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询问了那六家诊所附近的居民,他首先排除了两家非常正规的诊所,然后在剩下的四家私人诊所上画了圈,然后他亲自登门拜访那四家诊所。
第一家诊所位于月牙潭边,一名姓马的医生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很配合地向刘洋提供了自己诊所的医院列表,刘洋也参观了一下他那简陋的手术室。马医生说:“我们这的手术室只能做一些局部麻醉的小手术,比如说表浅肿物切除,比如说甲下积脓拔甲术。”
“你们这有医生会做流产手术吗?”刘洋一边记录着一边问道,马医生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这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医生,帮村里的人看看感冒咳嗽还在行,流产手术做不来。”
刘洋点了点头,他又开车去另外一家诊所,这家诊所明显要比马医生的诊所正规一些,他足有三层楼,刘洋大老远地就看到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门口,她们看起来像是护士,兴许是因为没有病人,她们正在外面聊天。刘洋走进诊所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水味。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我要见他。”
“我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生站了起来,刘洋问道:“你们这最近有没有给人做过流产手术?”
老医生严肃地回答道:“警官先生,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种小诊所,怎么可能做得了流产手术呢?连资质都办不了。”
“是吗,不介意的话,我在你的诊所里走走。”刘洋很快把三层楼都走遍了,这家诊所的手术室比先前的那家要稍微大一些,他拿出那张写着诊所名字的纸,在这家诊所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特殊符号。
抱着沮丧的心情,刘洋来到了第三家诊所,和之前的两家诊所不同,这家诊所已经人去楼空了。刘洋注意到他们搬走的很匆忙,就连门也没锁,一些房间里也混乱不堪,大厅的垃圾桶里,还能看到没来得及倒掉的垃圾。
刘洋顿时感到了一阵欣喜,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找到线索了,当他走到诊所后面的时候,他还看到了地上有许多未燃烧干净的东西,仿佛有人在搬走前急着把所有证据都销毁掉似得。现场发现的物品包括不限于未烧完的破布、一些纸张、沾血的棉球。
一看到如此惊悚的情景,刘洋立刻打电话通知李雄鹰,自己则继续在诊所的房间里走动,他很快在窗台前发现了很多烟蒂,在窗帘、阳台和地板上能看到烟蒂为了熄火留下的燎痕。刘洋相信一定是有人在这里不断地抽烟,那家伙可能在痛苦地思索着什么。
手术室里也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刘洋还发现了手术台下有新鲜血液干涸后凝固的痕迹,他相信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随后赶来的冷小米证实了他的观点,她搜集了一些血液样本,然后带回去检查,结果发现这些血液就是死者乐明玉。
李雄鹰也很快查到这家诊所的负责人是一名叫蒯科的中年医生,他曾经在龙骨城的一家妇产科医院工作过,擅长做流产手术。后来他在一次手术中由于疏忽造成了失误,险些酿成事故,他被医院开除了,随后他用自己的积蓄和他老婆的钱在孤苏城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我们要怎才才能找到蒯科?”刘洋觉得已经过去四天了,蒯科没准已经逃亡其他城市了,如果他是坐火车离开了孤苏城,那兴许还能知道他跑哪去了,如果他是自己开车离开了孤苏城,那找到他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雄鹰很快找到了蒯科的联系方式,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通了蒯科的号码,令他意外的是,蒯科居然接电话了“喂。”
“请问你是蒯科蒯先生吧!”
“我是。”
“我是LCPD的警员李雄鹰,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命案有关,希望你来LCPD接受调查。”
“我……没有杀人,她是死于手术失误。”蒯科紧张地说道,“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如果你现在来警局自首的话,可以从轻发落。”李雄鹰说道。
蒯科沉默了好久,那几秒对他而言简直有一年那么长,他战战栗栗地回答道:“好,我回来自首。”
李雄鹰挂了电话,他早已经让人定位了蒯科的电话位置,以便不时之需。那家伙找已经跑到龙骨城了,可是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蒯科把车停在了LCPD门口,他一边发抖一边走下车,他肤色黝黑,身高大约在1.7米左右,脸有些尖,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可以看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睡觉了。他那发旧的黑色外套倒是很干净,头发却显得脏兮兮的,就像几天没整理过似得。
“我来自首了。”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死者乐明玉是谁带她来做手术的?”
