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附 身

刘黑七早年读过私塾，他爹是教书先生，读得都是礼义廉耻忠孝节义的书。所以刘黑七从小的时候就特别痛恨不孝不忠之人，他年少的时候就放言：要杀光天下不忠不孝的人。成年后他出门学艺，几年后他爹死，闻信后刘黑七带回来了一只队伍给爹发丧，在他爹坟前他守着自己的弟兄在坟头上磕破了脑袋，听说脑袋上的疤一直跟到他死。从那之后他就把老娘背到山里和队伍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子开始当土匪，并收了莲花山上的道士当军师，附近村里的恶霸和不忠不孝的人统统被他杀的杀砍的砍。而这些恶人死后，全部都被刘黑七扔进了燕子汪，燕子汪就积压了很多的恶灵，。燕子汪下面的龙头村有大同二同兄弟俩，是村里的恶霸，而且不孝顺整日的打骂爹娘，老大甚至还强行的娶了他家的表妹。后来就被人告诉了山上的刘黑七，刘黑七眼里揉不得沙子，听说此事后火冒三丈居然还强行娶了自己表妹。那刘黑七就带人来到了龙头村，将村头村尾堵起来，可那大同二同兄弟俩也不是善茬，居然拿起砍刀和土匪对打结果被生擒。生擒后的大同二同被带到了燕子汪，那大同死之前“嗷嗷”的叫唤说：“我就是死也要化成厉鬼，过年过节的出来问候问候你。”

这句话他一直再重复的喊，从村里喊道燕子汪，在燕子汪跪着还在喊。喊到最后嗓子都失了声喊出了血，再最后嗓子里就像一个放了一个哨子，那喊出来的话好像是吹着哨子说的出来一样，声音又凄惨又凶恶，听的人头皮都发麻。刘黑七杀人不见血，当然不怕这个，就算是变成厉鬼他刘黑七也不怕，当即决定绑上石头把他们沉入到燕子汪，听说在大同二同兄弟俩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一下雨，燕子汪就会听到有人扯着喉咙叫唤，那喉咙里就像放了一个哨子“吼吼”的喊，一直到日本鬼子把刘黑七捆上石头也扔进了燕子汪，那里才清净了才没有人扯着嗓子叫唤了。

可是刘黑七被扔进燕子汪后，那燕子汪附近还有燕子汪里的物件似乎就都“活”了一样，有人住在燕子汪比较近的住户就不止一次看到过二指脸。二指脸顾名思义，脸只有二指宽，两个眼睛像绿豆，可脖子非常的长就像身子一样长。据传闻这二指脸是喜怒无常的，有时候会害人有时候还会救人，有时候还会和人开开玩笑。可是也有人说刘黑七被扔到燕子汪里后，自己又从燕子汪里爬出来了，至于到底怎么回事不太清楚，但是这个刘黑七却是没有死。

然后就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连福的娘当年还不在龙头崖住，那时候她还是住在龙头村。她因为家男人在外面赌博输了媳妇就去寻短见，眼看着到了燕子汪却又害怕了，自己哭了一会打算回去。可能是哭晕了，站起来就跌进了燕子汪，连福的娘拼命的划拉着水面不想死，可总觉得有人拉着她的小腿往水拽，后来快失去知觉时看到水面上划来几个绿盖的大王八。等连福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岸上了，睁开眼睛她看见了好几个二指脸。连福的娘吓坏了，可那二指脸也不说话，就用脑袋指了指放在岸上的一本有些潮湿的书，连福娘伸手拿过书来看了两眼后就回家了，回家后连福娘开始拜黄大仙了，她家里供奉黄大仙的屋子除了她自己谁也不准去，就连她男人和连福都不让进。

一开始连福娘的道行不是很深，村子里并没有什么蹊跷事发生。可随着连福娘越来越着迷拜黄大仙，这二指脸和白胡子老头就频频的开始造访村子，二指脸还好说，可这黄大仙实在是招人恨，好几只下蛋母鸡一夜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弄的刚刚生了孩子的娘们都没鸡蛋吃。众人就给连福家发难，要砸了连福娘家设的香案，连福娘一看引起了公愤就连夜搬到了龙头崖，从此远离龙头村。

原本想就这么生活吧，可天有不测风云。有天下地干活的连福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性，正在自己家地头上休息的好好的，忽然又蹦又跳又喊叫的耍起来。一开始周围的人还以为他在哄小孩子玩，可看着看着的不对劲了，他接连蹦跶了半个时辰，等蹦跶到一个耙子跟前时忽然脑袋冲下栽了下去。周围的人赶快想把他扶起来，可那耙子却牢牢的钉在了连福爹的脑袋上，连福爹当场死了。

这时候有人就在连福爹的尸体旁边看到了一只跑的飞快的大王八，村民就觉得奇怪王八再大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快，再仔细的看就发现那大王八下面居然有两只黄鼠狼子驮着它跑，难怪看上去大王八跑那么快。黄鼠狼子虽然跑得快，可背上的大王八实在是太重，没两步就被村民撵上用镐头把大王八砸成两半，而那两只黄鼠狼子却扔下大王八飞快的跑了。

