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休养了整整一周,一直到昨天下午才能出院,今天刚到办公室,唐恒就把他喊到了办公室,然后将一小叠资料递给了刘洋。
“又出命案了?”刘洋问道,唐恒点了点头,“本来想让你再多休息个几天来上班,可是我们这缺人,你瞧,安必行还在医院躺着呢!”
“他恐怕要到月底才能出院。”刘洋小声回答道,他翻看着资料“这次的被害人是跳楼身亡?”
“是的,报案的人是寺庙里的和尚,受害者当时与自己的朋友在同一个房间里,他的朋友40岁,中等身材,我们怀疑他有犯罪嫌疑。”唐恒指了指报案人的资料,然后又将被害人的信息放在了刘洋面前“这是被害人的信息,他叫高侗,我相信你一定认识他。”
刘洋看着高侗的照片,不禁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唐恒就像看外星人似得盯着刘洋“你不会吧,你来孤苏城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连高侗都不认识?”
刘洋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唐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吧,他是当地有名的画家,特别擅长画抽象画。”
刘洋仍然摇了摇头,唐恒取出最下面的两张资料,上面是几幅图画的照片,唐恒指着一张蓝绿相间的线条画说道:“瞧,这幅画,去年卖出了两千万的高价。”
“这幅画值两千万?”刘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相信给他一把尺,给他一只蜡笔,他能画出一模一样的画。
“你这个乡巴佬,一点不懂艺术,大师的画岂是你可以看透的?”唐恒记得自己刚接手案子的时候,听说高侗的一幅抽象画可以卖到上千万,吓了一跳,结果被另外一名老警员嘲笑了一通。
“好吧,他的死因是什么,在哪遇害的?”刘洋问道,他现在不想看那一叠资料,唐恒回答道:“他坠楼身亡了,事发地点是寺庙后的客房。”
“是不是生前中毒了?”
“没有,冷小米已经检查过他的尸体,他没有中毒。”唐恒眼见刘洋没有心思看资料,于是他将资料收回放进抽屉“报案的人是他的朋友,名叫包文武,他们一起去葬花寺烧香,然后晚上住在了葬花寺旁里的客房,根据包文武交代,他看到一个全身长满藤蔓的妖怪用藤蔓缠绕住高侗的身体,将高侗丢出窗外,结果高侗当场摔死。”
“长满藤蔓的妖怪?”刘洋不觉得稀奇“有没有检查过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他们是不是服用了‘螃蟹’或者‘龙虾’?”
“没有,我们已经对死者高侗进行了验尸,他没有中毒,在他的身上没有见到搏斗或挣扎留下的痕迹,冷小米说他很可能是跳楼自杀的。至于包文武,他没有吸毒,我们已经对他的身体检查了好几遍了。”唐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包文武是孤苏大学美术学院的教授,平时为人很好,他同事对他的印象不错。”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刘洋绝对不会相信有什么长满藤蔓的妖怪,他猜想那一定是包文武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现的臆想和错觉,一般来说,任何臆想和错觉都不可能凭空产生,在当事人身上必须满足如下两个条件:一、某种特殊的心理暗示;二、极端的身心状态,如过度疲劳,紧张或者恐惧。
“把资料给我,我再看看。”刘洋顿时来了精神,唐恒只好把刚塞进抽屉的资料又递给了刘洋,刘洋一张一张地看着足有半小时,他指着其中一张现场拍摄的照片,问道:“看到地上的碎叶子没?”
“嗯,包文武说是妖怪留下的,但是冯瑜鉴定说这些树叶很普通,分别来自梧桐树、槐树和香樟树。”
“树叶怎么会落在旅店的地板上?”刘洋问道,唐恒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刘洋又指着放在茶几上的画问道“这幅画是什么?”
唐恒此前虽然让警员拍张取证,但他还真没有注意过画上的是什么东西,根据包文武提供的资料,这幅画是寺中的画师花楼赠送的,他依稀记得画上的东西类似于植物,但却有动物的特征,刘洋仿佛被这幅画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盯着画看了很久。
“这是抽象画,我们不知道画上的什么东西。你有何高见?”
