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刺猬送箧

黄仙姑听说有炖好的肉吃早就按耐不住了，她不会做饭嫁给顾莲之后也都是被伺候的主。一直以来她吃的都是直接煮出来的肉，虽然能吃可是味道极为的腥臊，虽然她也加酱油和醋可是味道也好不了那里去。听黄磊说炖了肉而且还是獾子肉立刻就馋了，她平时吃的要么是山鸡要么是地鼠，黄仙姑的孩子们体积太小所以很少能抓到獾子。黄仙姑拿着酱油就往外走，把黄磊都舍出去好远，黄磊心里想：原来这黄仙姑那么馋呢。

那时候每个村刚刚结束了几年的自然灾害，虽然有的村子可以借靠打猎勉强的过活，但是像龙头村这样的村子饿死的人是很多的，别说有肉吃就连植物的根茎和植物的叶子都被吃的一干二净。黄仙姑借着管控黄鼠狼子可以喂饱自己，可外面的食物对她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吸引里，这还没走到排房子里她灵敏的嗅觉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飘来，她的哈喇子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进了屋子也不管躺着的黄猛怎么样了，一屁股就坐在大铁锅跟前捞起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就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等吃完了一块肉这才问两人

“他怎么样了？恢复了吗？”

李建明趁机问：“仙姑你知道铜锁的事情吗？为什么白先生看到铜锁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还有它嘴里为什么有铜锁，强子的腿上的铜锁又是怎么回事？”

黄仙姑一下子警觉起来，不过马上又捞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她边吃边说：“我知道我来肯定是你们要问我铜锁的事，本来也不想告诉你们太多，可是他中了毒，我心思可能是和那个铜锁有关系吧，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告诉你们吧，别到时候你们再说是我害的你们。”

她一口气吞下两大块肉后擦了擦嘴才说：“那把铜锁里有一个小机关就在下面，一般人不仔细的看是找不到的，这也是后来我听白先生给我说的，白先生想脱离教主的控制就吃了这个铜锁，可是铜锁太大就卡在了它的喉咙里，后来白先生看到你有药可以治，就在你们来的那天晚上在你们头顶上咳嗽起来没完。其实这铜锁呢是清朝时候一个铁匠做的，当初一共做了108把，但是流传到现在的估计也没有几把了。这铜锁是用来干什么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铜锁里面有玩意，这铜锁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开一次，里面的玩意就出来咬人。我为什么说他没事呢，因为这个玩意咬人是要有前提条件的，第一就是被咬的这人一定是喝过十八层地狱酒的，等十八层地狱酒的劲快下去的时候，这玩意出来咬一口让被咬的人继续酒醉。那么这个条件他不符合，因为他没喝过十八层地狱酒啊，对不对啊。第二个条件是这物件必须要咬在小腿的血管处才行，那毒顺着血管能很快的到人的大脑上。可他也不符合，就在胸口的地方被咬了一口所以也没事。”

黄磊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让我们拿着铜锁。”

黄仙姑说：“这铜锁里的物件都是有日子的，它们顶多在锁里可以活十几天，十几天之后就死了，只能让白先生把锁叼了回去换一个活的物件再给送回来。”

李建明说：“是白先生送锁吗？”

黄仙姑说：“是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刚刚去山上修行，遇到过他们白阳教的教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白阳教就是之前的天理教，他们教主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我想让我入白阳教，不过我见那个教主打扮太奇怪了披肩散还穿的花花绿绿的我=就没同意。那个教主的背后还有一个大的口袋，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里面有个活物在动来动去，我就问他这是什么，他说后面是个大刺猬，送货收货的大刺猬。我当时不懂什么叫做送货收货的大刺猬，前几年的时候我的孩子们抓到了白先生，看到白先生嘴里叼着的就是这样的铜锁。”

李建明说：“仙姑你为什么去山上修行，又为什么没加入他们？”

