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范红梅有苦难言,思忖了片刻,道:“怎么才能确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你得进城,到大医院去看看,人家有B超,一看就知道!”
范红梅听得仔细,“是不是很贵?”
“这个我也不知道!”
范红梅犹豫起来,两手按着桌子,想了一会儿,又道:“你真看不出来?”
丁大头挑了挑眉梢,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女孩儿你不要了么?”
“哎!”范红梅叹息一声,也不答话,缓缓的迈步往外走。
“旺财家的,说句我不该说的话,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一条命......”
范红梅怔了一下,疾步去了。
李玉龙挑起门帘,和丁瞎子并肩站着,望着范红梅的背影,道:“你为啥不和她说实话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手艺害了不少命,以后不能干了!”丁瞎子惋惜的说道。
“我去看看!”李玉龙听着丁瞎子话里有话,也预感到不好,急匆匆的就奔范红梅家而来。
一进屋,李玉龙吓了一跳,“范红梅!”他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
范红梅踩在高凳上,脖子已经搭在了从房梁上垂下的麻绳上,听见有人喊她,慌不迭的一脚将高凳踢倒了。
李玉龙冲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将她救了下来。
范红梅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双肩不停的耸动,伤心不已。
李玉龙什么也没说,坐在炕沿上,一直等范红梅哭够了,才道:“为啥想不开?”
范红梅咬着发紫的嘴唇,眼里全是血丝,“没脸活了!”
“是女孩儿,就没脸活了?”
“啊?”范红梅一惊,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李玉龙,“女孩儿,你说是女孩儿?”
李玉龙没说话,看着范红梅。
她绝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身上的主心骨被人抽去了一样,两眼无神的盯着粗糙的黄泥地面。
“不,不是,男孩儿!”她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李玉龙吼道,“丁瞎子说是男孩!”
“那不是丁瞎子说的,那是丁大头说的!”
范红梅彻底绝望了,身子莫名的开始发抖,眼里全是惶恐。
“你不要害怕,只要你和我说实话,我不会让黄旺财伤害你的!”李玉龙说道,他很清楚,范红梅之所以吓得要自杀,是因为受了黄旺财的恐吓。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女孩儿?”
“丁瞎子告诉我的,”李玉龙道,“我刚才就在他家厨房,他是不想你胡思乱想,才没和你说实话,果然你还是胡思乱想了!”
“我......”
“你不用害怕,黄旺财我们已经抓了,在公安局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范红梅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炕上,“他......他还会回来吧?”
“暂时还不好说,我们还没查到杀害丁大头的凶手,他是嫌疑人之一!”李玉龙说着,看了一眼眉眼低垂的范红梅,“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范红梅没言声,头低着,两只手摆弄着衣角。
“9号那天晚上,丁大头走了之后,你在干什么?”
“我?”范红梅颇为意外,抬头看了看李玉龙,“没干什么,铺完被子,洗了洗脚,听了一会儿广播,就睡觉了!”
“没离开过家?”
范红梅明白了,“你怀疑我杀了丁大头?”
“我正在排除你的嫌疑,需要你给我不在场的证据!”
范红梅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晓山,晓山在,丁大头让他等在这儿!”
“还有么?”
范红梅又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晓山是你儿子,他的话不能取证,另外他是个未成年人,不能作证人!你再想想,有没有人来过,或者是见到了什么人?”
“没有!”范红梅摇了摇头。
李玉龙沉吟了片刻,道:“那你听得什么广播,你总该记得吧?”
“放的歌!”
“什么歌?”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手中......”范红梅轻声哼唱起来,她沙哑而悲伤的音调透着不禁的伤感,仿佛她就活在歌声里,感人至深的哀怨情绪和那种无可奈何的孤独失落,刺着李玉龙的心。
李玉龙偶尔也听广播,这首歌他虽然不会唱,但是一听就知道是王杰的《回家》,在刚刚过去的春晚上,唱得他心有感触,潸然泪下。
他也很少回家,也经常在清晨,独自一人疲倦的走在路上,他明白范红梅为何会唱这首歌,为何对它印象深刻。
“好,另外还有个问题,”李玉龙同情的看了一眼范红梅的肚子,“你几个月了?”
“嗯......”范红梅犹豫了起来,“不到三个月吧!”她红着脸道。
“不像,你这肚子看上去有四个月了?”李玉龙盯着范红梅的眼睛,那躲闪的目光,和紧张的神情都说明她在撒谎,“丁瞎子也说,你四个月了!”
范红梅呆住了,有好一会儿都处于慌乱中,“是......是嘛!”
“到底几个月了?”李玉龙突然抬高了声音,语气不比问案的时候轻。
“四......四个月了!”范红梅说着低下了头。
“结婚三个月?”
“嗯!”
“怎么解释?”
范红梅低着头,乌黑的头发遮挡着脸,李玉龙静静的等着她答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没结婚,他就钻我被窝了!”范红梅低声道。
“好,我会问问黄旺财!”
“不!”范红梅突然抬起头,惊恐的叫道,看着李玉龙阴郁的表情,她知道瞒不住了,咬着嘴唇,半晌儿无语。
“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