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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尾声

2018-11-08发布 2438字

一年后。

沈阳小南门十字街铺面。

老王收拾着手里的活计,直了直腰,他开始看隔壁魏老九杀鸭子。魏老九快手一抹,鸭子脖子开始流血,魏老九不停地杀,血已经流满了一桶。

老王道:“这鸭血不错。”

魏老九道:“是啊,给重庆馆子送去做毛血旺,这鸭子是给区政府食堂的。”

对面下棋的老张喊道:“老王,完活儿了?”

老王面无表情道:“玩活儿了。”

老王说完转身走进铺里。

老李道:“哎,老王是个人才啊,会修汽车、自行车、童车,凡是带轱辘的都会修。”

对面老刘跳了一步马道:“是啊,是个人才,可惜这儿有问题,脑残了!”

老刘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

老李道:“我听说,他大脑受到震荡,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可惜了,年龄不大。”

老刘道:“是啊,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的口音和做派是地地道道的沈阳这嘎达的人。”

老李道:“不过,这老王可是傻人有傻福,房东李寡妇对他不赖,李寡妇虽然是寡妇,还带个孩子,但还算有些姿色,这胡同里不少人惦记这个大娘们儿呢!”

老刘道:“我看是你惦记吧?你可是有老婆孩儿的人,这李寡妇可不好惹,整个一个泼妇,心眼儿还贼多,这儿的老爷们儿都怕她,这娘们能动手绝不吵吵!”

老刘正说着,他感到耳朵被人掐住提溜起来。

“你在这嘎瞎白活啥呢?没事找抽啊,背后瞎讲究人是不?”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骂道。

老刘叫道:“疼,疼,慢回,李寡妇,不,大妹子,松手,松手。”

老李笑道:“老妹儿啊,就李老蔫这老王八犊子背后嘀咕你,他想你了。”

李寡妇笑骂道:“你李歪嘴子也不是好东西,想个屁!”

老刘揉着耳朵笑道:“大妹子,你和老王到底什么程度了,上炕了吗?”

李寡妇笑道:“上你娘的炕,你是不是欠收拾?”

三人正在打骂嬉笑着,街对面老王喊道:“桂香啊,吃饭了!”

李老蔫笑道:“快,老王喊你回家吃饭了。”

李寡妇笑着走到对面。

李寡妇道:“老王,你饿了,我马上给你做饭。”

不多时,李寡妇端着饭上来,老王吃了一口,面露难色放下筷子。

李寡妇道:“咋地?不好吃啊。”

老王道:“差点儿。”

李寡妇嗔道:“我好心好意给你做饭,你还挑三拣四的,你想吃啥?老边饺子,还是李连贵大饼?那可是高级馆子,你有钱吗?矫情。”

老王道:“我想吃小西天的包子。”

李寡妇咂咂嘴道:“呦,还小西天,你咋不上天呢?小西天的包子3万一个,你吃得起吗?”

老王道:“饼干盒子里有钱,你自己拿,多买点儿,一会儿小明放学回来一起改善改善。”

李寡妇乐颠颠地翻钱,笑眯眯道:“艾玛啊,老王,你匣子里钱挺多啊!你一个人也不花什么钱,要不我给你存着?”

老王道:“存什么存,你是银行啊还是合作社?攒钱不便宜,攒得没有贬的快,攒着攒着,窟窿等着,你拿着花去吧,街道乔主任修完的自行车在那儿,你骑车去,快点儿,饿。”

老王默默地看着李寡妇的背影,陷入沉思。自己到底是谁?别人都管他叫老王,记忆中自己好像在水里漂了很久,后来听人说自己是被一艘去东北的船救的,自己迷糊着说要回家,回东北沈阳,船上的东北老客把他送到营口,他身上还有一个证件,证件上有一个“王”字,其他字都被泡烂了不能识别,所以,人们叫他老王。

一会儿,李寡妇买来包子,小明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包子。

老王嚼了一口包子,他很陶醉,都说味蕾上的记忆是永远不会丢失的,老王想起了什么,他想起来在八卦街吃包子,对,八卦街。

小明道:“王叔,包子太好吃了,今天老师留了一道数学题,太难了。”

老王接过作业本看看。

小明道:“是个九宫格,里边的数字横竖斜相加都是十五。”

李寡妇道:“艾玛,现在初中负担太重了,这题这么难?”

李寡妇话音未落,老王填上了九宫格里的数字。

李寡妇说道:“老王你挺厉害啊!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想想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王道:“想不起来了。”

小明道:“王叔以前一定是个数学家。”

李寡妇道:“看你这修汽车和开车的技术,你应该是个司机吧,一个老司机。”

老王想了想,他说道:“可能吧。”

吃过晚饭后老王就上床了,他现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十分规律,老王去过沈城几家大医院,身体状态还可以,被诊断为失忆症和脑震荡后遗症,右臂轻残,还落下头疼的毛病,平时吃阿司匹林。

老王所住的是铺板房后边的房子,这房子是租李寡妇的,后院和李寡妇的房间相通在一个院。夜幕降临了,老王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奇怪的笑声惊醒了老王,他坐起身,推开房门。

忽然,他看到院子里桃树下站着一个小孩,是小孩在笑,笑声古怪,小孩背对着他,老王慢慢靠近小孩,突然,小孩转过头,老王顿时浑身发抖,小孩的眼睛没有瞳孔是两个白洞,小孩的嘴发出狞笑,是小明……

老王从梦中惊醒,他多次做恶梦,这次恶梦做的格外可怕。他起身披着衣裳,借着月光看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半。

突然,老王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他似乎以前听到过,是很熟悉的声音,滴答、滴答、滴滴答,声音很小,似有似无,老王本能地记着,但他又慢慢坐下,医院的专家曾经说过,他有轻微的幻视和幻听,大概是神经过敏吧。

老王半夜一旦醒来就难以入睡,他起身来到院子外,深秋的夜很凉,老王看到李寡妇的房间有微弱的灯光。

哎,寡妇难啊,白天卖茶水,晚上还给小明缝补衣裳,自己这个光棍何尝不是?李寡妇对自己很好,这半年来要是没有李寡妇照顾自己,难以相信。老王想进去聊聊,可是半夜怎么能敲寡妇门?老王转身想要回去,可是,他还是感觉有奇怪的声音。

老王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只见里边坐着一个女人,正是李寡妇。

女人披着头发正在照镜子,老王朝镜子看去,镜子里的全是头发,头发里还有一只眼睛,老王打了个冷战。

老王继续看,只见女人用手拨开头发,露出了光洁丰满的后背,突然,老王看到女人后背上纹着一个图案,那个图案是一个梅花形状的,鲜红鲜红的,非礼勿视,老王转过身,但是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老王再次转向窗口,他看到女人手里多了一个戒指,是个铁戒指,女人手里托着戒指,用口红在镜子上画出一个图案,老王一惊,这个图案曾经在他大脑中出现过无数次,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那图案是抽象的花瓣,老王头开始裂痛,好多景象在老王的大脑里闪过,突然,老王心中默默念道:“金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