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开皇十三年(作者注:公元593年),那一年杨坚52岁,我38岁。我因为鲁班故道修复有功,被任命为检校将作大匠(作者注:检校为代理之意)。
这年夏天的一天,我正常上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度支部(作者注:隋代管国家钱财的部门)的大臣慌忙向杨坚启奏:皇上,大事不好了!
杨坚吓了一跳,开国十几年来,自己兢兢业业,一统天下,节俭治国,还会有什么大事不好呀?
度支部说:皇上你现在必须给我们立即、马上、即刻,盖仓库呀!
你一个管钱的部门要什么仓库呀?难道你们是开养殖场的,需要大量仓库?
度支部说:皇上,这度支部的仓库现在堆满了布帛,连走道都堆满了,现在再也没地方放钱物了,请陛下抓紧解决仓库问题呀!
杨坚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不可能呀,这十来年,为平定天下,老是打仗,没少花钱呀。再加上天下初定,我倡导休养生息,这向老百姓收的税也不多。我都以为这国库空了,怎么可能都满了呢?
度支部说:是呀,陛下,是花的钱比较多,可是进来的钱更多呀。陛下实行新政,投靠朝廷的人户可以得到更多的实惠,原来依附士族、隐瞒的人口现在转而投靠朝廷,所以国家掌握的人口越来越多,纳税的人数也越来越多,所以这国库哪有不快速充实的道理。
杨坚这才相信国家真的是有钱了,和开国初期那几年所不同。
杨坚赶快命我新营造一座左藏院来储存财货。
要说知道国家有钱了,杨坚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自从知道国家有了钱,钱都花不完没地儿堆的时候,杨坚反而闷闷不乐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大兴城。
大兴城不是建得很完美,杨坚很喜欢吗?
大兴城规划得很完善,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夏天太热!
你这不是扯么,夏天哪里会不热呢?
但是大兴城的这种地势,的确让这里的夏天难耐。
比如这大兴宫(作者注:唐朝时改称“太极宫”)地势比较低洼,一到夏天,这湿热之气就聚在这里,让人酷热难耐。(作者注:到了唐朝,皇室为了避暑,在太极宫东侧郭城的北墙外修建了大明宫。大明宫位于龙首原上,风爽清凉,可以弥补太极宫地势比较低洼的缺憾。)
杨坚每每到了夏天住在这大兴城里,就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这大兴城实在是太热了!
杨坚是一个节俭之人,对自己约束很高自律的人,国家刚刚建立,到处都需要用钱,想着国家没钱,这热,他也就默默地忍了。
但今天,知道了国家有了钱,杨坚那颗不安分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忍了这么多年,杨坚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开始脾气暴躁起来,骂宫人伺候的不好,甚至骂我建的这个大兴城实在是太差。
我师哥刘龙非常会见风使舵,多次上书参奏我大兴城设计失误,存在重大缺陷等等问题。
我也开始惶恐起来。
杨坚果然将气撒到了我的身上,命人给我下了死命令:限我十天时间,找到一块凉爽的风水宝地营造一座离宫,供皇上避暑使用。十天内完不成任务,老账、新账一块算,一块处罚。
这大热的天,北方又这么大,这离宫也不能离皇宫太远,上哪找个凉爽之处呢?
我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现如今,我宇文恺,既是前朝罪恶皇族的遗老遗少,又是反臣宇文忻的弟弟。我现在是一个没一点担待,没有一点后台的人,要不是因为我的技艺,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死多少回了。
如果这次的事儿再办不好,恐怕没人能够保得住我了。
头三天,我象一个无头的苍蝇一下,找不到问题解决的方向。
何稠这次倒是比我镇定。他说:“公子,与其这样没有方向在家里死等,不如我们出去转转散散心,或许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和何稠,着百姓的装束,来到大兴城外的一个茶摊。
茶摊要招待天南地北从此经过的路人。大家在这里停一停,喝口解渴的水,当然免不了要扯上几句闲话。所以这里成了交换信息,了解天下奇闻轶事的重要渠道。
我和何稠要上两碗茶水,慢慢品了起来。
只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讲道:“唉,热死个人了,我老家麟游可这凉快多了。那里可是四季如春呀。”
我眼前一亮,赶紧搭讪,又细细地问了一下他所说麟游的地形。这中年人一一告之,听这位中年人的这番描绘,我心中暗暗叫声“有门”,应该错不了,这就是我要所找之地。
喝完茶水,我不敢误事,和何稠备好快马,向大兴西北方三百里外的麟游赶去。
一路艰辛不提,第八天,我们从麟游转了一圈又赶了回来。我绘制好麟游山川图,这麟游东障童山、西临凤凰,南有石臼、北依碧城,天台山突兀川中,石骨棱棱,松柏满布。大兴城此时正是大热的三伏天,可是这里的温度却如同春天,微风拂徐,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这里真是消暑的佳境呀。
我将麟游山川图献于杨坚,并详细介绍了麟游的山水、气温情况。杨坚听到大喜,急不可耐地驾车到实地看了看,杨坚也非常满意。
既然皇上满意,那就动手开干吧,我马上就开始设计、营造这大隋第一个消夏的离宫。
很快我的离宫设计就出来了:
在东至庙沟口,西至北马坊河东岸,北至碧城山腰,南临杜水北岸,我修筑了周长一千八百步的城垣,还有外城。
内城以天台山为中心。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杜水南岸高筑土阶,阶上建阁,阁北筑廊至杜水,水上架桥直通宫内。
天台山极顶营建面阔五间进深三间的大殿,殿前南北走向的长廊,人字拱顶,迤延宛转。大殿前端有两座阙,比例和谐。天台山东南角有东西走向的大殿,四周建有殿宇群。
但有一点不大好,离宫所在地的水源困乏。没有水这宫就少了灵气,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我从北马坊河谷,用轮汲水上山(碧城山)以供宫内。宫城内由西向东筑有地下水道,由十分规则的石料衬砌,直通城外。
设计呈给杨坚之后,杨坚非常满意。
离宫既然设计好了,那就开始营造吧?
由于大兴实在是太热,杨坚想急于营造完成新的离宫。所以这次要找一个狠角色监工,这样能够尽快住进新房子。
杨坚想到了杨素。
这杨素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