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锅铲子在命就在2

看到刘桂芝已经累了黄猛就想让刘桂芝跟着黄仙姑去她家休息一会，可刘桂芝看到黄仙姑的样子就害怕，尽管她由于紧张与恐慌身心已经疲惫到极点，可想到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就又有了力气。她小声的对李建明说：“我能跟着你们吗，公安局的肯定会问我的事，我要不跟着你们他们也会找我的。”

黄猛知道涉及到人命的事公安肯定相当重视的，都是要把所有当事人叫到公安局里一个个的详细盘问，有一点说的不一样就会再继续的详细盘查。这还不够，他们还会根据现场、痕迹和尸体以及与死者关系进行查问，总之这是在外乡必须谨慎的处理。黄猛同意了让刘桂芝跟着，他让李建明照顾好刘桂芝几个人就抬着强子的尸体去了当地公安局。

当地公安局似乎是见怪不怪了，这尸体就放在公安局的天井中用一块破布盖着，几个法医看了几眼就离开了。黄猛不理解的看着这些公安人员自言自语的说：“这是个条命啊，他们怎么就这么草率。”

一个公安走过来对黄猛众人说：“到屋里来做做笔录吧。”

走进屋后就听到一个公安说：“怎么他们村又死人了？”

另一个公安非常不耐烦的说：“没 错，还是那样死的。”

这个公安苦笑了一下说：“这年月吃都吃不饱，还有劲杀人呢。”

听到两个公安的对话，黄猛就知道了，原来这个村子里居然经常性的死人。黄猛忍不住的就问：“这位公安大哥，难道龙头村就经常死人吗？”

公安无奈的回答：“死过好几个了根本查不出来，你们就算是死者的亲属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都传说他们龙头村是鬼抬来的，就算是人死了也是鬼弄的。”

听到公安的说法黄磊就不干了，他和强子虽然关系一般，可毕竟也是后寨村的人，他立楞着眼对公安说：“你说什么呢，你是干公安的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还鬼抬村，毛主席都说过你这属于封建迷信。”

公安也不和黄磊计较，懒懒的指了指旁边的几个房间说：“你们分开进，有人给你们做笔录”

从公安局出来后已经中午了，黄猛他们想要回强子的尸体带回家，可公安局里不放说化验什么的，没办法黄猛只好在公安局里找笔和纸给大爷爷写了信，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知道镇子上有往后寨村方向走的汽车，就让刘桂芝带上信回去了。刘桂芝心里肯定放不下刚刚见面的李建明，可李建明也说的很明确找不到丢失的孩子肯定不会回去的，可怜兮兮的刘桂芝只能带着黄猛的信回去了。

李建明看着刘桂芝上了公共汽车，也很舍不得，黄猛知道两个心仪的人好容易在一起又分开心里会别扭，就隔着汽车上的玻璃对刘桂芝说：“你回去后要是没事可以再回来，你带着我们去找找地洞。”

刘桂芝听到有任务交给了自己马上就同意了，她拉开汽车上的玻璃对黄猛说：“猛子哥我去把信交给大爷爷马上就回来。”

刘桂芝尽管走了可李建明心里依然是热乎乎的，黄磊搂着李建明的肩膀说：“等回去让大爷爷去刘桂芝家里提亲去。”

黄猛也开心的说：“我给大爷爷说一声，让他给你在村里找间房子，要是快的话我给你们置办家具。”

这番谈话让刚接受了公安询问的几人心情大好，尽管黄磊还嘟嘟囔囔的说某个公安态度对自己不好，可想起村里最俊的女人刘桂芝都相中了自己兄弟，黄猛和黄磊也都替李建明高兴。

不过李建明也有担忧，因为自己之前的各种劣质行为全村人都是知道的，他禁不住高兴之余流露出了不安，他怕刘桂芝的爸妈不同意。不过黄磊的话让李建明稍微放了心。

黄磊其实看出了李建明心中想的就说：“建明刘桂芝他爹纯属于有钱就是爹的主，前段时间还想把刘桂芝介绍到大禹煤矿的常瞎子呢，常瞎子是什么主啊，整天偷蒙拐骗吃喝嫖赌的，都快四十的人还整天在瞎胡混。”

李建明吃惊的问：“什么？刘桂芝的爹妈要把刘桂芝介绍给常瞎子？”

黄磊点点头说：“赶大集的时候我亲耳听刘桂芝的爹找常瞎子谈的，刘桂芝的爹想让常瞎子把刘桂芝的爹介绍到大禹煤矿做仓库管理或者食堂里的师傅。”

