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抿着唇，低着头走在街上，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小小的五岁的孩子，一身破旧洗得发白的衣裳，手里紧紧攥着什么。虽然是春天，但雨城仍旧同它的名字一般，连绵的阴雨淅淅沥沥。
“走开，走开，小乞丐，又来讨饭了？”一亚麻色的年轻小贩讥嘲着，手上还拿着刚出锅的热包子。
唇抿得更紧了，紧紧攥着手里的铜币，颤巍巍地举给他。
小贩瞅着那又脏又破损的铜币嫌弃得紧，又怕她再来烦吵着他做生意，便扔了个包子到角落里不管了。
她默默地蹲到墙角去捡地上滚了几滚的包子，一双脚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没抬头就感觉到腹部一阵抽痛，身体不由自主地翻到在地。紧咬着唇死活也没有吭出声来。
王大勇带了一大帮子的人来今天就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
“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砰！”
恶狠狠地又是一脚下去，女孩死死捂住腹部，疼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个妓女的女儿。”
“啊？原来她就是妓女的孩子啊？”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她家娘亲就是怡红楼的名妓苏东儿！”
“苏东儿？”
“她是苏东儿的女儿？”
“那还有假，看她那样简直跟她娘一样骚！”
“还我的丈夫来！”
“我原本好好的家，愣是给你娘弄得家不成个家，人不像个人了！”
一听到苏东儿这个名字，一买菜的老大妈立时啐了一口痰下去，颇为讽刺地说：“怪不得呀，长得这么风骚，一看啊，就是个小妓女！将来还不知道要给多少人压着。”
家里那口子整天都说自己不如她，哼！原来就是她的孩子啊！
一美妇人伸出涂满丹蔻的手，就是要刮花蜷缩在地上女孩的脸，满意地看到女孩脸上的血迹像欢快的溪水一般流淌着，顿时心情好了一大半。
“让你以后还怎么勾搭男人！”
“嘿嘿！你要怪就怪你有个千人枕的母亲！”王大勇颇为解气地看向现下人们对女孩的唾弃和辱骂，感觉自己在母亲那里受的窝囊气终于消散了。
“打死她！别让这样的贱女人祸害了别人了！”
“对，对！”尤其是女子，有多少家庭被这个女子给破坏殆尽了！
“怎么了？没人救你了？你叫啊！”
“你娘亲再也不会出现了，哈哈！哈哈！”
女孩也顾不得挡住人们的拳脚相加了，就因为她有个这样的母亲吗？
也不哭不闹地，小小的身板已经没有逃走的力气了，护住头就任由他们怎么大骂了，只是那双眼里闪过一抹琉璃色彩。
“哎？大哥那里是怎么回事？”水漠然听到这里的喧闹，转过头来问向常住在当地的宁化大哥。
宁化摇摇头道：“没事儿！不要过去了，我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事啊，天天上演。
水潇然眼尖地瞧见是分明是有人在闹事“哎？不对啊！我听到是有人在打架，看啊！有那么多人围着。”
“去看看吧。”知道自家妹子是个爱好打不平的主儿便也同意了，不管的话，指不定她要偷偷闹去了。
宁化仍旧不为所动：“不要去了，你们去了也没用。那孩子，就怪有了个青楼女的娘。”
“什么？”潇然登时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哎？他们在打孩子？岂有此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宁化好歹跟她相处了一个来月对她的脾气也有所了解，早在她要干架前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无奈地说：“这事儿啊，你们管不了。你们是外地人，这种丑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劝你们啊，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们的生意不还没有谈好吗？我们去酒楼里坐坐再详细谈谈？”
“婆婆妈妈的，什么事儿吗？我去看看！”
“哎！”没有拦住女子，尴尬地看向她的兄长，“漠然，这······”
“无妨，这倒让我更感兴趣了。去看看？”
“唉······”叹了口气颔首。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水潇然一把将满身是伤已经神志不清的女孩护在怀里，立时引起了众人的公愤！
“你是她家谁啊？莫不是又是一个青楼的妓女？”那个涂满丹蔻的红衣女子相当嫌弃地邪挑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一大一小。
“你说谁是妓女呢？”怒火中烧的少女紫色的衣裙也被吹得上下翻飞，她就像是烈火中的蝶一般无所畏惧。
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要拍掉身上的尘土，转头看到哥哥就把孩子给他抱着，这火气上来了，她也不是个软柿子！
双手环胸，站起身来的她比之女子高了半个头，“我看啊！不会是你家丈夫不要你了，你怒火难消，就来这里随便污蔑人吧？”
