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蝙蝠群

说话间那老刺猬已经恢复了神态，慢悠悠的拐着肥大的身躯走出了天井，走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黄猛三人。黄仙姑咽了口吐沫说：“好了，好了，你们可以安心的在排房子里睡觉了，你给它治好了病它不会再闹腾你们了。”

黄猛还想问关于这把锁的事情就问：“仙姑，关于那个锁你还知道多少？”

黄仙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这锁是专门锁人魂魄，防止魂魄离开原主身体的，这样人死后数月都不会腐烂。这是最邪性的玩意，你们以后不要再问这件事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而已。”说完她冲着三人摆了摆手，三人知道这是黄仙姑在送客了。

走出黄仙姑的天井，李建明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铜锁递给了黄猛说：“猛子哥你看我没扔，我骗那个仙姑呢。”

黄磊笑嘻嘻的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真厉害建明，这都能想的起来。”

李建明白了黄磊一眼说：“这还算厉害，也就是那个黄仙姑好久没接触外面了，这在打牌手法里你又不是不懂。”

黄猛接过铜锁仔细的看着，那铜锁上刻着一些极为奇怪的图案，图案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锁人锁魂，驭人驭虫。

黄猛轻声的说：“人魂锁，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黄磊盯着黄猛手里的锁问：“这么丁点的小玩意能多厉害啊，咱们在山上连人皮傀儡都见识到了，这玩意我心思应该不能太危险吧。”

黄猛说：“看仙姑的反应这把锁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要邪乎，咱们还是多留意一下吧。”

李建明说：“猛子哥咱们虽然才来了一天，但是我总觉得这里要比我想象的还要邪，光这个黄仙姑养了那么多的黄鼠狼子就够受的了，这还又多了一个大刺猬，现在又来了一把锁。”

黄猛想了一下说：“咱们别怕，不管他们多邪乎，咱们只需要记住一个就行，那就是咱们来了他们肯定会着我们的。”

黄磊傻乎乎的问黄猛：“谁来找我们？”

李建明没有搭理黄磊而是给黄猛说：“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们已经来了，但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可不太好办。就和在山上一样，你不也让玻璃花他们操控的人皮傀儡给缠住了吗。”

黄磊这才知道他俩嘴里说的“他们”是玻璃花和半截老妈子，黄猛哼笑一声说：“人来将挡，鬼来神挡，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我还不信了我还真得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捣鼓什么。”

黄磊说：“会不会真的和传说的一样在山里藏着宝贝呢。”

李建明说：“要这么看还真的备不住，万一要要是有宝贝那阶级敌人肯定会利用的，买武器招兵的都得用钱啊。”

黄猛说：“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敌人得逞，据黄局长说那个活死孩子身上应该也有一份秘密地图，要不然活死孩子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消失。”

李建明说：“你说也奇怪他们明明都把我弄到黄坟子岗这里来了，却不杀我还把我放了。”

三人说着就已经来到了崭新的排房子这里，刚进门就看到在门口处放置了两只死的野山鸡，山鸡的脖子有两处孔洞里面还有血流出来，这说明刚刚死了不一会。

黄猛笑着说：“两只鸡呢，肯定有一只是我们的啊，白胡子老头吃不了一只鸡。”说完就拿起来一只大的。

黄磊和李建明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他们已经多日没吃过鸡肉了，黄磊掏出小刀和盐罐子来说：“还挺肥呢，找点树枝我给你们烤个鸡肉串吃吃。”

晚餐虽然吃的烤鸡肉可三个精壮的小伙子还是不够吃，为了怕饿得睡不着觉三个人吃完就睡了。刚躺下就听见屋子外头“嘘嘘拉拉”的声音，三人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刀。却见白天救治的那只大刺猬嘴里叼着那只野山鸡进来了，进来后把山鸡放在火堆旁边看了看三人就转身离开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黄猛说：“哦，那只鸡看来也是给咱们的。”

黄磊一句话把两个人逗乐了，他说：“它不是白胡子老头吗？怎么又变成刺猬了。”

李建明笑着说：“我琢磨着这老刺猬其实是为了让我们救它，咱们一来这里它就闻到蛇胆的味道了，所以他晚上在我们上面咳嗽好让我们知道他喉咙里面有东西，我们救了它，它这是来感谢我们的。”

黄猛笑着说：“开吃吧，既然送过来了就别浪费了。”

