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无话。
时间又到了傍晚,又该准备晚餐了。
方怡去准备晚饭,小森多一郎在菊地的套房里间,加多波夫待在自己的房间,这两个套房中间间隔了将近40米。小三楼的结构空间叶云生相当熟悉,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摸到每一个角落。三楼一共三个套房,每个套房都有一部电话,而两侧都有楼梯,每个楼梯口都各有一部电话。
叶云生悄悄靠近加多波夫的房间,此时加多波夫的还在最里层的卧室。叶云生静静地等待着,忽然,他听到吱嘎一声,是加多波夫卫生间的门响,这是加多波夫走进卫生间。
根据老周的资料,加多波夫本身患有慢性肾病,通过这一天的观察,叶云生发现加多波夫大约每隔一小时左右就会去一次厕所,叶云生就是在等这个时间。
当叶云生听到上厕所声音时,他急忙拨了自己身边的电话,号码是加多波夫套房那侧楼梯口的内线电话。这时楼梯口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叶云生急忙放下电话,他快步跑向楼梯口,拿起电话。
叶云生只需要这个铃声响起,而电话没有接通就不怕有人监听,而加多波夫一定会听到这个电话铃声,因为这是这个小三楼的特点,也是缺点,最右侧套房主卧卫生间是在走廊边上的,并且是用厚木板格挡的,当初设计师是为了走廊全部用红木雕刻,所以采用木板隔开。也就是说,在卫生间里能到听到走廊的声音,而在走廊楼梯口也能听到卫生间冲水的声音。
这个空间格局,叶云生研究了很久。
叶云生快速拿起电话,然后用带有浓厚九州岛口音的日语说道:“莫西、莫西。我是宪兵队的小森多一郎。”
“原来是久利医生。”
“是的。”
“脑外科的手术器械已经准备好了。”
“菊地将军需要9号手术刀和加厚锯。”
“是的,菊地将军说这个俄国人的头骨很硬,开颅很费时间。”
“菊地将军需要准备很多实验品,中国人、俄国人,第一个实验活体就是加多波夫。”
“菊地将军对这个天才特工的脑神经很感兴趣。”
“是的,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俄国人的生命。”
“就这样吧。”
叶云生放下电话,这种自说自话双簧的表演,他只是在剧社表演过,但在现实的舞台上,他还是第一次,叶云生在想,刚才的声音里汇报会不会因为紧张而颤抖?
叶云生环视一下四周,没有人。在三层,能够有机会听到这段“电话”的只有在隔板后卫生间里的加多波夫。
当然,三楼楼梯口离二楼很近,但二楼负责守卫的是行动处的两个特工,而这两个特工叶云生很熟,他们是听不懂日语的。加多波夫却能,作为远东情报局的第二号特工,他通晓日、中、英、德多国语言,叶云生甚至确信,加多波夫能分辨九州岛的口音。
叶云生回到房间,他的把耳朵竖起来,他天生敏锐的听力加上现场选择性听力,让套房卫生间的声音一丝一毫也不会错过。
现在叶云生担心的就是,加多波夫是否会听到“电话”
卫生间再也没有响起冲水声,叶云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确信,加多波夫听到了,他之所以不冲水,就是怕别人(打电话的人)知道他当时在卫生间里,这是心理学上的欲盖弥彰。
这是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叶云生不知道,这种新领域学科的心理暗示会不会有用,他需要检验。
不久以后,军医方怡送来晚餐,在服侍完菊地寅次郎后,叶云生走进加多波夫的房间。
今晚的晚餐依然是秋林公司定制的,比午餐还要丰盛,但是没有酒。加多波夫面对食物的态度和午餐时的状态有很大的区别,他的表情有些呆滞,更恰当的描述是焦虑,这逃不过叶云生的眼睛。
加多波夫脖子上的静脉窦微微起伏,有些气短,呼吸频率也在加快,他用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加多波夫还不停地用餐巾擦手,喝水的频率也变大了,他目光呆滞,原本惨白的面孔有些潮红。
在收盘子的时候,叶云生看到加多波夫几乎没有吃东西,而一大缸玻璃容器里的水却见底了。叶云生有些惊喜,他的暗示有效果了。
这夜,叶云生一宿未睡,他始终在加多波夫套房侦听,绝不放过里边的每一个声波。
这夜,套房里的加多波夫辗转反侧,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