入了邪道的妈和死的蹊跷的爹，让连福心情大为不好，他开始酗酒赌博。因为这些恶习，连福到了结婚年龄的他，连对象都没有。连福就开始恨起自己的娘来，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娘信了黄大仙自己的爹就不会死，自己也就不会老大不小了还找不到对象。

一个夜晚喝多了酒的连福就去了埋他爹的坟头上磕头，磕一个头喝一口酒，磕一个头喝一口酒。喝的人事不省的连福不经意间就走到了燕子汪，因为公地坟在燕子汪的旁边，走着走着身材高大的连福忽然就蜷缩起来，口吐白沫的立在了燕子汪的岸上，嘴里开始说出奇怪的话。

同村的有些傻里傻气的李大壮从燕子汪过，老远就看到了连福，吓的李大壮撒丫子就跑回了村子，见人就比划着说：“大同回来了，大同回来了，快点让刘黑七杀死的大同回来了。”

大同的表弟和堂兄听闻后就跑去了燕子汪，就见连福蜷站着缩着身子，身形小了一圈像极了瘦且蛮狠的大同。那蜷缩着的连福见到了大同的表弟和堂兄，就像绝了堤的河坝一样裂开嘴就“哇哇”的大哭起来。大同的表弟和堂兄走近了一点见到连福后吓了一跳，那连福的白眼珠子全部都漏了出来，仿佛一低头就能掉下来一样。平常孩子开玩笑会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眼眶子撑到最大露出白眼珠子来吓唬人，那连福的眼眶子瞪的比用手指头撑的还大，眼眶子的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白眼珠子中间有一个黑点是眼瞳，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前方，样子极为惊恐。哭声不仅歇斯底里而且还显得极为幽怨，那嗓子里就像是埋着个哨子，发出“吼吼”的声音非常的刺耳，简直和大同死前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就有人说这是大同附身了。

大同的表弟和堂兄见此状，只能把被大同附身的连福扛到了家，到家后连福的眼睛依然是一眨不眨，瞪得老大老大。大同的舅和大爷听闻后也到了家里，那被大同附身的连福看见舅舅和大爷后用带着哨子的嗓音歇斯底里的说：我与表妹爱莲明明是真心相爱，你们为何将我们分开，爱莲如今嫁作他人，我也成了孤魂野鬼，从今往后我会在燕子汪等着你们来的人我就会留在燕子汪，这样我就可以早托生。还有那连福的爹，明明就是他输了媳妇，让他媳妇陪我和二同睡觉，可后来反悔了。我和二同的死就是连福的爹害的，他去山上找了三天三夜找到了刘黑七，让刘黑七在燕子汪沉了我。那刘黑七厉害，他在燕子汪我和二同打不过他，你们快来人帮我们。

尽管大同二同的死或许真的有所冤情，可早已经过去的事情了，鬼就不能再和人纠缠过往了，再说了那大同和二同在村里确确实实就是一霸。想到这里大同的大爷就和他叔叔商量一下，想请个神汉来。于是就让大同表弟和堂兄请来了当地颇为有名气的神汉，那大同附身的连福看到神汉立刻就发作了，300多斤的大理石茶几居然被连福一只手拿了起来朝着神汉砸来，要不是神汉速度快当场就会丧命。神汉躲过一命擦着汗给大同的大爷和舅舅说：“此为厉鬼附身，一般人避之不及，我是真没能力，再请其他人吧。”说完就灰溜溜的走了。

十里八寸最有名的神汉都治不了，这大同的大爷和舅舅就没办法了，这时候本村看热闹的人说：“说不定龙头崖的连福娘管用。”

于是又用排子车把连福娘从龙头崖拉来，那连福娘来的时候背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见了被大同附身的连福甚至都没拿正眼瞧连福，一屁股坐在天井里开始捏诀念咒。不一会连福娘从口袋里先捧出几把沙子，用沙子画圈围住连福，又掏出一个奇怪的八卦，那八卦正面中间是一个瓦亮瓦亮的镜子，后面是纵横交错的线。连福娘把有镜子的一面对着大同附体的连福念了几句咒语，就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杆桃木剑，剑身上写：张天师威神伏魔。另一只手放下八卦镜从黑布袋里掏出干的艾叶，将干透了的艾叶捏碎后扔向连福，那连福立刻就停止了叫喧，老老实实的站在连福娘的跟前。连福娘又开始围着连福念咒，不时的还用桃木剑在空中劈砍几下，就在转了几圈后她猛的把桃木剑刺向连福的眉心。联系刺了几下后，就把木剑放在了连福的头上，这一放不要紧，连福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大家看着连福的眼珠子恢复了正常，身体舒展开来，就知道连福缓醒过来了。众人就纷纷问连福：知道你怎么了吗？