黄猛也说：“仓库管理和食堂师傅？她爹还真能琢磨，这两个可是个肥差，我估计常瞎子没那个能耐，大禹煤矿没几个人搭理他。”

黄磊说：“可不是啊猛子哥，那是以前。现在常瞎子在大禹煤矿很吃得开，听说现在煤矿上的领导有时候都找常瞎子到家来做客呢，前段时间还是强子给我说的，说大禹煤矿的领导从矿上的库里拿来好几套棉袄亲自送到了常瞎子家里。”

李建明听了后也说：“对对，我也听强子说过，说现在大禹煤矿的常瞎子很厉害，不上班照发工资。”

黄磊挠了挠头看着李建明说：“我忘了，是不是啊。”

李建明敲了他脑袋一下说：“笨蛋，就是他，就是常瞎子。”

黄猛说：“等这边有点眉目了，咱们过去一趟。”

说过去一趟的意思就是去一趟大禹煤矿，李建明和黄磊没有说话，这沉默的意思就是同意了，三兄弟在一起那么久了有时候沉默也能读明白。

李建明思考了一会说：“猛子哥建明哥，我估计咱们在这里还可能得呆一段时间，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自己支起炉灶自己做饭吃饭，这样咱们还省钱。”

黄磊说：“说的怪简单的，你支炉灶不得用铁锅啊，咱们上哪里弄铁锅去。”

李建明说：“这里的大集估计和咱们那里的大集一样，都有卖二手锅碗瓢盆的，花不了几分钱就能弄一口大锅，过几天回了村咱们也不能总在猛子哥那里住，在村西到时候找几个破屋子收拾收拾，这大锅不就用上了吗。”

黄磊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和刘桂芝过日子了，你要是真想我和猛子哥给你置办置办。”

说完黄磊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黄猛对李建明说：“我到时候会找一找大爷爷，让大爷爷给你找个好点的屋子，找一些家具搬过去再收拾收拾，我让你嫂子给你做身像样的衣服，我要让我兄弟风风光光的娶媳妇。”

这话让黄磊极为感动，他知道黄猛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实现的，有自己的屋子和一个俊妮子一块生活一直都是自己的梦想。其实这样的想法是多少青年的梦想，可这年代给人的更多是如何生存，在生存之外的才是谈情说爱。

回到了排房子里黄猛想：看样子还需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不能每一顿饭都去黄仙姑家吃，三个人也应该寻摸这找吃食。想到这里黄猛就说：“磊子、建明我想咱们可能还得在这里多得一会，要不然咱们想法置办一下火灶吧。”

黄磊说：“生火做饭？可咱们上哪里弄锅碗瓢盆去啊。”

黄猛说：“顺着村出去就有个大集，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卖旧货的，用不了几个钱就置办起来了。”

黄磊说：“要这样就好，我还担心呢，以后的日子上哪里吃饭去呢。”

李建明笑嘻嘻的说：“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做饭，尝尝我的手艺，光吃黄仙姑的饭我都成黄鼠狼子了。”

事情定下来就马上就实施，黄猛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卖药的钱刚好可以低一些日用品，等把锅碗瓢盆弄来后再去山上打几只野物，肉可以吃而皮子又可以去粮站换点粮票了。想到兄弟三人要从另一个地方置办炉灶，三人心中各有思索，黄猛想到了在家的汤文静和孩子，而李建明则想到了不久后要与刘桂芝也这样油盐酱醋的生活，黄磊却沉浸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美味中。

三人分工明确，李建明和黄磊去村子里走动走动同时打听一下消息，而黄猛则揣着钱去了大集去买二手的锅碗瓢盆。出发前李建明看了看天告诉黄猛说：看样子像是要下雨，你可要小心别被雨淋了。

村里人不矫情雨淋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黄猛也就没多想顺着村子的小路就去了大集，而李建明和黄磊揣着黄猛的药布袋进了村子。为什么还要揣着药布袋，李建明和黄磊商量了要是有人问他们，他们就可以说是卖药材的。要是人又问卖药怎么不去镇上的药材铺卖，他们就说药材少铺子不收，这都是一些活血化瘀的好药材。村里人下地劳作，不少的碰了磕了的。可要治就得花钱，不治要发炎可就麻烦了，所以一些走街串巷的卖药材的非常受欢迎。卖了点药赚了点小钱，两个人转悠了大半个村子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也检查了几个人的伤口不是碰破的就是打架被人用石头砸破的，没有刀伤枪伤。眼看着一圈就下来了黄磊就给李建明商量看看能不能到镇上去换两瓶酒，李建明说：“猛子哥那里虽然有点钱，但是咱们可不能乱花钱，还不知道在这里等呆几天呢。”

