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3个月后。

地点：秦淮河畔。

阿娣道：“敌人几乎换掉了所有伞兵三团的骨干，我们的很多同志已经上位。”

叶云生道：“想不到会是这个效果，当初的计划只是搅乱三团的上层制造混乱怀疑即可，这都是老三同志和战斗在敌人基层官兵中同志的功劳。”

提起老三，叶云生无限悲哀，他不忍回忆张长生同志牺牲前的惨状。

叶云生道：“张长生同志的智慧大于我许多，是他否定了我的前两个计划，而出乎意料地进行了第三个计划。第三计划就是毁掉前两个计划，老三同志，应该是张长生同志太伟大了，他反转的手段令敌人真假难辨。”

阿娣道：“没有你推波助澜地引导，敌人也不会分辨不清。其实老三同志的真名不叫张长生，他叫赵松涛。赵松涛同志当年长征时留在敌后加入八省游击队，后来打入敌人内部，在抗战中九死一生，是瑞金的老党员，他的一家当年都惨遭白匪杀害。”

叶云生道：“是啊，有无数这样的好同志，他们舍家撇业牺牲自我，为了共产主义的信仰而奋斗，他们甚至在牺牲时都没有留下真实的名字。除了赵松涛同志，伞兵三团还牺牲了十几位同志，军统这次清除活动十分凶残，他们被秘捕，被严刑拷打，但他们都坚守住了秘密，守住了信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留在三团的同志依然坚持战斗着，而在全国各条兵运战线，在敌人的心脏，这些从事兵运的同志舍生忘死地工作，人民不会忘记他们！”

阿娣道：“根据你的建议，重点被怀疑的同志还有外围配合的同志，包括卖汽水的同志、发令旗的同志都安全转移了，又有不少新的同志补充进去。兵运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量的积累，他们让国民党中有正义感的官兵慢慢认清国民党反动派人心背向的事实，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才能真正让劳苦大众得解放。”

叶云生道：“是这样，蒋介石发动内战民怨沸腾，伞兵三团任务的完成，充分说明国民党内部矛盾重重大厦将倾。”

阿娣道：“革命形势发展的很快，陈粟在孟良崮歼灭整编七十四师，在百万军中直取张灵甫首级，打破了敌人重点进攻的梦想；党中央一直坚持在陕北斗争，胡宗南已经是强弩之末，彭老总在青化砭、蟠龙、羊马河连续出兵歼灭敌主力，陕北已经转危为安；党在东北进行了大面积的土地改革，当地老百姓踊跃参军保家卫国，东北民主联军百万雄师已经剑指长春沈阳，解放东北指日可待。”

叶云生道：“想不到我的家乡这么快就要解放了。”

叶云生心里在盘算着家乡解放的时间表，而这次有缜密计算的叶云生失算了，他根本想不到，就在短短的9个月后，东北民主联军南下彰武朝阳大虎山锦州，对盘踞在东北的国民党军队发动了辽沈战役，歼灭国民党军队47万人，东北全境解放；紧接着，解放军发动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蒋介石的主力精锐全军覆没。1949年4月，伞兵三团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动起义，加入人民解放军的序列，同时被蒋介石称作海军重器的重庆号也举起义旗，给予蒋介石集团以沉重打击。1949年4月，解放军二野三野四野一部在长江北岸一千余里的战地上枕戈待旦，渡江战役即将打响。

2

时间：一年后中午。

地点：秦淮河畔。

阿娣道：“大军马上就要解放南京，上级要求我们要做好全面接管南京，保护重要工厂设施，特别是与民生稳定有关的水电设施要重点保护，南京保密局已经做好了南撤广州的准备，我们在保密局的卧底已经拿到了保密局潜伏计划，现在党组织命令我们要取得党通局的特务潜伏计划，你有什么讯息吗？”

叶云生道：“敌人特工部门的潜伏计划应该是有的，可是我没有任何讯息。”

阿娣道：“我们潜伏在党通局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南京关键部门只有你，所以……”

叶云生道：“我会尽力去收集情报。”

阿娣道：“我们在党通局上级的上级那里等到一个情报，党通局的叶主任和季主任在半年前向侍从室呈报了一个叫‘特洛伊’的计划，这是从侍从室传出来的情报，而从国防部军需司得到的信息是：半年前，军需司特批了一大笔巨款给党通局，我们已经得到了采购清单，全都是最新进的谍报器材和枪支弹药，还有大量了药品。组织上断定这些都和‘特洛伊计划’有关，虽然我们在最高层得到了讯息，但在下层我们的人员很少，所以……”

叶云生：“保证完成任务！一有消息我就会立刻通知你，对了，半年前张阿四和二局三局的几个处长突然消失，对外说是出国考察，但是没有一点音讯，不久前张阿四的家属被秘密送往台湾，而提前被送往台湾的家属还有突然消失的几个处长，会不会和‘特洛伊计划’有关？”

阿娣道：“应该有可能，现在党通局的情况怎么样？”