火从新烧旺，一阵阵肉香味便从这荒弃许久的排房子里散发出来。

要寻找线索不容易，黄猛嘴里吃着肉串可心里却想着第一步如何下手，他不敢轻易地去龙头村，一个外人那么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去调查一些事情，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如果不去，又怎么能获得第一线索，屋子里三人其乐融融的吃着肉串，却不知道不远处的燕子汪跟前强子正在面容阴暗的看着燕子汪。

强子是如何来到的燕子汪谁也不知道，但肯定的是没有人知道强子来到了这里，此刻的他正在对着黑黢黢的燕子汪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眼神无光面如纸板，似乎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他拖动了笨重的双脚行走了几步，而在右脚的后面却有一根透明而且纤细的绳子困扎着，在绳子的另一头是一把古旧古旧的铜锁拖拉在后鞋跟处，和那大刺猬喉咙的里的铜锁竟然一模一样。

他在河边一个人嘟嘟囔囔到了后半夜才起身离开，并朝着黄坟子岗走去，此时的黄坟子岗是最恐怖的时候，可他却如同一具没有了意识的走肉一般垂着手臂耷拉着脑袋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黄猛三人这个晚上睡得很踏实，多日没好好休息的三人吃饱了倒下就呼呼入睡了，连个梦都没做就一觉到天亮。他一个人在排房子的巨大天井内甩着链子锤练功夫，黄磊和李建明也不甘落后的耍起刀花来。后寨村的人都是会功夫的，有一句很搞笑的话说后寨村的狗都会三拳两脚。

练完功夫黄猛把昨晚得计划告诉了他俩，黄猛还是想到村里走一走，以什么身份进去呢就以收草药和治病的名义进村。毕竟那时候蛇胆和朱砂根不好找，谁家要是有个发炎发热，活血化瘀的伤病吃几颗红果就会好。

黄磊和李建明当然同意，但是手里虽然是有一些果子可毕竟不多，卖了实在是太可惜，于是三人商量上黄坟子岗采药下来再到村里去。想到就去做，三人带着刀和链子锤就又去了黄坟子岗。

走出天井后黄磊说：“之前光听说燕子汪多邪乎的，咱们都没去过我看要不然咱们借着这大白天的机会去看看什么情况。”

黄猛其实也早就想去燕子汪看看了，据说这里溺死了当地最出名的土匪----刘黑七，这刘黑七杀人成性据说只要听说谁不孝顺爹娘立刻就绑了沉到燕子汪里，所以这燕子汪里死过很多的人。

龙头村的人都是避着燕子汪走路的，这里其实也没多少路只有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当地的大集，要是赶大集是必须走燕子汪的吗，但是村里人宁愿绕远路也不愿走燕子汪。

不过三人到燕子汪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燕子汪了，这人就是顾老三。黄猛他们当然认识他，遇到了肯定就会上去打招呼。黄猛冲着顾老三说：“三哥忙着呢？”

顾老三只是知道这三人是采药的，刘大爷也说过这三个人说不定可以治疗媳妇的病，于是他挤出一丝笑容对三人说：“你们去采药啊。”

黄猛点头说：“是啊，三哥。不说燕子汪一个人不让来这里吗，怎么你还在这里啊。”

顾老三说：“昨天晚上好像有人来过这里，你看这汪边的泥巴鞋印都还没干呢。”

他边指着鞋印一边说：“到底是谁呢，大半夜来燕子汪。”

李建明笑了笑说：“有人晚上来这里看来也不是多邪乎呀。”

顾老三也笑着说：“是啊，平时这燕子汪好玩这呢。”他这句话可是开玩笑的，因为村里人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谁要是夸口自己胆子很大就会说我晚上一个人去燕子汪，那里好玩这呢，我还下去洗澡来，看见了刘黑七和他喝了一杯。

黄猛三人也以为这是开玩笑的，都没忘心里去，对这燕子汪的恐怖指数就降低了一点。放下顾老三和燕子汪暂时不说，三人开始往黄坟子岗爬去，他们上山的目的在于找到更多的草药。可当三人再到黄坟子岗上时却发现白天的黄坟子岗和晚上的黄坟子岗简直两种状态。

这时候的黄坟子岗上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眼前的一切都是绿幽幽的，偶有几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兽从树丛间窜来窜去。这么富饶的山和死孩子山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分，看的黄猛三人眼馋不已。黄猛说：“守着这山要是还愁吃喝那当地人可太懒了吧。”

黄磊说：“看当地人感觉当地人只是下地干活，上山打猎的人和采药的人真的不多，是不是这就是他们的传统啊。”

