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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官场

2018-10-12发布 2624字

刘金秀热了饭,然后收拾好台面,道:“你也不看看他爸是谁,万辉集团的董事长啊,那消息多灵通呀,再说了,就张哲松干的那个公司,整天和土地局打交道,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肯定知道,你别忘了,他可是和刘丹谈了好多年的恋爱,刘金山和张万君在很早之前,那是战友,张家能不知道消息?这种事儿啊,也就瞒着外面的人,内部人,只要不是个傻子一眼就能看明白。”

“是啊,这么神奇?”

“有啥神奇的,你也在机关呆了半年了吧,看不出来?”

陈雪静摇了摇头。

“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比如你们领导出问题了,上面不会立即动他,而是会先调查,在调查期间呢,谁也不会知道,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为啥,因为很多文件都不让他签字了,不签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组织不相信你了,明白吧。”

“哦。”

“当事人自己肯定很清楚,这种事儿敏感的很,问谁也白扯,谁也不会说实话,因为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说他是不是有问题,大家呢,也都敬而远之。比如刘金山上次出事,跑得最快的就是万辉集团,你以为他没事儿啊,他的事儿大着呢,只是擦干净了而已。为啥你爸不爱见小张,就怕人家说三道四的。”

“哲松找过我爸?”

“那倒是不知道,但是下面人找就行了,意思你不懂?”

陈雪静对官场没有一丝概念,听着妈妈的这些话,简直是大开眼界。

“这么说,不能让哲松再干下去了,不然是不是对我爸不好?”

“嗯,我也这么说过,你说他们家那么多子公司,去干点别的多好。可是,老爷子不同意呀,老爷子还想着充分利用这层关系呢,即便不给帮忙、走后门,至少面子上的事儿总会通融一下吧,别人知道这层关系,也不敢刁难呀。哎,你爸干得累呀,处处小心,才四十多,你看看,头发都快掉光了。”

“哎,妈,让你这么一说,还不如不干局长呢。”

“是啊,我现在也后悔了,高处不胜寒呐,刘金山不就是个例子?小心翼翼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宰了跟头,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你说他要那么多钱干嘛?”

陈雪静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对钱没什么感念,以前是没钱了管你要,结婚之后是管哲松要,上班之后,我觉得我自己赚得就够用。”

“刘金山呀,我现在这么琢磨,肯定是被自己人坑了。我听我们同事说,钱都是他老婆和闺女儿子收的,这东西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为了堵住一个窟窿,会同时挖下好几个窟窿,最后实在堵不住了,就全塌了。

刘金山的案子很大,光撸下来的副局级干部听说就十多个,更别提那些科级和副科级了。听说很省事儿,照着名单抓人就行,一抓一个准儿,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受贿多少,在哪吃饭按摩,消费多少,名单上写的是一清二楚啊。”

“妈,让你说的,越说越离谱了。”

“离谱?这可是真事儿,有人直接把名单寄到的中央,最后没有一条差错。”

“天呐,那得是多厉害的人,才能掌握的这么清楚?”

“多厉害倒是不好说,但是人家都说一定是内部人举报的,不然不会动静这么大,牵连的这么多,你爸的老领导,啥也没干呀,就吃了顿饭,现在怎么样?调到下面县去管计划生育去了,多冤呀。”

陈雪静越听越有意思,笑道:“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们单位那些人呀,天天没什么事就爱念叨这些事儿,谁上去了,谁下来了,谁和谁有一腿呀,谁和谁在斗呀,反正你不听不听,也能听个大概。”

“那他们不知道谁举报的刘金山?”

“这个还真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而且呀,听说只处分了受贿的,行贿的那边没动,也不知道是没查到呢,还是什么原因。”

“让你说的,都能写本书了。”

“哎,也就咱们娘俩闲聊,和别人我可不敢说,我天天念叨,也是为了给你爸提个醒,要时刻警惕糖衣炮弹,别走刘金山的老路。”

陈雪静又和妈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九点多了,她打了个哈欠,先回去睡觉了。

刚躺下,就听门响,弟弟陈飞从外面进来了,客厅里又是一通唠叨,扰得陈雪静睡不着了。自从结婚之后,她和张哲松两个人单独住,家里每天都安静的要命,突然回家了,还真有点儿不适应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

她闭着眼睛,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些困意,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中,又听见门响,老爸陈为民从外面晃晃荡荡的闯了进来,又是一阵儿唠叨,家里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陈雪静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家里全部安静之后,她反倒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的心事儿。

又在家呆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她实在呆不下去了,总是睡不踏实,不是被吵醒,就是做噩梦,头都有些发昏。

正巧,张哲松发来了短信:我要出差几天,你回家住吧。

陈雪静像是得到了圣旨一样,连夜就要回家。

刘金秀很不情愿,担心的说道:“你看外面这么黑,还下着雨,明天再回去吧。”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哲松在楼下接我。”她撒谎道。

刘金秀没法挽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也只能顺从。

陈雪静撑着伞走在路上,阵阵凉风灌进脖子,倒是清醒了许多。

雨不大,风越刮越狂,几次差点把她的伞吹走。

她吃力的举着伞往前走,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之外,再没有半个人影。

一道烁金流火似的金蛇从云层中猛蹿出来,接着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滚雷,吓得陈雪静险些栽倒。她艰难的迎着大雨往家走去,还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显得那么漫长,她也有些后悔了,不该不听妈妈的话。

“啊......”陈雪静惊恐的叫着。

一条粗壮的胳膊拦住了她的腰,而一只厚重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花格子雨伞猛地被狂风吹走,雨水一股脑的灌进她的身体里。

她奋力挣扎着,只觉得身子一轻,腾空而起,一张喷着臭气的大嘴贴在她的脸颊,“别叫,再叫我宰了你!”

大雨如注,夹杂着电闪雷鸣,可怕的黑暗吞噬掉了一切,那个高大肥胖的黑影将她拖进一条胡同。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瞬间将陈雪静包裹,那是一种即将掉落到一个不明深渊的恐惧。

黑漆漆的胡同尽头是一座只盖了三层的烂尾楼,残砖和碎石满地,肮脏的臭水翻滚着漫的到处都是。

“轰”的一声,陈雪静被扔到了一扇破旧的胶合门板上,她的身子一震,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啊......救命啊......”陈雪静疯狂的呼嚎起来。

可是,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很快便被电闪雷鸣吞噬,眼前黑塔一般的男子,带着一张戏曲里的鬼脸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他轻声淫笑了起来,“再他妈的叫,老子弄死你!”

闪电划过狰狞的夜空,翻滚的惊雷中,陈雪静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鬼脸上,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闪露着淫光。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陈雪静紧紧的抱着身子,慢慢向后退,她的两腿在发抖,根本无法站起来。

“干什么?干你!”鬼脸男人凶道,“是你自己脱,还是老子帮你!”

“不......”陈雪静嘶吼着,扭头攀爬,她想尽快的逃离,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