那连福从地上爬起来沙哑着嗓子说：“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有水吗？”

紧接着他又看见他娘在收拾黑布包，马上换了副厌恶的面孔，抬脚就离开了大同表弟的家。

连福回到了家里，当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自己被大同的鬼魂附身后，便记恨起了死了的大同。他觉得这大同二同不但诬陷了他爹，甚至还害死了他爹。于是连福就在一个夜里喝了酒，去燕子汪骂大同和二同。

大同二同的表弟和堂兄很快就听说了，赶忙赶到燕子汪想劝说连福，却见那连福扭过头给大同二同的表弟和堂兄说：“两位兄弟，这里面太挤了，我和二同想出来，你再叫一个人来燕子汪，二同就能出来了。”说完连福一个跟头就栽进了燕子汪，紧接着大同二同的表弟和堂兄就看到两个黄鼠狼子驮着一个绿色的大王八快速的溜到了草丛里。

黄猛听完局长讲的故事不禁问：“这么说二指脸只在燕子汪有，可是燕子汪距离咱们村隔着两座山呢，就算是避开山走也得走多半天，怎么二指脸就到咱们这里了？”

黄局长叹了口气说：“我怀疑这龙头村和咱们村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事连接着。”

然后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递给黄猛一根说：“说说你们仨人在地洞的事吧。”

黄猛接过烟点上后沉稳的说：“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们从洞里迷路了，可能走到顺着地洞走到另一个洞里去了，出来后又碰见了两只鸡尸，那两只鸡尸爪子上绑着刀子，建明就这么受伤的。”

黄局长点点头说：“我怎么会不信呢，现在我什么都相信，毕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至于你说的地洞里还有其他路我就真的没注意了，负责搜寻的公安同志回来也没说有其他岔路，不过你可以再去探一探说不定就会有新的收获。”

黄猛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想法，等建明稍微好好我就去，可黄老栓这边怎么办？”

黄局长弹了弹烟灰说：“我也怀疑是另一个人所为，可到底是怎么杀的？为什么杀？我还摸不准。”

黄猛就靠近黄局长的耳朵说：“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本书，书上记载的是如何驾驭这些畜牲和物件的办法。”

他想了一下又说：“之前我记得听人说过货郎死的时候有这么一本能什么驾驭虫子的书，老油头十分想得到。”

黄局长说：“真的？”

黄猛说：“具体的我心思不起来了，好长时间了也都忘记了，但是应该有这么个事，而且还传说什么货郎能操控野狗，还说他快死的时候叫唤了野狗，那些野狗就把他想好的还有弄到了死孩子山，还在死孩子山生了孩子，前段时间建明遇到二指脸丢的孩子就是那货郎的孩子。”

黄局长更惊讶了，他忙问：“那丢失的孩子果真是货郎的孩子？”

黄猛说：“是啊，是阎王婆子从山上抱下来的，阎王婆子死后黄庆就开始养这个孩子，黄庆死后我让建明抱着孩子回家，可回家路上就让二指脸打晕了，孩子就消失了，结果建明是从黄坟子岗醒过来的。”

黄局长紧皱着额头自言自语的说：“货郎，孩子，野狗，书，黄庆。”

这样想了一会他舒展开了额头，并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大体有个框架了，不过还需要验证，等过几天建明稍微好点了，你想办法再去一趟地洞，回来后来再找我一趟。”

黄猛点了点头同意了。

黄老栓的死不了了之，毕竟找不到凶手也没有作案动机。不过村里却议论开了，纷纷说这黄老栓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看到了你别说也没事，可他非得逞能整天在大街上说能一眼认出谁谁谁来，结果糟了暗算。这样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可毕竟有猜测的成分，不能成为证据。目前来说要是想破黄老栓死之谜，一定要找到进黄庆家的另一个人到底是谁才行。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黄猛就想着多叫几个人再探一探地洞。说来可是不容易，因为在地洞里发生的事早就被人传开了，传闻那地洞里有一个迷魂阵，人走着走着就会发疯，就像李建明一样说了胡话还差点被什么物件弄死。可真进过地洞的却并不怕，真要有那么邪乎人进去还能出来吗？黄猛本来想去找找强子和丑儿看看能不能一同下地洞，可强子自从遇到了鬼打墙就再也不敢晚上出门了，为此黄磊和李建明好一顿羞辱强子，而强子只是低着脑袋看着地什么都不说。丑儿却不像强子，他胆量大，村民们说越丑的人胆量越大果然不假。那丑儿听到再探地洞时表现的很兴奋，他甚至提出带干粮和手电筒一同下地洞。黄猛对主动上门的当然欢迎，可在下洞前也是对丑儿絮叨了几句，什么危险啊，什么遵守规则不能乱跑啊之类的话。丑儿倒是听的很仔细，听完还给黄猛重复了一边，见没问题了，黄猛想选个日子再下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