“你！”被戳到痛处的王柳氏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平时反驳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众人在旁边大笑着。
“原来就是个妒妇！你见不得别人长得比你好看，你就硬是栽赃人家是妓女！啧啧，真是不知廉耻啊！”
这事情没有按照他的预料发展下去，继续煽动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指着水漠然怀里的小女孩，颇为鄙弃地一字一顿地高声说道，“苏东儿认识吗？怡红楼的头牌。全镇不说全部吧，至少有一半的男人都上过她的床，这样的妓女的孩子还有必要活着吗？我们镇上有多少家破人亡不是因为她的母亲？我们杀了她还不够泄恨的呢。”
一想到自己的爹爹将家产都败光了送给了那个女人，他就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就是就是！她娘是死了，可是那么多的钱都哪里去了？这孩子铁定了知道，要把那些钱都给我们吐出来，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哪！”
一年轻女子带着孩子也哭诉着说道：“我家丈夫要休了我，都怪那个女人，现在她死了，还不放过我们娘俩！她将来也一定是个祸害精，狐狸精！”
“啊，原来是这样啊，打死她！”
“不要让她再祸害别人了！”
水潇然听了半天，马上火就大了，一个一个指着骂：“你们这群人到底是什么逻辑啊？明明是你家老子不检点，明明是你家丈夫不好好做人，你不好好管着，把罪过都怪到一死人身上干嘛？还有你啊，怎么可以把这些都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这里人都有病吧？”
宁化看到镇上的乡亲们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一定极限了，她再说下去，他们都会自身不保了。
附耳过去：“我的好姐姐啊，你不要再说了，你看看他们？”
“嗯？怎么了？”放眼看去，瞳孔顿时放大，倒吸一口冷气，“嘶——他们这百十来号男女老少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赶紧逃啊！”宁化在耳边低声提醒道。
“对对对！”水家家训第四条，在没有受到死亡威胁之时，不可对普通人使用非自然力量。这里是偏远小镇，自然是······逃！
看到还在站着不动的少女，一把拉过她：“还不快走？你哥哥早就走了。”
“什么？亏我担心他呢。逃得比我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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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坐在房间里的潇然长舒了口气，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要不要？”
“嘘——”宁化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手势。
女子明白地颔首，看到哥哥还在女孩看伤也静静地等待着。
“唔！”感觉到床上的女孩似乎本能地抗拒自己的动作，愣了一下便没有继续下去了。
看到自家哥哥眉头紧锁地走了过来：“怎么了？很严重？”
接过潇然递过来的茶杯，摇摇头：“不知道，她好像在本能地抗拒一切接近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
“宁化，麻烦你先跑一趟，去买点药回来，我这就给你开个方子，赶紧去！”
“哥哥，为什么不用身上带的药呢？那可比普通药材管用多了。”
“那些药都不适合一个虚弱受伤的普通女孩用，一味图快滥用的话，会出人命的。平时要你好好学的，你都学哪里去了？”
看着自家兄长严肃地审视目光，冷不丁地缩缩脖子，“呃······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
水漠然吹干墨迹，递给宁化，“好了，快去快回。银子带上了吧？”
“是，我马上回来。”
“哼！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头次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这群人真是不可理喻！小镇子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难道说这些普通人的眼里就只有这些？”
“什么叫普通人，什么叫不普通人呢？潇然，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颇为不在意地骄傲地说道：“哥哥！我们天生就身怀异能，当然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是啊，但你也要明白我们的责任。”
“好了，好了，这孩子的伤怎么办？她不让人碰，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等着她清醒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