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那年,西魏变成了北周,那一年是北周保定五年、北齐后主天统元年、陈天嘉六年(作者注:公元565年)。
我想现在我的一条命,同一年却用三个年号来表述,你一定明白为什么这样了吧。
忘了告诉你了,我的祖上是鲜卑人,我的老爸宇文贵祖籍昌黎大棘(作者注:今辽宁北票市),后来迁居夏州(作者注:今陕西陕北靖边县境内),最后老爸在长安做了大官,我也就生在了长安。
北魏孝文帝时推行汉化改革,我的祖上开始和汉人通婚,所以我是一个汉化的鲜卑人。
虽然我只有十岁,但我身材很是高大、浓眉大眼、高鼻深目、五官分明,与南方的汉人还是有一点点相貌上的差别。
虽然我们已经汉化,但骑射几百年来仍是我们的传统。
当还是小孩儿的时候,我们就被要求骑着羊, 引弓学射鸟鼠。当我们长成少年的时候,家里就定时不给饭吃,要我们自己去射狐兔, 用来当食物,让我们自生自灭。当我们成人长大的时候,有了大力气,就要自己贯弓乘甲骑,常常日驰数百里(作者注:隋代之前,一步六尺,约合今日138.6厘米,一里三百步,一里约415.8米。下同。),还有致千里者。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大哥宇文善、二哥宇文忻带着我去练习骑射,大哥大我25岁,二哥大我22岁。所以我只能骑羊,他们骑着铁甲马。
“大哥、二哥,我都十岁了,身材也长得这么高大,今天不要让我骑羊了好不好?”这么高的身材骑头羊成何体统,我有点伤感。
“小弟,你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老来得的儿子,我们当哥的得照顾好你呀。”二哥说道。
“大哥,我与你身形已无二致,从小你和二哥最亲我了,今天我们一起骑铁甲马到郊外骑射一翻如何?”我目光转向了大哥。
大哥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平时人也很闷,不大说话,但对我是真心呵护。我一顿撒娇,大哥更没了主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二哥,你就带我出去一下嘛,反正我早晚都要骑铁甲马的,我骑慢点,夹在二位哥哥中间,你们保护好我就是了。”长这么大只在自家院子中骑过铁甲马,还没未出过门去,我很是渴望。
“好吧。”抵抗不了我的苦苦央求,二位老哥终于同意带我去郊外骑铁甲马骑射去了。
催动铁骑风沙起,疾风骤雨马奋蹄,搭弓射箭我无敌,征战沙场人不息。
哇,这个四海无垠,恩仇天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不知比骑着羊要舒爽多少倍。
大哥在左,二哥在右,夹护着我,可惜这驰道实在是有点窄,三人并行有点施展不开我们厉害的骑术。
我一下子快马加鞭,给马儿就是一顿鞭,那铁甲马一声长嘶,快步向前,竞脱离二位哥哥独立串到前面。
“小弟小心,不要骑的太快!”哥哥们很是担心。
自己独立一排,骑起来真是爽,这种独行的感觉,二位哥哥越是叫小心,我反而骑得越快。
二位哥哥你们太小瞧我了吧,看我的骑术如何,将你们二位将军都要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就这样骑呀骑呀,前面突然变成光秃秃的了,似乎已是无路。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惊,平日里都是在自家院落里练习骑射,施展不开,缺少骑射经验。
“小弟小心,急转弯,止步!”耳后隐约听到很远很远处二位哥哥在叫我。
可惜晚了!
我猛地一提马缰,想要勒住铁甲马,可是马儿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马儿想止住四蹄,可以除了地面四道划痕显示我们曾经付出了努力,但未就此打住,我们两个此时已无能为力。
紧接着,我们如腾云驾雾,腾空而起,脚下找不到根,奔向那黑茫茫的山谷。
然后,重重地一跌,眼前一黑。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慢慢睁开了双眼,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双眼看东西突然有点模糊,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此女娇羞,颈如蝤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鬓发覆额,明目大眼,黛眉弯弯。
好漂亮呀。
虽然我只有十岁,但此时不知为何萌生了歹意。我开始心中暗暗骂起自己:宇文恺,你干什么呀,你可是正人君子,官宦之后。
我努力想坐起来,可一使劲,混身是痛。
女孩按住了我:“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这是哪呀?”我两眼向两边瞅动着。
“这是鲁班谷。”女孩答道。“是公输敖师傅救了你。”
“鲁班谷?鲁班谷是什么地方?”听着这名字,我感觉既有点阴森,又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公输敖?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呀。”我问道。
“师傅公输敖是公输班的后人,公输班就是大名鼎鼎的鲁班。”女孩答道。
眼前是位善解人意的女孩,我知道我没有危险。
“我怎么会到了鲁班谷?”我问了起来。“我好像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是从山间的驰道摔了下来,摔到了我们这里。”女孩答道。“这里是师傅建立的一个世外桃源,用来教我们几个徒弟营国之术。”
“营国之术?那是什么呀?”我有点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营国之术就是……”
“寒荷,那个小哥醒了没有?”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