刘洋摇了摇头,但当他在资料上看到这幅画的作者是花楼后,立刻打电话让罗刚查询一下花楼的资料,不出他所料,花楼正是孤苏城花式面具店老板花诗的堂哥,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后住进了葬花寺,最后在两个月前去世了。
“花诗这个名字好熟啊!”唐恒问道。
“是呀,他来过我们这,还帮我们一起破过案。”刘洋的脑子里开始有了初步的调查思路“先带我去现场看看,然后带我去见见包文武。”
“要不先去见包文武吧!他在旁边的医院里,他的其他几个同事也在那,我们还没有放他走。”唐恒笑道,刘洋在资料上看到了另外两名画师的资料:胡生春,四十五岁,孤苏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蔡建,孤苏艺术学院讲师。
“他们的口供呢?”刘洋又把资料翻了一遍。
唐恒笑着摇了摇头“去了医院你就知道情况了。”
刘洋跟着唐恒来到了医院,包文武和胡生春正坐在病床上,他们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根据看守在这里的警员描述,他们由于过度的恐惧,发烧到达39℃。
“蔡建在哪?”刘洋问道,唐恒耸了耸肩“他失踪了,我们的人正在山底下找他。他原先与胡生春住在一个房间里,那些僧人找到胡生春的时候,胡生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朝着敞开的窗户指了指,僧人觉得蔡建一定是掉下楼去,滚落山崖了。”
刘洋坐到了包文武面前,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说了,但是他们不信,连记录都不肯做。”
“没事,我相信你,我见识过很多恐怖的东西。”刘洋安慰道,他注意到包文武的手一直在发抖。
“是因为画,他们不能翻开那幅画的,那画有诅咒。”包文武战战栗栗地说道,刘洋努力地回想着画上的内容,他记得那是一个不可名状的动物或植物,整体呈五角星结构的放射性对称,每个花瓣的顶上有一个类似于眼睛的物体和吸管一样的嘴巴,嘴巴上还长着猫,底部是类似于贝壳的斧足,背上还有皮质的翅膀和触手。
“画是不会杀人的,你们是不是……”
“这是一幅凶画,我们不相信,当时急着要看看画上的东西,你知道吗?画上的东西他……真的存在,他们会诅咒不懂欣赏他们的人,高侗和蔡建遇害了,因为他们说画上的东西是怪物。”
“难道不是怪物吗?”刘洋暗想道,但是他嘴上却问:“那么,画上的东西是何方神圣呢!”
“他们的神的使者,是神的代言人……”
“你信教吗?”刘洋问道,他感觉自己又碰上了一个异教徒,包文武摇了摇头说:“我本来不信教,但是当我看到那些……使者后,我信了。”
“听上去像是一个穿着皮套的家伙杀了高侗。”刘洋回过头说道,然后他又问道:“我听说这幅画的主人是花楼,现在这幅画为什么会到你们这里来?”
“早在一年前的时候,胡生春就准备买下这幅画,但是我们一再地劝说他,告诉他这幅画没有任何意义,最后他说服了高侗和我,然后高侗又说服了蔡建,我们打算一起来看看实物,然后再由胡生春出钱将这幅画买下来,作为收藏品。”
“你们知道画上的内容吗?”刘洋问道,包文武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胡生春知道的更多一些,他就像着魔似得迷恋这些……使者。”
刘洋慢慢地站起来,他走到胡生春的病床前,问道:“你知道画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他们来自古老的深渊,他们建造了宏伟的城市,他们创造了无数生物……”胡生春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刘洋改口问道:“你信仰的神是哪位?”
胡生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他给我指明方向,我看到了紫色的水晶,他让我感觉到好冷,好冷。”
“他精神失常了吗?”刘洋问道,唐恒摇了摇头,站在一旁的医生说:“他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坐起来胡言乱语一次,我估计是他看到自己的朋友遇害受到了太大的心理打击,等他身体稍稍康复后,我们会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
“好吧……”刘洋想了好久,问道:“那么,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周围全是白色的光芒,是神使引导我来到此处,神使无处不在……任何人胆敢亵渎他,都将死于非命。”胡生春越说越激动,刘洋打算不再刺激他了,他带着唐恒,走出了病房。
“正如你所见,他们说的话根本没有做记录的必要,他们已经精神失常了。”唐恒答道。
“精神失常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们为什么会精神失常?难道仅仅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朋友死掉?没那么简单。”
“那我们下面怎么办呢!”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葬花寺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