黄仙姑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我刚刚死了男人刘家的人又天天到仙姑洞找我欺负我，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那天我在仙女洞就说了一个愿望，谁呀哦帮我杀了侮辱我的男人我就终身的伺候侍奉他，这时候我就看到一个特别瘦特别瘦的人来到我的跟前，那人说让我明天告诉来找我的男人让他一定的去一趟燕子汪。等他死了后，你要前程的拜见黄仙女，等我们拜了黄仙女你就是黄姑娘了，这个人说完一阵烟雾的就没有了，我一看这人居然还通神通就信了他。第二天晚上刘家的男人过来又来找我欺负我，我就拿出刀来放在喉咙的地方，他一看我的样子就害怕了，就说怎么样我才能依了他，我就说你去趟燕子汪给我抓几只王八我要杀了王八祭奠我男人，反正你家抓王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真的去了结果去了后就死在了燕子汪里。”

“他死后我在仙姑洞也没法活着了，想起来有人叫我虔诚的拜见黄仙女，我就摆上香案给黄仙女磕头，磕完头那个很瘦很瘦的人就来找我了说引着我要上山去。当时我什么都没想就去了，原来在山上隐藏了一个小庙，庙里供奉着黄仙女，我磕了头就在庙里一直住着。后来我家的宝儿来了给我用嘴巴叼来了一本书，书名字叫做《驭虫术》，我闲着没事就学会了一些与黄先生简单沟通的语言。有一天我和我的黄宝儿还有几个黄先生到山腰里去打水，一边走路我一边和它们说话，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留着长头发的男人走到我身边。我身边的黄先生看到这奇怪的人后吓得哆哆嗦嗦，我家的黄宝儿还尿了，那人看到我能和黄先生沟通就想让我加入他们教，我当时特别害怕就说我回家想一想，回去后黄先生才告诉了我这些事情。第二天那个怪人又来找我被我关在了庙门外，第三天我又到山腰去打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怪人坐在庙门前，我把他撵走了后黄先生告诉我他把那本《驭虫术》偷走了。”

黄磊说：“《驭虫术》这本书不就是咱们村里货郎的那本书吗？这本书又怎么到了货郎的手里了。”

李建明也说：“没错，就是因为这本书好多人都死了。还有猛子哥的弟弟黄虎，沈三他们，还有老油头、地不平他们。我想那孩子失踪也是因为这本书吧，因为黄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养这个孩子的，因为这个孩子是货郎的孩子，货郎死后把孩子交代给了红眼子野狗，连同那本书也一块给送了过来，我心思可能是这样的。”

黄磊说：“这本书上肯定记载的什么秘密吧。”

黄仙姑说：“后生们你们果然聪明啊，我问过那个教主，那个教主也说这本书里记载着一个山洞，这个洞里有很多的宝藏，他还说要是我归了他们教他愿意和我一同分享财富，哼谁在乎那些玩意啊。”

说着躺着的黄猛“哼唧”了一声，几个人知道黄猛醒了，李建明赶忙把黄猛扶起来，黄磊也赶忙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火，让周围更亮一些，等此时才发现窗户外的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了。

幸亏黄猛身体强健，短短的时间就清醒了过来，尽管有些虚弱可总算是无大碍了。李建明把炖的烂烂的肉盛在破碗里，然后把黄猛抱起来让他靠着墙，下完雨没几天李建明害怕黄猛凉着在他背后堆了好多的干柴，这才把肉碗递给黄猛。已经几天没好好吃饭的黄猛早就饿坏了，一大碗肉一会就见地了。黄磊高兴的说：“继续吃，肉多得是，他们这里的人不去山上打猎，山上的动物都成咱们的了，今天抓了好多呢。”

黄仙姑“呵呵”笑着说：“不是这个村的人不打猎，只是因为这山上的邪乎事太多了，而且山上就要经过燕子汪，你知道前几年有多少人在燕子汪里淹死吧，又有多少人在山上莫名其妙的消失吧。”

