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稠说:“我师傅原来经常到何国西边安国去游方,这次会不会去安国了?”
你师傅兼你叔父去哪了,我哪会知道呀,我感觉到何稠问我问得可笑。
“既然来了,要不我们去安国看看去?”何稠看着我的眼色我说。
“好吧,这么大老远来了。就这么走了也太遗憾了,说走就走,那就到安国去转转吧。”西域来一趟不容易,多转些国家,兴许能学到什么有意思的机关,我答应了。
这时天已昏暗,何稠说要不明天再走吧。我是个急性子,在何国傻呆呆了呆了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我说立刻走。
何稠拗不过去,只好跟着我走,毕竟我们俩虽然是搭档,但名义上我是主儿他是仆。
我们向西走去,还没走多久,天就渐渐地黑了下来。我们那个年代走夜路是个可怕的事情,越走越黑,我刚才只是一时兴起,要求立即就去安国,这从长安到何国这一路上,我们都是昼行夜伏,从来没有走过夜路。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前面时而荧光闪闪。
那是什么?难道是萤火虫?继续向前走,闪光又消失了,看起来不像萤火虫。
何稠说:“对了,少公子,忘了告诉你了。何国都城的西边是历代国王家的皇陵。我小时候听人说,这些地方是不能近身的。”
我晕,原来这里是乱坟岗子呀?
“什么乱坟岗子呀,这里和你们大周皇家陵园一样,是皇陵。”何稠说。
“西魏文帝驾崩,凿麦积山石窟为龛葬之,北周朝,除明帝驾崩时有遗诏‘因势为坟,不封不树’、武帝遗诏‘墓而不坟,自古通典’外,均建有高大皇陵,瞧你们这何国,这皇陵可有我们大周一般官员的坟茔大么?”我都想笑出声来。
何稠一声不言。
“你们这皇陵有多大?葬有多少国王?”我问道。
“大概方一里吧,一般寻常百姓近身不得,具体葬了多少国王,我还真不知。不过要去安国,必经此地。”何稠说。
“方一里?哈哈。”我笑出了声。这也太小了吧?和我们大周比,这简直是玩具。
我们俩就这样我一句,他一句在辩论着。
我们沿着驰路向前走去,这些驰路两边是些树枝和石头隔着。
我们转呀转呀,感觉转了好几个时辰,总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这个何国皇陵只有方一里,可是转了这么久,还是能看到点点的火光,我知道点点火光往往是乱坟岗子的标志,这证明我们还没有离开这个皇陵。
我问何稠:“是不是哪里不大对劲?”
何稠说:“我也感觉是。”
此刻,我们俩都不多说话了,彼此还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我低声对何稠说:“我们估计是遇到鬼打墙了。”
“什么?什么是鬼打墙?”何稠对鬼打墙并不清楚。
“鬼打墙,就是走着走着在一个地方打转,走不出来了。”我答道。
“难道我们是遇到鬼了?”何稠有点紧张。
“我才不信鬼呢。我师傅公输敖说这鬼打墙,或者是因为人的两脚步伐长度并不完全一样,在没有标志的旷野走,容易走偏,从而走成了一个圈儿而走不出来。或者是有人在这里设了阵故意困住了我们,你注意路边有石头、树枝分隔了路,这个都可能引导我们走进了一个死循环的路。”我又告诉何稠我在鲁班谷机关屋中被困住的经历。
“那可乍办呀?”何稠急了,“要不原地不动等到明天再说?”
“可这黑天大半夜的,我们睡在坟地,谁知到这后半夜还会有什么幺蛾子事再发生没,还是跑呀。”我此刻还是有点怕怕。
“可是怎么才能跑出这鬼打墙呢?”何稠也没有主意。
“不如这样,我们狠抽这骆驼几下,让骆驼快跑撞墙,这跑的快了就不容易跑偏了,兴许能撞出这鬼打墙。”我奇思妙想出来一个主意。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何稠说。
我们两个骑好骆驼,两腿一夹紧,猛抽骆驼屁股几下。这骆驼可撒花儿似地跑了起来,虽然比不上铁甲马跑得快,但是在这静静的深夜,感觉跑得还是非常快的。
我们两个就这样猛跑着,一路狂奔,想要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俩并排跑着跑着,突然驼仰人翻。
“痛死我了!”我大叫起来。
“我撞到鬼了!”何稠也大叫起来,“师傅快来救我。”
“鬼呀鬼呀!”突然眼前传出来一个声音,我静下声来一听,不是何稠的声音。
我和何稠几乎同一时间反映出来,并大叫“鬼呀鬼呀!”我们绝望得几乎要哭了。
那第三个声音也不示弱,加入我们两个的和声中,就这样,在静静的夜,在乱坟岗中,有三个声音同时在大喊:“鬼呀鬼呀!鬼呀鬼呀!”
