，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但嘴上还不服输说着就是说你，你憨熊，憨熊。

顺流子见孟大学问还不服气，抬手又要打，苏砚一个横踢就把他干在地上说军部已经把花名册发下来了，现在说不去的都是违抗军令，都他妈得死。上了前线，打得好还能升官，闹不好还能娶个好婆娘。

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说服气了，虽说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但人嘛，还是希望自己能多活一些时日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袁大头哼唧着“那这么说我还不敌上战场哩，就俺在家里叉鱼的那点儿技术闹不好还能干死几个小鬼子。”

看起来袁大头在这些乡民中的威望还是不小的，他一说话一帮人又都跟着起哄了，

不一会儿一百多人就想明白了，既然上战场也是死，待在家里也是死，那倒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苏砚见人心稳了，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他喊了一声战队，就见一百多人齐刷刷的往苏武那里聚，然而这时候，苏砚看到原本在队伍外面的孟大学问一头扎进了队伍里。

孟大学问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上来就喊苏团长俺要上战场。

一帮人都笑了，自己这些人是逼不得已才上战场的，但花名册上没有孟大学问的名字，孟大学问还要硬往里面跑，因此孟大学问的举动在一帮人面前显得极为愚蠢。

“小孟啊。”苏砚拍了拍孟大学问的肩“你想杀鬼子，有这个觉悟很好，但是你还太年轻了，又是个知识分子，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还是跟着我哥在家里好生过日子吧。”苏砚要推开孟大学问，奈何孟大学问根本一动不动。

孟大学问的举动似乎感染到了虎子，他头一别，猛地拍了一下苏砚说他也要参军。

“虎子快回来。”奥子叫了一声，就看见虎子一脸幽怨的看着奥子。

奥子看见虎子这样也没法儿说什么。一干人都沉默了。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还有劝劝的机会，但虎子的楞和傻全山东的人都晓得，这小子要是认定什么事了，想让他别头儿？不可能。

“我要参军，我要找我哥，我要打鬼子。”虎子愣愣的看着苏砚，苏砚不禁有些心痛，虎子其实挺可怜的，二狗子死了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但所有人都没向虎子说这件事，以虎子的性格，知道二狗子死了，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苟活。

“团长，俺知道，你是嫌俺没什么东西给你吧，你等着。”虎子说着就往家里跑，没一会儿他又跑回来了。

虎子手里抱着一条狗说这是俺从小养到大的狗，您要是想开荤了，就把这狗宰了吧，只要你让俺参军，俺家里还有一头老牛，还有羊，真不行我再给您买头猪，只要您让俺参军，俺干啥都行。

“你们俩......你们俩这是何必啊。”苏砚抹了把泪，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示意让两个人进去了。

“我以前带过一二七团，大家都知道。湖北一战，一二七团全军覆没了”苏砚说到这里眼泪又下来了，“一二七团为什么全军覆没？上峰给我们的指示是死守湖北防线二十四小时，但我们呢？我们在防线上挺了将近三天，为什么不撤退？就他妈因为上面没给我们派下来援兵。”

苏砚越说越激动了，底下的人没一个敢吭声的，都以同情的心态看着苏砚。

“后来我才知道，上峰给我们的援兵，在转战路上临阵脱逃了，就是他们的临阵脱逃，造成了一二七团的全军覆没，才造成了我今天落到这般田地。”

虎子听不懂全军覆没是啥意思，但看见苏砚满脸的泪花自己也不好受了，因而独自在队伍里也抹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苏砚现在是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了。他怔怔的看着大家，他发现大家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大家。”苏砚继续说“我以前教过一二七团，我们山东人命贱，但是要死得其所，我教给了他们，他们也照着做了，他们死在了该死的地方，他们死在了和鬼子厮杀的战场上。他们是英雄，他们都是英雄。”

“所以今天我要再次告诉大家这句话，大家永远要记住，山东人命贱，但一定要死得其所，我们不求让后人都知道我们，但我们一定得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临阵脱逃的路上。你在战场上死了，或许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但如果你临阵脱逃了，你的名字将永世长存，遗臭万年，以后你们的子孙说起你们的时候都抬不起头来。”

苏砚说完这一番话，他发现整个军部里都回荡着给他的掌声。

这苏砚，说不好还真是条汉子。军部长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