黄猛虚弱的问仙姑说：“那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呢？”

黄仙姑看了下外面的天说：“不行了，天黑了，我要走了，你中毒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放心吧。”

黄猛苦笑着说：“我也知道了，是我口袋里的铜锁，咬了我我觉得疼了才知道的。”

李建明说：“其实那根本不是铜锁，那是铜箧。”

“铜箧？”

最先问的反而不是黄猛而是黄仙姑，她惊奇的问李建明说：“你居然都知道这玩意的名字了，没错那白阳教的教主曾经说过有个什么玩意叫铜箧，难道他说的铜箧就是这个。”

黄猛更是摸不着头脑，他问李建明说：“什么是铜箧？”

李建明说：“刘大爷说的，铜箧就是一个铜匣子，里面可以放置东西。但是以前的箧都没那么小，里面放珍贵的东西，也有一些妇女放胭脂。你这个铜箧特别小，也就是说里面的玩意应该特别的小。”

黄仙姑说：“你们听刘大爷说的？他怎么知道的，一般的村户人家都说箱子或者柜子，没有人说箧的，只有那些官宦人家才会说这个字呢。”

黄猛说：“是不是他们家之前过得很富裕？”

黄仙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哦，难怪他知道，没错他家是过得很富裕的。”

黄猛问：“黄仙姑他们白阳教的铜箧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被他咬一口我就晕了，强子也是因为这个什么铜箧的原因吧，可我为什么没死呢？”

黄仙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说：“天已经黑了，我也好回家了，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他俩了，你问问他俩吧。”说完黄仙姑就迈脚离开了。

见到黄仙姑不愿意在这里久留，黄猛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再一个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还不能说太多的话。见黄仙姑走了，李建明说：“猛子哥你这次醒的比上次早而且醒过来看上去也比上次要强很多，我刚才心思可能是因为你和刘大爷喝茶，那茶叶本来就是解酒的。”

黄猛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现在脑袋有点疼，身上暂时还没有力气。”

黄磊说：“没事了，现在也找到原因了，恢复几天就行了。”

黄猛喝了几口水说：“这几天有什么事吗？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快给我说说。”

李建明和黄磊就把这几天在村里看到和玻璃花很像的人以及在燕子汪消失的人，另外把刘大爷和黄仙姑两家的恩恩怨怨说了一下，黄猛听完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黄猛说：“等我身体恢复了，咱们到顾老二家去走走吧，我问问黄仙姑怎么样才能把掉的魂找回来。”

黄磊给李建明开玩笑的说：“李建明这几天也想刘桂芝了，晚上做梦还叫刘桂芝的名字呢？”

李建明皱着眉头说：“别胡说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就算是说我也不会叫她的名字的。”

黄猛也笑了他说：“你最后一句话已经暴露了。”

李建明只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好吧！我……我确实想她了，不过真的我真的没想到她能相中我，我心思这次回去我就去求求大爷爷让他给我想办法求亲去。”

黄猛说：“别着急，我会让你嫂子也给你想办法的，先给你置办点像样的东西，然后再去刘桂芝家，要不然就指着刘桂芝的爹妈我估计你没戏。”

黄磊说：“真好借着机会咱们在黄坟子岗打点野物，剥了皮去卖点钱好给建明结婚用啊。”

黄猛说：“也是个办法。”

知道黄猛刚刚恢复需要多休息，李建明和黄磊就不再说什么了，扶着黄猛躺下后三个人就早早的睡觉了。

黄猛的恢复能力极为惊人，早晨起来他已经可以在天井里活动了，先是把腌肉挂在绳子上，又把剥的皮拿出来晾晒。等李建明和黄磊醒来时，黄猛已经铺开了最后一张皮子，见两人醒了就说：“你俩呀，皮子用土和沙子清洗过需要再用水清洗一遍，你们清洗的不干净，要到了供销社估计他们都不收吧。”

