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像永远都是三月,一年四季风景如画。
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有一对组合奇异的母子。
母亲很年轻,黛眉朱唇,一张脸清纯出众,她手边站着一个还不到她胸口的小孩,小孩非常漂亮,一时间路人竟分不清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孩子动了动,非常不满地撅起嘴。
“顾夕晨你不是说安钰会来接我们嘛?人呢?”
顾夕晨嘴角的微笑被打败了,她一下揪住孩子的耳朵,一副凶巴巴样子。
“死孩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懂礼貌,啊?在外面不要喊我名字,你到底听见没有?”
漂亮小孩哼哼两声,轻而易举挣脱了顾夕晨的桎梏,跳开一步,对着自己的娘亲做了个鬼脸。
“没听到!顾夕晨你宝贝儿子快饿死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吃饭?”
公然被儿子顶撞的顾大小姐难得没发脾气,不是不想发,只是要是这点小事就发脾气,她恐怕这五年就活不过来了。
五年了。顾夕晨自从在京都七王府莫名失了身便离开了京都。四方游历,如今到了江南。
看了看天色,顾夕晨牵起顾小七的手。
“你那不靠谱的叔叔今天恐怕来不了了,咱们先去吃饭。”
母子二人寻了家酒楼,江南的酒楼总是火爆,于是两人去了竟然……没位置?!没位置换一家就是了,可偏偏顾小七吵着闹着要留下。
顾夕晨冷着脸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位置,顾小七乐呵呵地往二楼窜,顾夕晨跟在他身后。
苦尽甘来不是没道理的,至少等来的位置还不错,靠窗的位置,能洞察街上人来人往。
“说吧,为什么非要在这吃饭?”
知子莫若母,顾小七从要留下开始,他妈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准的。
“哎哟娘亲啊,你是真傻啊?你就没看见我们前面有个男的,一看就是特有钱,他就住在这儿,我们还走什么走?”
顾小七从小受到顾夕晨的熏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贼,同时是个见钱眼开的小鬼。有时候顾夕晨就感慨,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呸,这儿是江南,住客栈的肯定是有钱人,你觉得就你娘亲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偷到?”
顾小七眼珠子转啊转,顾夕晨一看就头疼了。这小鬼每次一这样,绝对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他们每次出手都要提前几天盯着,在客栈贸然出手……恐怕胜算只有三成。
“顾夕晨你能不能别那么自卑?虽然你又丑又傻,但你别忘了你还有个绝顶聪明的儿子呢好么?!”
顾夕晨:“……”没你妈我这么良好的基因,能有你?
两个人草草的吃完饭,顾夕晨本来打算来江南就住在安钰那里的,反正是熟人,不坑白不坑。结果被顾小七这个小混蛋打乱了计划。
“顾夕晨,咱们今晚就住这儿吧?”顾小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夕晨,顾夕晨冷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她胜券在握的眼眸中出现了慌乱。
顾小七突然扯开嗓子开始嚎:“娘亲,小七知道错了,娘亲别丢下小七!小七以后再也不敢偷吃米花糖了!呜呜,娘亲……”
那声音悲切的,让人听了就心疼,顾小七的卖力表演成功引来周围的客人围观,人越多顾小七越得意。
“娘亲……你就原谅小七吧,娘亲你别把小七扔在这里好不好?”
伴着话音,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就顺着顾小七眼角往下淌。
周围的看客中已经多了议论和指责的声音,顾夕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烧,她现在非常想掐死自己面前这个始作俑者,但是不行。于是,顾大小姐只能生生扯出一个笑脸。
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别哭了,我不会把你扔在这儿的。”我会把你扔出去的!
顾小七大哭转为啜泣:“那,娘亲今天可以就陪小七住在这儿吗?”
气氛有点僵硬,顾夕晨不想回答,周围的群众居然有人说她虐待孩子?最可气的还有个大妈,一脸正义地拉住顾小七,塞给他好几块米花糖。
“……可以。”顾夕晨只觉得自己快把牙咬碎了。
如果这样就算了,偏偏人群里有几个热心的客人,直接把小二叫来了,小二非常麻利的给两人开了房间。
巧了,正好挨着顾小七说的那个有钱人。
顾夕晨付了账,那些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开了,顾小七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他抱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米花糖小跑向刚开的房间。
说到底,顾夕晨还是宠着顾小七的,于是顾夕晨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这个时候她才想说江南为什么这么有钱?就连客栈的隔音效果为什么都这么好?
欲哭无泪。
自己都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来历,晚上就要偷人家去了,这不是找死去了吗?
“小七,还是算了吧,我们换一个。”虽说被逮到也不怕,反正有的是办法逃开,可是总还是不想去招惹来历不明的人。
顾小七非常大爷地摇头:“不,我看到那个男的有块玉佩特别好看,那可是暖玉啊,绝对是有钱人,娘亲我想要那块暖玉嘛……”
从小到大,若说顾夕晨最受不了什么,那绝对就是顾小七的撒娇。只要顾小七小同学卖个萌撒个娇,顾夕晨就算是星星月亮也会给顾小七摘下来。也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顾小七卖萌撒娇得心应手。
果不其然,顾夕晨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了头。
点完头的顾夕晨想抽死自己,这个混蛋孩子怎么会是自己儿子?!
夜幕降临,江南蒙上夜色的面纱,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此刻的顾夕晨没空去欣赏,她换上一件紫衫,把随身的东西都带好,又和顾小七再三交代,如果自己没出来就去找安钰。
“知道了,真啰嗦。”顾小七嘴里嘟囔着,却还是仔细帮顾夕晨检查了一遍。
夜深了,酒楼里的客人慢慢少了,三楼都是住店的客人,楼道里更是鲜少有走步声。
顾夕晨把混着蒙汗药的酒壶放在托盘里,敲响了邻居的门……
“客官,您要的酒。”
不多时,门开了。门内的人含笑看着门外怔住的人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