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回来，就看到顾城坐在于鹏的办公室，两个人脸色都有点儿难堪。

“怎么了？”

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叶宁又问了一声。

“江家被双规了？”

叶宁的脸色到还正常。只是想到最为江家最得力的手下之一的顾城以后的仕途恐怕要走很多弯路了，她心里不由得感叹。

“你并不惊奇？”

“这不很正常吗？江家才上位了几天，虽然他也有人帮着，但是，毕竟和常家这种长期浸淫官场的人不一样。常家现在虽然是常忠出了事情，但是，除了常忠，其他人的地位还是稳的。你们及早的动了常忠，常家的其他人就会更加谨慎，你们想趁此绊倒常家，可能性基本为零。”

“你既然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江浩是家里的独子，他们家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延续香火的人。他爸爸虽然上位了，但是，身在高位，却没有后代，这就是他心里的死结。他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常家的麻烦，就说明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那个位子，。你要想攀附着这样一个人往上爬，真的是太难了。现在，他早早的倒了，你也没有陷得太深，对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顾城很显然是没有想到叶宁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种话他要是从旁的人嘴里听到，他也就一听，心里不会动气。但是，这句话竟然是从最讨厌争政治，最讨厌争斗的人嘴里说出的。

“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从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的！”

“我现在也讨厌，但是，讨厌不是无知，因为我知道这些事情的后面到底是些什么，所以我讨厌它。但是，你喜欢政治，喜欢权势，但是，却对权势背后的事情一无所知，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从在一起到分手，从分手到最后的一次次见面，叶宁说话或许不客气，但是，对顾城，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冷嘲热讽。

“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贪慕权势，却愚蠢不堪的人吗？”

“贪慕权势是真的，愚蠢不堪那倒是未必。你或许从前不懂，但是，从这件事之后，我相信你会懂的！”

叶宁接了一杯水，依然一脸平静的坐在了顾城身边。

“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

于鹏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盯着叶宁的眼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知道呀！常家弃了常忠，但是，常忠已经有了孩子，而且年龄还不在小，而且，常忠的父亲年龄倒也算不上老，没有了常忠这个二代，常家依然可以把三代扶上去。而且，常家与江家不同，常家除了常忠这一系，常家的其他支系人口还是挺多的，所以，如果不是一场大风暴，常家被动的可能性基本不大。”

“我不是在说常家，而是在说宁海的局势。”

“常家不倒，依附着常家的陆少庸就有了助力，所以，陆少庸反扑的机会有很多。而且，现在陆岩虽然在警察局，但是，证据链上关键的证据还是缺失，所以，说不定我们的哪位上司就会仰仗常家的脸面，帮陆岩度过这一劫。所以，我们手里陆少庸的软肋其实也就成了鸡肋了。”

“如果犯罪的人是陆少庸，我一定会把他捉拿归案的！”

于鹏不知道是在给叶宁保证还是再给自己保证，但是，很显然叶宁对他说的话倒是很不在意。

“你知道什么叫做悲剧吗？就是无论我们做什么选择，都会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你选对了，有无辜的人会死，你选错了，无辜的人也会死。但是，悲剧的意义是让那些看剧的人从心底的对一件事情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认识。”

叶宁喝完了水，就准备离开。

“你要做什么？”

顾城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查案呀！”

“如果陆少庸最后会逃离法律的惩罚，你会怎么做？”

“我刚才都说了，有些事情注定就会是一个悲剧，因为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在大人物面前，我们就是蝼蚁，蝼蚁的生死向来是微不足道的.....”

“够了！别再说这些了！离开宁海......我带你走！”

“顾大少爷，如果是很多年前你说这句话，我可能就心软了，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着走了。可是发生了那么多，现在和我谈风花雪月，真的有点儿不应景了。我和你私奔了，你不管你父母了吗？不管你那个娇贵的未婚妻了吗？”

“我.....”

“其实，我从开始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是一株室内的兰花，高贵典雅，我就是野外的蒲苇。但是，蒲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只要有喘息的机会，它就会重新站起来。但是，兰花不可以！我有想过死拖着你不放手，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放手，因为，我怕我把我心中的白月光给彻底的毁了。”

叶宁说的没心没肺，但是，她的眼神里有深深的缱绻，有不舍，有挣扎。

“我后悔了！”

“人注定是会有遗憾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死盯着过去不放手。”

“我不想再有遗憾了！”

顾城当着于鹏的面抱着叶宁，于鹏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保持无所谓的姿态呢，还是看见装没看见。

苏芒猛的冲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间？”

苏芒看着他们三个，顾城的眼睛里溢出水来的温柔，叶宁的眸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于鹏是满脸的尴尬。

“说吧，怎么了？”

“穆白的地方已经找到了，但是，人没有找到。他住的地方是租的，里面除了换洗的衣服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的那个跟班呢？”

叶宁又退回去坐到了沙发上。顾城看他们在说案子，只好自觉地退了出去。

“那个跟班已经回了省里。他是当兵的，之所以会跟着穆白，只不过是穆白给过他一笔钱，让他给他妈妈看病。主语穆白的其他消息，我们已经托了省里的人问过了，穆白的其他消息他知道的寥寥无几。”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线索的东西？”

“我们在他的房子里找到了摄像头，那应该是他自己安装的。我们已经找技术部的人查过了，没什么头绪。”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他的住处了？”

“对！”

于鹏不说话。现在案子已经到了一个死结。他不知道陆少庸，穆白和穆青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要想解开这个结，他必须找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并让他们开口。

“我们要不把穆白穆青的照片发到网上去，然后悬赏举报，这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消息！”

“不行。上面已经吩咐了，穆青的事情必须要低调处理，如果让公众知道了监狱里跑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你说外面的人还能睡得安稳吗？”

“那穆白总是可以的吧？”

“穆白之前是省里请的顾问，现在成了通缉犯，影响不好。而且，穆白虽然看似和陆少庸等有联系，但是，我们并没有什实际的证据证明他有罪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做？我们切不说穆青，就穆白，他可是在警察局待过，我们的那一套他都懂，要想抓到他，对于我们来不亚于大海捞针。”

于鹏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但是，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好一点儿的办法。

“跟着陆少庸吧！”

“你觉得他和他们之间有联系？”

“有，但是，具体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没有办法说。你们想想，在陆岩出事之后，他第一个人找的就是穆白，这说明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应该是相信穆白能把他解决陆岩的事情的。虽然现在，常家不会倒了，只要时间长了，他可以依靠常家的帮助，把陆岩捞出来。但是，我赌，他等不到那个时候！”

“陆少庸是一个谨慎的人，现在有了一条常家这样的路，他没有理由会冒险。”

苏芒很显然不同意叶宁的看法。

“他虽然谨慎，但是，人在情感的驱动下，难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的！”

看叶宁依然坚持，于鹏也在认真的考虑叶宁的看法。

“我们现在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那就分成两路，一路一天24小时的死盯陆少庸。其他人正常的调查！”

主意是叶宁提出来的，叶宁当然第一个响应自己的看法。

盯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且尤其是24小时的盯着。别人在床上睡觉，他们几个人在狭窄的车里闻着彼此的臭汗味，每天除了要打发无聊，还要忍着瞌睡。

盯梢35个小时，除了叶宁局里还另外派了两个人过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他们已经呼呼大睡，只有叶宁依然撑着盯着楼门口。

突然，有一个黑影走了出来。叶宁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拿起旁边的民警手里的望远镜，一看，竟然还真的让他们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