李建明说：“他这里的供销社不知道收不收皮子呢，等中午我到集上打听打听再说，顺便从大集上买点芋头干回来。”

芋头在北方又叫地瓜，把地瓜切成干晒干，吃的时候磨成粉就能蒸窝窝了。这在那个时候的农村里已经是非常好的食物了，只有家底殷实的家庭里才能隔三差五的吃上，当然和煤矿上没法比，煤矿上每个几天都能吃上大白馒头呢，据说有时候还能吃到肥瘦相间的大肉片子，一咬那油顺着嘴角里流。

黄猛需要休息，所以忙了一会又躺下了，他也知道只有自己的身体彻底无碍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李建明动身前黄磊给他说：“建明你最好快点回来，按照推算这个什么铜箧大概会在中午吃饭那时候打开，你要是晚了就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了。”

李建明当然想知道这里面的玩意，他说：“放心吧，我去买了芋头干马上就回来。”

其实看上去憨壮的黄磊心思有时候也挺细腻的，他这样说的目的是想告诉李建明让他尽快的回来，他知道李建明的好奇心极重，而最近不太平一个人出门难免其他人会担心。

李建明当然也知道两位大哥的想法，他出门前说：“我叫着刘大爷一块去大集。”

不到中午李建明就回来了后背上背着半布袋的芋头干，这些已经足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别忘了还有天井里挂的腌肉呢。

估摸着快到时间了，黄磊把放着铜箧的瓦片拿到了天井的太阳底下，这样三个人可以看得清楚一点。就这样三个人谁也不说话的在天井里围成一个圈头对头的看了老半天，一会后那黄磊就耐不住性子了，他揉搓着眼睛说：“哎呦！我的眼睛。”

李建明说：“这样吧咱们三个人轮流着来吧。”

黄猛却说：“别了还是我觉得这个玩意也就一会的功夫，要是错过了可不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记得昨天就是这个时候。”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铜箧的底部发出了细小的“壳壳咔咔”的声音，如果不仔细的听根本是听不到的，这声音很明显是里面机括摩擦发出的声音。本来已经抬起头来的黄磊马上蹲下了下来睁大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就见到在铜箧的底部本来盖着的盖子在一点点的转动，随着转动那底盖在一点点的打开，而原本看不清楚的底部轮廓也看得清晰起来，三个人看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旋转了几圈后底盖就不动了，仿佛就这样定住了，黄磊说：“难道就这样吗？”

忽然那铜箧的底盖“啪”的一声打开了，三个人的脑袋同时一缩，紧接着又把脑袋斗在了一起。铜箧的底盖打开后就漏出了里面的小洞，因为懂太小也就像女人的小手指所以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物件。不过马上就有一对昆虫的黑色钳子从里面伸了出来，那里面的物件先是用自己的钳子在外面晃动了一下试探试探。见没有异常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等那物件爬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原来是用细细的绳索捆绑的蝎子，只是这蝎子后背的颜色黢黑但是尾巴却是黑色与浅褐色相间的颜色。

本来就是在山底下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没见过蝎子呢，可这蝎子也太奇怪了，一个是蝎子的颜色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再一个这蝎子的尾巴也太粗大了一点。黄磊忍不住就想用一树枝挑逗了一下蝎子，这蝎子一下就恼怒了它冲着树枝就把尾巴甩了过去，那尾巴上的倒刺一下就没入了树枝，紧接着那蝎子的尾巴一阵收缩，一大滴黑色的液体顺着蝎子尾巴上的倒钩就流淌了出来，三个人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那蝎子以为蜇完了人就把尾巴收回后爬回了铜箧的洞里去了，它进去的时候头朝着里面尾巴刚好冲着三人，三人明显感觉到蝎子的尾巴在流出毒液后变细小了一些，而铜箧似乎能感觉到有物件爬了进来，迅速的把底盖回了位。看到这里三个人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黄猛中的酒毒是因为这蝎子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