我和何稠都呆坐在地方,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突然那第三个声音突然不叫嚷了,突然说了句:“何稠?”
我不叫了,但何稠突然又叫了起来:“鬼呀鬼呀!鬼都认出我了。我命休矣!”
“何稠!果然是你,你要吓死我么?”第三个声音说道。
我们三个同时停下了声音。这个夜晚,天气还算好,还有一轮玄月挂在天空中,虽然不是很亮,但在夜里走得时间久了,这眼神会比白天更好一些。
在弱弱的月光下,我才看到,眼前似乎倒着一个马车,同时,这里还有第四个声音,有一个明显是畜生的声音在喘气,明显不是我们俩的骆驼。
“何稠,我是你叔父何妥之呀。”第三个声音说。
何稠定睛细看:“叔父,果然是你呀,你吓死我了。”
此刻我才隐约看得清,地上倒着一个马车,还躺着一个畜生,不是驴,就是骡。还有一个西域何国人模样打扮的人,面相看不大清楚,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老者。
“叔父,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何稠象找到了救星,拉着那老者的手。
“这位是?”那老者指了指我。
“这是我好朋友宇文恺,我和他专门来何国找叔父学艺,可是一连十来天不见叔父的影踪,我以前知道你常去安国、康国游方,我们就想去安国碰碰动气,看能不能找到你,没想到在这遇到鬼了。”何稠说。
“何稠,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鬼吗?”老者有点不大高兴。
“不不,叔父,我是说我们这在遇到鬼打墙了,被困住了。”何稠解释道。
“你扶我快起来,然后跟着我走。国王陵这里摆的有迷魂阵,一般人进来很容易被困住,特别是晚上光线不好,更容易被困住,这是为了防盗墓贼的。”那老者说。
我们俩将何稠叔父的马车扶起扶正,又将畜生们拉起。好在马车、畜生们并无恙。
我俩跟随着何妥之的驴车(或是骡子车)慢慢地走,不一会就看不到点点荧光了。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出了乱坟岗子那的鬼打墙了。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们跟随着何妥之又回到了何国,来到何妥之住处,打开院门,安顿好骆驼,走进屋内。
何妥之掌上灯来,这时我才看清他的长相:头戴一个羊角形的毡帽,身穿开襟袍服,方形脸,蓝眼睛,高鼻梁,浓重的黑色小胡子。
“你们还饿着吧?” 何妥之热情地问,“我去先给你们搞点吃的。我刚刚从安国捎回来的骆驼肉,我给你们做成好吃的去。”
我们两个这几天啃着胡饼,喝着清泉水,少有吃肉,再加上今天夜中被吓,出汗过多,此刻真的感觉有点饿了。
不大一会,香喷喷的一大盘骆驼肉被端了上来。
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这骆驼肉远没有牛肉、羊肉好吃,但此刻不知是因为饿,还是何妥之的手艺了得,吃起来感觉是那么的香。
一边吃,何妥之一边问我们此行的来意。我们俩就原原本本地将我们为什么来何国说了出来。何稠还说到了我怎么救了他的过程。
何妥之很是感激地说:“宇文恺,你是个好人,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你来何国是来对了。西域在机关术方面肯定比北周强的多。”
“你们北周的机关术源于战国时墨家机关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子擅长工巧和制作,在军事技术方面高于其他诸子,堪称博学多才,特别擅长机关术。在他的书《墨子》中有相关记录。还有一本书叫《奇门遁甲》也介绍有一些机关术,传说是黄帝所著,但真正的作者已不可考。” 何妥之对华夏的历史也很有研究。
“但我们西域人,擅长战斗但人烟稀少,人少于中原是个弊端,所以特别喜欢研究制造工巧灵活机械代替人,研究异药来快速制服敌人,研究隐蔽之术诱敌人,研究迷阵陷敌人,研究镜子远杀敌人,研究陷阱害敌人,研究自动兵器杀敌人……”何妥之一点一点给我们讲西域机关术的种类。
就这样,我们在何国何妥之家足足呆了三十来天,何妥之将西域机关术原原本本给讲给何稠我们俩,让我大开眼界。
除了机关术,何妥之还详细给我们讲了何国的城池、宫堡、寺院、民宅的营造规制、设计方法。
何国之行,收获实在是太多了!
来何国了这么久,我也想家了。我和何稠商议是该辞行师傅何妥之了。
何妥之对何稠和我要离开也很是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总还是要走的。
就这样我们辞行了何妥之又匆匆地赶往长安。
一路艰难此处不提,但回去的过程总比来时要顺的多。
就这样我们又回到长安的家中。被老妈吵,被二位兄长责骂,这是必不可少的动作。回到长安我才知道,我们离开家一年多了。
哎呀,我这肚子乍又来劲了?赶快方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