叶云生道：“鸡飞狗跳，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最忙的是档案处，全都在销毁文件，另外行动队最近也十分猖獗，他们到处捕人杀人，而且都不通过审批。另外，我们那个叶主任也疯了，他现在一改儒雅风度，现在在各局坐镇，不停地签发通杀令。他们传闻叶主任在不久前密运了一批家产到台湾，用的是沉没的太平轮，估计是一生敛财积蓄都泡汤了。”

阿娣道：“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你要多加小心。”

叶云生道：“我现在正奉郑国侠的命令为一些大员抢购机票、兑换黄金美钞。在完成任务后，我很可能要到台湾。”

阿娣道：“不行，你的身体不行，就算你潜伏到台湾上级也不会批准。”

叶云生道：“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台湾，为迎接大军解放台湾做最后的努力。我的身体没问题。”

阿娣道：“延安城工部早在台湾光复时已经开始布置向台湾派人，现在已经有一大批同志随着敌人的部队到达台湾，可是你真的不行，如果你非要去，我要跟你一起去。”

叶云生道：“台湾孤岛无援，那是更加严酷的潜伏，不行，你不能去！”

阿娣道：“你去我就去！”

叶云生……

3

时间：中午。

地点：党通局院外。

郑达工道：“老叶，我父母的船票怎么样？”

叶云生道：“搞到四张，我下午去取，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就是船不太安全。”

郑达工道：“多亏你了，什么安全不安全，能到台湾就行，飞机票根本就是梦想。”

黄山道道：“是啊，太平轮事件后，船的确不安全，不过有的坐总比等死强。”

叶云生道：“令弟怎么样？”

郑达工道：“达农已经随国防部迁往广州，现在不知道郑国侠怎么安排，听说保密局很多人走不了，像沈醉夏之奇这样的人都留下打游击潜伏。”

黄山道：“还打游击？这些人打游击？比母猪上树还离奇。我得到消息，上边准备裁撤党通局，到了广州就执行，叶主任恐怕又被架空了。不过季主任向委座递了一个计划，委座甚为满意，如果计划成功，党通局还会在台湾继续保持，我们这些人又有家了。”

叶云生道：“什么计划？快说，会不会也把我们留下打游击潜伏？我就剩半条命了，老黄你得讲真话！”

黄山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们一定要嘴严！是一个潜伏计划，内容不知道，我在上层一个朋友说，好像在一个什么岛上，上边有……算了，要是说出来我们都人头不保。”

叶云生生气道：“老黄，你不拿我们当朋友，我拼死拼活地给你换黄金美钞……”

黄山道：“哎，云生，你误会了，我们什么关系，你自从去了白房子，人脉顿增，我们这好多人都等你换美钞呢！你可是大拿，就是这个给我提供消息的人昨天还准备典两所房子，还得你帮着换美金呢！我是说，别知道太多，这年头知道太多会掉脑袋。”

叶云生道：“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当然想知道。这个计划会不会有我们？我们刑侦处张阿四已经消失半年了，要是张阿四与计划有关，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搞不好我们都会被安排到潜伏计划里，这事关生死啊，我能不急吗？”

郑达工怒道：“老黄，你他妈的今天不说，我们以后就没朋友做！”

黄山急忙道：“小声点，小声点，别吵吵，你怕别人不知道啊？”

叶云生道：“你说！”

黄山再次压低声音道：“那是一个岛，在栖霞那边有个州心岛，具体位置不知道，但那里原来是精神病院，后来被征用了，好像岛上还有些精神病人。上层为了保密，从各地党部调来不常见的特勤，这些特勤常年在外，所以认识他们的人很少，张阿四可能就在那儿，不过那里还有一些神秘人物出现，都是商界和政界的大人物，我就知道这些。”

叶云生道：“这就奇怪了。按理说潜伏计划应该是我们这些炮灰，为什么会有大人物？莫非……”

郑达工道：“我好像知道点情况。我听说一个月前，纺织商会的周会长说他四姨太精神病犯了，去什么广慈疗养院，他去过几次，还有妇女协会的赵秘书长也去过，说陪她妈看病。还有名人出版社的沈总编好像也去过精神病院，轮江码头的朱董事长也去过，我和老朱喝酒时他透露的，这些人聚集到岛上会不会……”

黄山道：“点到为止吧，我们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叶云生道：“消息可靠吗？是谁传出的？”

黄山道：“也不瞒你，你还得给他换美钞呢，是谢小七。”

郑达工突然憋不住笑道：“皮鞋小七。那个擦皮鞋的？对了，大概是枕头风吧？”

黄山也忍不住笑了。

叶云生也笑了。

这个谢小七原来在玉街擦皮鞋，因为生了眉清目秀，纤细可人，尤其是声音极其撩人，是人见人爱的小鲜肉，引得逛玉街的太太都到他那擦皮鞋。不光女人去男人也去，季主任一次陪太太去逛街，发现了谢小七惊为天人，后来被季主任招去当了私人秘书，在党通局办公室里挂了缺。

叶云生想到这谢小七听来的枕头风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情况必须核实。

叶云生道：“行啊，晚上让他带着房票去，我约好下家兑换真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