李建明说：“我听谢东岳说过，他们这里的人的确很奇怪，土地明明很少可就是不上来打猎，这也不是前几年日本人管制枪械刀具很严。现在的日子都那么难混了，他们村的人还不想办法上山弄口吃的。”

黄磊说：“听说倒是有几户猎人，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也就不打猎了。”

说着的功夫三人就爬上了黄坟子岗，山上很少来人，所以尽管看出有一条路通往山上，可有的路段已经被植物覆盖了，只能靠着上山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尽管这座山叫做黄坟子岗，可一点都不比山小，三人气喘吁吁的爬到半山腰没有一点收获。看来本地的村民也不是不知道到山上寻摸发财之路，把山下和山中间的能采摘的草药一锅端了，只能寄希望在山顶了。要到山顶可是不容易，如果下来晚了有可能就会遇到瘴气，人闻了瘴气就下不了山了只能死在山上。

三人来过一次所以上山的腿脚非常快，中午时分就看到了山顶，黄猛想：还是找着往上爬吧，别错过了路上的草药。

三人每人相隔数米继续往山上爬去，树根下的石头缝里的草药几乎都被收敛了，什么半枝莲、七叶一枝花、葛根、还未成长大的朱砂根等，这里甚至还有半虫半草的曲虫草，这简直就是一个草药的宝库，不到山顶三人带的口袋居然已经收了多半袋。

看着各自的收获，三人心里是美滋滋的，尤其这朱砂根和曲虫草是非常珍贵的。

黄猛说：“这要是在咱们哪里弄这些草药卖的钱足够几个月的过活的了，龙头村的人怎么就不敢到山顶上采药呢。”

刚刚说完这话，就听见山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兵戈相见、人喊马嘶的声音，声音极大而且里面还伴随着人哭和人嘶哑的喊叫声，声音极为凄惨，而且震得三人的耳朵生疼生疼。三人尽管见过世面可这声音也太惊奇了，就仿佛置身在两只正在浴血奋战的大军中一般，三人都纷纷用手掩住耳朵。这时山另一个方向的鸟兽开始奔腾的冲向了山顶，许多小兽似乎都看不到黄猛三人一样，纷纷在三人的脚下奔跑开来，它们或许也害怕这恐怖的人类的相杀声。

李建明小声的问：“不会真有一只军队在山下杀过来了吧。”

黄磊摇着头说：“不对，这应该就是他们传说的阴兵借道，应该一会就能完事。”

黄猛赶忙蹲在原地说：“快蹲下，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远处天空中传来“呼呼啦啦”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三人正在好奇时，一只巨大的蝙蝠出现在黄磊的头顶上并迅速地用锋利的爪子抓了一下他的脑袋。那蝙蝠的爪子和猫的爪子一样，只是比猫爪要小一些，这一抓下去直把黄磊抓得呲牙咧嘴。他刚要发怒就看到远处的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漫天的和小猫一样大蝙蝠忽闪着翅膀朝这里飞来，看这蝙蝠群的数量说几百万只只多不少。三人大吃一惊，黄磊冲着他俩喊：“快跑，那蝙蝠的爪子很快，别让它挠着。”

刚要跑就被黄猛一把抓住了脖领子，黄猛在他耳朵边说：“你能跑得过它们，旁边有一个大石头躲到后头去。”

三人赶忙跑到石头后面用衣服把自己蒙起来，李建明还找了一根大的树枝盖在三人头顶上，不一会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躁乱得蝙蝠“叽叽喳喳”就飞过了三人。看着这么大而且这么密集的蝙蝠群三人就觉得脑袋发麻，李建明悄声的说：“难怪没人敢上山顶，闹了半天还是这么回事。”

那大蝙蝠群边飞边拉屎，飞了一路蝙蝠屎拉了一路，就像下了一场蝙蝠屎一样，本来绿油油的植物瞬间就被黑褐色的粪便覆盖了。虽然蝙蝠群的数量极大，可一会的功夫蝙蝠群居然在半山腰消失了，三个人居然谁都没看到那蝙蝠群飞去了哪里。

顶着腥臭的味道，三人从石头后面爬了起来，有李建明抬来的大树枝做掩盖三人身上倒是没有淋上蝙蝠的粪便，可落脚之处却全部都是恶心的蝙蝠屎。

黄猛捂着嘴巴说：“我总算知道这里的树和草为什么这么茂密了。”

李建明制住呕吐说：“所以啊，这些草药才长的大长的肥。”