“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在网上找到了我的诊所,然后弄到我的联系方式。她说只要我帮她做流产手术,就给我50万现金,前提是我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你知道在你们这种诊所做堕胎手术是非法的吗?”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了。所以……手术失败了。”蒯科显得很懊悔,他和那50万现金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手术失败后,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把乐明玉送去医院抢救?”
“我都已经准备打电话了,是她自己说不要去医院的。我本来想救她,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她断气了。我差点都吓死了,当时我抽了好多烟。”
李雄鹰回想起私人诊所里看到的烟蒂,他点了点头“嗯,那你把尸体抛到了荒郊野外,然后逃跑了?”
蒯科点了点头:“是的,我开车把她的尸体带到了月牙潭国道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然后把她的尸体丢在那,在尸体上铺上了一些树枝。”
“那么,那个把尸体大卸八块的家伙,不是你咯?”坐在一旁的唐恒问道,他把乐明玉的照片推到了蒯科面前,蒯科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我怎么可能干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我当时都吓死了。”
“是吗?”唐恒将信将疑地问道。
“没错,而且……乐明玉当时来我们医院的时候,穿得不是这件衣服,她当时穿得很朴素,没那么……性感。”
李雄鹰点了点头,他现在确信,那个分尸狂还特地给乐明玉的尸体换了身衣服,这的确符合恋尸癖的特点。
安天华走进了审讯室,唐恒连忙给他让了一个位,安天华坐到蒯科面前问道:“你当时给乐明玉做手术的时候,乐明玉已经怀孕了多久了?”
“大概已经快四个月多了吧!”
“四个月?那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看的出膨胀了吧?”安天华暗想乐明玉的同事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兴许是因为最近天气冷,她衣服穿得多。
“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
蒯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我向来尊重客户的个人隐私。”
“据说你离开医院的时候,试图烧毁那些证据,有这回事吗?”安天华冷冷的问道,蒯科都快哭出来了“我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干出了这种事,请问能从轻发落吗?”
“这个要看法官怎么判了,我估计至少15年吧!你要想想,你该怎么面对死者的家属。”安天华又想起了在尸体附近发现的那一袋50万现金“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把钱拿走。”
“手术没成功,我怎么好意思把钱拿走呢!这一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人会把她的尸体,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很快会抓到那个分尸的,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你在丢尸体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或者有没有汽车正好经过那?”
“没有……绝对没有,就连我给乐明玉做手术的事,也没有人知道。为了接这单活,我那天晚上特地把其他医生都打发走了,手术的过程中,由于麻醉药质量不好,乐明玉一直在大声尖叫,我不知道附近的街坊有没有听到。”
安天华小心翼翼地记录着,蒯科则继续说道:“乐明玉死后,我是看着周围没人,才偷偷地把尸体背上了汽车,然后带到月牙潭国道丢掉。之所以选择那片树林,一方面是那片树林比较茂密,另外一方面是当时刚好周围没有汽车……我当时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背着尸体下车,把尸体丢到了树林里。”
安天华点了点头,他停下了手中的笔:“回去车上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或者有汽车经过呢?”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后来开车回到了诊所,烧了那些带血的东西,然后又开车去接我老婆和儿子,然后连夜去了龙骨城。”
“你老婆也知道手术失败的事情咯?”
蒯科点了点头“我本来想避避风头再回来的,可是你们已经找到我了。”
安天华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雄鹰“那么,麻烦你找到那个分尸狂。”
“没问题。”李雄鹰走出了审讯室,他看了一眼刘洋“我们再去那小树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