黄磊说：“也是，要不然过几天咱们再去山顶上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在山顶上找到刘桂芝说的地洞。”

这是原本就混沌沌的天忽然间黑暗下来，西南方飘来一大块黑色的云，紧接着凉飕飕的风就吹来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大雨马上就要下来了，李建明抬头看了看天说：“刚和猛子哥说要下雨没想到真要下雨了，猛子哥买铁锅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黄磊呵呵的笑着说：“正好要是下大了猛子哥可以把铁锅顶在脑袋上走路，这样就淋不着猛子哥了。”

说完李建明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可笑到一半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铁锅顶在头顶上？”

铁锅顶在头顶上，这不就是前几天黄仙姑给黄猛所说的：要是有一天你把铁锅顶在头顶上的时候别忘了腰里的锅铲子还在不在，锅铲子要在你的命就在，锅铲子不在你的命就不在了。

“哎呦！我的哥。”

黄磊一下子就慌了，他紧张的冲着李建明喊着。李建明还算是比较冷静，他低下头仔细的想了会说：“磊子哥别着急，你这样咱俩分头去找，你去大集上找，我去找黄仙姑，你见到猛子哥千万千万给他说让他找到锅铲子。”李建明话还没说完黄磊就撒丫子跑了。

此时的黄猛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见到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就问一个乡亲说：“乡亲你知道去龙头崖最近的路怎么走吗？”

这乡亲可不想挨淋他想尽快的回家，就顺手一指说：“顺着左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拐几个弯就到龙头崖了。”

说完话雨就哗哗的下起来了，雨量非常大，黄猛不仅想到在夜校上学时学到的一个词：瓢泼大雨。黄猛把铁锅反扣过来盖在自己的脑袋上用手举着，这样就淋不到了但是也只能看到脚下的黄泥路。眼看着路上的水越来越多，那黄土路从黄泥路变成了黄汤路，脚下就开始打滑，黄猛拼命的控制着双腿的平衡防止滑到。

而李建明则在这时候敲开了黄仙姑的大门，那黄仙姑正在房间里两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她眼睛一亮嘴里说：“还好，来了。”

没来得及拿伞，她冲出天井开开大门冲着大门外的李建明说：“你快去燕子汪，快去燕子汪。”

李建明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没顾得上给黄仙姑说谢谢就冲着燕子汪的方向跑去。

黄猛走了一半的路忽然间的打了个激灵，他猛然的想起黄仙姑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有一天你把铁锅顶在头顶上的时候，别忘了摸一摸腰间的锅铲子，锅铲子要在你的命就在。

这话此刻犹如一记凶猛的巴掌胡在脸上，他顿时停下来脚步用一只手摸了摸腰间的锅铲子，当时他觉得拿着铁锅不方便就真的把锅铲子别在了腰里。这一摸顿时魂不附体，原来原本挂在腰间的锅铲子居然空空如也，黄猛站在原地吸了口气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一下。他在自己的身前和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丢失的锅铲子，一扭头他按来的路线走了回去，他要找到丢失的锅铲子。

漂泊大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一开始还能看到路后来脚下的路就看不到了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黄猛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一心的要找到锅铲子，他可不想那么早死，自己才刚刚有了孩子呢。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心急如焚的黄猛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路旁，而就在自己的脚下那锃亮纯铁的锅铲子露着手柄正安静的躺着他脚下。他把沉重的锅铲子拿在了手里，硕大的雨滴落在上面“叮叮当当”的响，握着锅铲子黄猛的心才算是放下。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锅铲子在我的命就在，看来死不了了。”

黄猛躺在泥巴水里享受着雨水的浇灌，此刻他特别的怀念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甚至有些后悔来之前没有好好的抱抱汤文静。似乎忽然间来了力气他双腿猛的一蹬从泥巴水里站了起来，害怕再丢了锅铲子他只能用一只手抓着锅铲子一只手领着铁锅往排房子方向走去。而此刻李建明正在着急的往燕子汪走去，山顶上的雨水流淌下来汇聚成小河携带着碎骨头和小树枝也流到燕子汪里，燕子汪的水眼看就要涨满而且浑浊无比。

黄猛一心的想回到排房子里避雨，脚步不仅就加速了，也顾不上路滑小跑起来，这时雨似乎又大了一些。稍微远点的地方甚至都看不起了，就在刚刚走进燕子汪旁边时，黄猛一抬头猛然看到在燕子汪的正中央似乎有个人坐在燕子汪中央的石头上。就在恍惚之中他脚下一滑，掉进了已经涨满水的燕子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