黄磊摸着脑袋也说：“这些蝙蝠好厉害，我脑袋都被抓破了。”

黄猛抓了一把七叶一枝花放在嘴里嚼了一下递给黄磊说：“赶紧放伤口处，要不然该发炎了。”

三人也不想再往山的另一个方向去了，毕竟一路全是蝙蝠屎，看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黄猛说：“这些草药差不多了也，这要是在咱们山上，咱仨人三天顶多能弄这么一袋子就不错了。”

三人背着口袋下山了，傍晚时三人来到了黄仙姑家。黄猛给了黄仙姑两把半枝莲和两把七叶一枝花换来了几只肥大的山老鼠，这就是三个人一天的饭食了。

可当三人回到排房子时在门口又看到了两只死了的野山鸡，同样野山鸡的喉咙处有血窟窿在流着血。那黄磊见到野山鸡大喜道：“哎呦！今天又有鸡吃，到底是谁送的？”

黄猛说：“会不会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黄磊笑嘻嘻的说：“管他呢，今天晚上继续鸡肉串。”

三个人吃完饭开始把草药仔细的清洗，并晾晒在窗台上，一些珍贵的曲虫草和朱砂根的根茎用小罐子装好，三人准备明天去集市上卖掉一部分。三人正收拾着东西，大门被敲响了，自从来到这里还从没人来访过，听到敲门声三人都有些吃惊。

黄猛忙问：“谁啊。”

门口人回答：“顾老三。”

黄猛把门闩打开，顾老三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处朝天井里张望，看见窗台上凉着的草药就说：“哦、哦，你们白天去采药了？”

李建明知道要与当地人搞好关系，于是上前一步招呼着说：“顾三哥来了，到屋里坐坐啊。”

顾老三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早上起来看见你们仨人上山了，中午的时候我看见山上一群燕猫虎子飞下来了，那些燕猫虎子可凶恶了能把人的喉咙咬断转吸人血，而且有燕猫虎子的时候肯定就会有阴兵借道，那时候人要是正好路过就把人的魂就吸走了，我村里好几个猎户当时就是这么死的，死之前人还活着但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吃饭也不睡觉，光在山上转悠，一只转悠到身上的肉都烂了跌倒起不来了才算是死的透透的，你们仨今天是不是也听见有军队打仗的声音，没事吧你们？”

听完顾老三说完，黄猛想：原来山顶不能去是因为有蝙蝠群和什么应兵借到啊。

黄磊笑了笑说：“你看我们仨都在这里呢，能有什么事啊。”

顾老三讨好的点着头说：“对对对，你们仨一看就是很不得了的人物，你们上去我忘了告诉你们山顶最好不要上去，我没想到你们速度那么快一下子就到山顶了。呵呵，呵呵。”

黄猛知道这人半夜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就说：“我们还是从狼母沟走过来的呢，你是不是更吃惊。”

顾老三点头哈腰的说：“厉害，你们真厉害。”

见顾老三的眼睛光在窗台的草药间看来看去，黄猛就问：“顾三哥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了，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山顶最好别上去，上面的燕猫虎子特别厉害。”

黄磊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这个人行为古怪，就说：“顾三哥要没事就回去吧，我们也想睡觉了，忙活了一天了。”

那顾老三像是还有事一样，支支吾吾了几下说：“对了，你们晚上没事往西边的燕子汪看一看，我看这几天晚上燕子汪旁边总会来让呢。”

黄猛问：“那地方到底什么情况，晚上还不让人过去。”

顾老三叹了口气说：“早先年这黄坟子岗上有一个万人坑是埋天理教教徒的，那个万人坑的地方就在燕子汪的上面，一到下雨山上就会发洪水就把万人坑里的骨头冲到燕子汪里了。而且前几年闹土匪的时候，土匪头子刘黑七在这个汪里沉了不少人呢，我也是听人说的啊，那个大同和二同让刘黑七沉到燕子汪后斗不过刘黑七，那个刘黑七太凶了，那大同和二同就想着拖进去人一块和刘黑七斗，这不吗光我知道的就在这里淹死了三个了。”

黄磊问：“就算是拖进人去万一这被拖进去的人不站在大同二同那里，却和那个刘黑七站在一块怎么办？”

李建明也笑着说：“对啊对啊，他把人家淹死的肯定不和他站一块啊。”

顾老三耸耸肩膀眼神看着窗台的植物说：“这个咱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这别人说的。反正你们仨精壮的小伙子不怕这些玩意，要是晚上听见什么动静出来看看，从这往西一眼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