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他就是个到处尾随我的无赖。
白落浅脸上微热,正要出言,肩膀忽然被人用力一揽:“我们是好哥们……不对,拜把子的兄弟!生死之交!!”
不出人意料的,慕辰泽的目光落在两人相靠的臂膀间,缓缓的起了变化。
“浅浅你……什么时候有了结拜的兄弟?”
听闻浅浅跟随忠义侯的白家军一起作战,他来之前也是打听过他们一路行程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任何关于她的风吹草动,他都一字一句记在了心里。
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多了一个拜把子的兄弟?
况且,这个兄弟还长得如此其貌不扬。
“……”圈在肩膀上的力又紧箍了箍,“嘿嘿”一声憨笑落在她耳边,南宫离得意道:“反正比你早!”
顺势示威一般又揽了揽怀里温热的人儿,啧啧,慕辰泽这个搅局的,来得还真是时候。
白落浅使劲掰开圈住自己身体的手,解读着慕辰泽微愣的表情:“殿下,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不听!”
白落浅语塞,在心里笃定,边境的风雪吹多了,人是会变傻的。好了,这一下子遇到了两个傻子。
白落浅插入两个高大的身形目光对峙之间。
“打住,我们去火酒会。”
“你不是说不想去吗?”
两道声音齐齐飞了过来。
心里翻了一阵白眼,那娇小的身影自顾自飞步离开,把呼喊声都抛在了身后。
火酒会是东陵军队的传统,今日为了迎接三万白家军的到来,镇西将军连宏特意吩咐举办了酒宴。
这位镇西将军据说将忠义看得比自己的生死还重,即便是威震朝堂的忠义侯白文渊来了,他仍然驻扎在大宛城,军中也无人敢议论他不给面子。
白文渊到来时便下了军令,天色已晚,城门已关,军队不得打扰边境的百姓。
黑沉的天幕之下,将士们守在边防的城墙前,围起了篝火。
酒火会最大的特色就是不以军功和衔位论人高低,所有人,无论上将还是下士,甚至只是一个运粮草的小兵,都一视同仁。
白落浅环顾了一下四周,气氛轻松愉悦,但她习惯了一个人,这种灯火通明、酒肉穿肠的热闹,落在她眼底,还是划不开的无聊。
瑞王殿下到来的消息传遍了军营,父亲和几个老将军早就把他支了去,至于南宫离那个笨蛋,也被黑压压的兵甲吞没了。
她用剑画了画迸射的火星子,愣愣的有些出神。
“哎呀!”
猝不及防地,一个高大结实的身躯晃了晃,然后稳稳地歪砸在白落浅身上。
白落浅浑身被挤兑了一下,“南宫离?”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自己不自觉的说穿了。靠在她背上的男人一身酒气,咋了咂嘴,换个方向坐下,头不偏不倚地靠在她肩上,又把她所有要掩饰的心慌都堵了回去。
“你喝醉了?”
她推搡了一下,才发现南宫离不仅醉酒,心情还格外的好。
南宫离乐呵呵的:“东陵有姑娘我朝思暮想……”
这歌她以前听小将唱过的。
“难听死了。”白落浅极力忍住笑,发出一句嘟囔,只觉得颈边被他灼热的气息扑过,熏得耳朵和侧颊都升腾起了一片微红。
要是白文渊在,非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厮剁了不可。
白落浅无奈,搀扶起他高大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狂欢的人群。
一个人影走过,被白落浅叫住:“小黄毛?你等等!”
小黄毛身影一停,看了看她搀着的男人,惊讶地睁大双目:“将军要去哪里?”
“他们都在那边热闹,你怎的不去吃酒?”
“小人吃不得酒,一吃就上头。”
白落浅也没怎么在意,指了指歪靠在她身上的男人:“你把他带回去……我、找不着路。”
话还没说完,已经发觉脸上又烧起了一片红云。小黄毛允诺的同时,似乎还有一道呓语轻轻地落在她耳边,她再想听清,南宫离已经被小黄毛搀扶开了。
夜来城上一尺雪,徒留她一个人立在雪地里,这才发现,像刚才一样两个人依靠着也很温暖呢。
白落浅无意识地拢了拢披裘,眉眼变得温婉起来。
火酒会一直到很晚才停息。营帐外一片静寂的时候,白落浅刚醒了酒。她眯了眯眼,清澈的流光溢进眼中,意识突然清明。
有风雪的夜晚,居然也会有清晖万丈。
她披衣起身,拉开帐子,才发现天穹中并没有月亮。天与边漠一线之延的地方有亮光忽闪忽闪的。
再往雪深处走,远离营帐,夜雪初霁,萤子淌成边关雪地里一片耀眼的星河,一闪一闪。
白落浅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想不到,边关的岁末也会有秋萤。”不知什么时候,南宫离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白落浅一颤,忽的瞪他一眼,“你醒酒了?”
“胡说。属下什么时候醉过。”
他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活像一只犯懒的猫。
她嗤笑一声,他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在她唇齿间化作了一句低低的戏语。
“傻子。”
南宫离忽然把手伸了过来,横在她眼前。
“什么?”
她心里轰隆隆的,竟然有了被寻常女子称作羞怯的神态。
南宫离心里被愉悦塞得满满当当,面上笑意更深,手指缓缓打开。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心里停了一只秋萤,发着温和的光亮,熟悉的声音也难得有了温煦。
“听说这玩意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后变的,有人说它是希望。”
“希望?”
“是呀,不论是行军远行,或者是生活黯淡无光,很多人把看到这种东西视作希望。”
南宫离忽然被身边女子疑惑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应,嘿嘿笑了两声,“所以说嘛,早日回到京城,也是大有希望的。等回到京城,我们……”
“……我们?”白落浅不动声色,这两个字却挠得她心里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
我们。
白落浅……和南宫离?
南宫离支支吾吾:“属下是想说,回到京城有了赏钱,就可以到处吃酒行乐,再娶一窝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