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欢放下了笔，咳嗽了一声，道：“王龙，我问你，你和吕二狗有什么仇，他为什么要打断你的腿？”
“哎，这个嘛......”王龙显得有些难为情，半晌儿才道：“因为黄莲花呗。”
“黄莲花？”
“对，我和黄莲花好了，他看着来气，所以把我一顿揍，最后腿都打折了。我几次报警抓他，都让他给跑了。”王龙说着指了指他残废的右腿，“我这条腿算是让他给我彻底报废了。”
“黄莲花和你好了？”
“是，我俩好了都大半年了，这事儿你可以问问大伙。”
钱欢看了看李玉龙，接着问道：“那黄莲花为什么还要和吕二狗私奔？”
“被他逼的吧，我腿好了之后，就来找黄莲花，她和我说不让我再来找她了，否则吕二狗要杀了她。”
“哦？”李玉龙眼前一亮，他思忖了很久的杀人动机终于有了答案，但是听上去却觉得王龙在撒谎，“黄莲花亲口对你说的？”
“是啊，她还劝我离她远点儿，她说吕二狗就躲在附近，万一叫吕二狗看见我来找她，可能连我也有危险。”王龙很沮丧的说道，“我让吕二狗打怕了，真不敢轻易来找莲花，只能偷偷摸摸的过来看看，要是发现了吕二狗的影子，就会立刻去报警。”
王龙说着看向王仁成，“王所长，我说得不差吧？”
王仁成点了点头，和李玉龙简单的说了王鹏几次来报案的事儿，他们抓了吕二狗好几次，但是都没抓到。
“黄莲花怎么会和你好呢？”钱欢插言道。
王龙脸一红，哼了一声，道：“警察同志，瞧你这话问得，你还没成家吧？女人看男人，那就是一眼的事儿，王八瞧绿豆，对眼了呗，再说了，我有我的优点啊。”
钱欢撇了撇嘴，面对王龙的油腔滑调，他大部分是不信的，“你有什么优点？要模样没模样，要钱又没钱，我不信黄莲花能看上你。”
“小同志，你还是太嫩呀，有些女人看脸，有些女人看钱，但是吧，还有一些女人既不图钱也不图脸。”
“那图啥，你对她又不好！”
“嘿嘿，”王龙淫笑起来，低低的声音道：“哥哥我床上功夫好......”
钱欢弄了个大红脸，气得鼻子都歪了。
“王龙！”李玉龙一瞪眼，“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八道，这是真事儿！”
“王龙！”李玉龙呵斥了一声，“那我怎么听说，你经常打骂黄莲花？”
“谁说的？”王龙瞪起了眼，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杨大志，又瞧了瞧趴在窗台上的村民。
杨大志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向来惹不起王龙他们这些地痞，被王龙一吓唬，连忙低下了头，其他村民更是一个个缩了脖子，没一个人敢言声。
“领导，你那都是道听途说，吵架是有的，谁家两口子还不吵架？您和老婆不吵架？”
李玉龙被李玉龙这么一问，也没词了。他老婆胡玉秋也经常和他吵架，两个人一个在市里工作，一个在乡里，女儿李杏芳跟着妈妈。胡玉秋经常唠叨着，让李玉龙想办法给她把工作调动到市里去，李玉龙是个正直的人，不会求人办事，媳妇的要求在他看来，就是无理取闹，结婚这么多年，他们老是因为这事儿争吵。
好在他们聚少离多，所以虽然经常吵架，倒也不影响夫妻感情。
“说你的事儿呢，你往哪儿扯呢？”钱欢吼道，他最了解师傅，也知道师傅和师母经常吵架。
“对对对，说我的事儿呢。”
“那你打了黄旺财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的事儿，那是我泰山老岳父，我怎么可能打他。”
“黄旺财！”钱欢大吼了一声。
黄旺财从窗户外探进头来，看着钱欢。
“他有没有打过你？”
王龙瞪起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黄旺财。
黄旺财吞吞吐吐的好半天，众人也没听清他说了啥。
“你看，我根本没打过他，俺俩就是绊过嘴，我答应给他一万块钱彩礼的，他追着腚的要，这不我最近才凑够了，正准备给他呢，莲花出事了。”王龙念叨道，“哎，不过俺们夫妻一场，我也不会亏待老岳父的。”
黄旺财低着头，一听这话头，来了精神，抻着脖子道：“对对对，就是绊了几句嘴，王龙这孩子对我还是不错的，经常......经常偷偷给我塞钱......”
众人这一听，彻底傻了眼，王龙咧着嘴得意的笑着。
李玉龙一看，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不该这么公开审问王龙的，于是他摆了摆手，道：“好吧，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王龙愣了一下，似乎是意犹未尽，缓缓的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啦？”
“去吧。”
王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李玉龙望着他的背影，暗道：这个狡猾的家伙。
等王龙走了，李玉龙叫杨大志把村民们也都支走了，关起门来，他这才对杨大志道：“杨书记，王龙走了，你有啥就说吧。”
杨大志叹息一声，蹲在墙根儿前，沉吟了好半天，道：“李队长，王所长，你们别怪我。王龙这人吧，就是个地痞，惹了他，俺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所以......”
“杨书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刚才是我做错了，方式方法不对。现在没什么人，就咱们几个，你大胆的说，我们也不会说是你说的。”他说完看了王仁成一眼。
王所长接话道：“是的，老杨，你大胆的说，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不用怕，这也不是什么供词，也不用签字画押，王龙也不会知道是你说的。”
杨大志闷头想了半天，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好吧，我有啥就说啥了，大部分都是听我那婆娘说的，至于真假对错......”
“那个不用你负责，我们会去调查核实的。”李玉龙道。
“好，那这事儿还得从杨大柱失踪了之后开始说。”
李玉龙一惊，他没想到事儿竟然牵扯这么远。
“杨大柱失踪了之后，黄莲花一直自己带着杨彩霞过，吕二狗呢，去城里打工，听说是在个建筑工地上干活，一年回不来几趟，我那婆娘说，他是在挣钱呢，好给黄旺财彩礼，然后光明正大的娶黄莲花。去年一年，可能也就五一的时候，回来过一趟，住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听说，吕二狗也商量着让黄莲花跟着他一块去，黄莲花去年也跟着去住过几天，回来就说吕二狗住的是个狗窝，又脏又臭，她没法住，所以再也没去过。听俺那婆娘说，黄莲花也不一定是嫌吕二狗哪儿脏，她可能还有另外的担心。”
“担心杨大柱回来？”李玉龙道。
“对，杨大柱八成是没死，俺那个婆娘说杨大柱还给家里来过信呢！”
“信？”
“对，说是让黄莲花好好照顾杨彩霞。”
“真有这事儿？”
“我不知道，都是听说的。”
李玉龙很是吃惊，冲杨大志道：“你接着说。”
“黄莲花可能是怕万一杨大柱回来了，见她和吕二狗混在一起，非打死她不可。”
“她一个人靠什么过活？”
“哎！”杨大志叹息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说不出口啊。”
几个人闻听，都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就都明白了。
“卖身？”李玉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