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钻 喉

兄弟俩各怀着心事去找沈老六，关于沈三的那份财宝两人更是垂涎三尺，但彼此都不会戳破，不然连兄弟都没法做了。所以沈四、沈五兄弟俩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三发丧时的各项事宜，根本不聊其他的事儿，表面的功夫做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快走到沈老六家时就看到沈老六拿着锄头出门，两个兄弟赶紧的叫住他说：“老六，你干嘛去？”

沈老六一看是四哥五哥就说：“三哥的坟址选好了，我去刨坟，你们也去吗？”

沈四、沈五才想起来尸体三天之内要下葬，今天就要把坟冢选好，两个人光顾着财宝的事情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不过沈四还是聪明，他脑袋迅速的一转弯说：“我和你五哥也听说了，这不过来给你帮帮忙，走到你家在那个铁锨，咱三轮流干。”

沈老六是兄弟四人里面最实在老实的，不会说谎也不会耍心眼，但是整日的和沈三、沈四和沈五在一起也学会了偷盗，不过对于兄弟沈老六是最够义气的。

沈老六听到沈四这样说，心里一阵感动，赶快回到天井里找到了铁锨，三人一块去了坟场。

路上沈四试探着问沈老六说：“老六啊，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

沈老六睁着眼睛反问沈四说：“没有啊，什么不太对劲的。”

想了一下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沈四和沈五以为他要说做梦或者财宝的事儿，赶紧仔细的听着。

沈老六说：“就是三哥死的很让人想不明白。”

沈五显然有些失望，他说：“就这个吗？”

沈老六点点头说：“这还不够啊。”

沈五有些着急，他给沈四说：“四哥，就直接给老六说吧，老六又不是外人，别弄那些玄的了。”

沈四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说：“老六啊，也不瞒着你，我和你五哥的财宝可能让红眼子野狗给骗了去了。”

沈老六显然很吃惊，他猛的在原地站住了说：“怎么可能，那红眼子狗怎么骗的。”

沈四就把和沈五做的一模一样的梦给沈老六说了，边说边加上了动作和语气助词，让整个事情和他俩吃了多大的亏一样，让沈老六听完也恨的牙根痒痒。

沈老六说：“你们俩一块做了那个梦，是什么时候做的？”

沈五说：“我是今天凌晨的时候，起来之后就觉得累，而且我家大门还是开着的。”

沈四显的有点尴尬，他忙说：“啊.....是的，我也是凌晨的时候做的梦，做完梦我就去找老五问问，结果到他天井里就想拉屎，刚蹲下这家伙就把我打晕了。”

沈五有点歉意的说：“我没看清楚，我看大门开着以为是招贼了呢。”

沈四也不理会沈五，他问沈老六说：“老六，你做没做奇怪的梦，你的财宝还在不在。”

沈老六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财宝还剩下一半，我也没做那奇怪的梦。”

沈四和沈五两人显然有点吃惊，沈四问沈老六说：“你说你的财宝还剩下一半？哪一半你放哪里了？”

沈老六摸着脑袋说：“我觉得这本身就不是咱的东西，而且人家阎王婆子那么辛苦拉扯孩子，所以我就拿出一点来买了点粮食给她娘俩送了过去了，还有一些我换了钱买了点布和煤油也送过去了。”

两个人一听沈老六所说的话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也难怪为什么沈老六没做梦。

沈四有点生气，他叉着腰咬着腮帮子说：“老六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我和你两个哥做这些是为什么？不就想让咱们兄弟有个好前程，你这算不算是背叛啊。”

沈五倒是没那么的气愤，他觉得财宝既然分了，那就是人家的了，怎么处理人家说了算。

沈五拉住沈四说：“算了四哥，人各有志，老六他实在。”

沈四生气的说：“实在，他实在他就得饿死。”

说完沈四把铁锨一扔走了，留下了沈五和沈老六，沈五给沈老六说：“三哥死的蹊跷，所以把四哥心里不是滋味，你也别怪四哥，毕竟四哥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

沈老六说：“我知道五哥，你去看看四哥吧。”说完沈老六扛起铁锨往前继续走。

沈家兄弟就这样因为财宝的事儿让兄弟情义疏远了，离开了沈五和沈六后，沈四就开始自己琢磨事儿了，他越琢磨越觉得事儿不对。他想沈五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家茅房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拉屎？不对，有屎不会拉在自己家地里啊。

沈四越想越气愤，他甚至想自己财宝丢失或许也是沈五办的事儿，他打算找沈五理论理论。就直接朝着沈五的家走去，一路上他因为生气都把脸憋红了。

沈五从自己屋子里出来看到沈四的表情就想到了，他想：可能老四已经猜到自己去他天井的目的了。不过沈五很聪明，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把沈四叫到自己房间。

沈五说：“四哥，怎么了这是我看你表情不对。”

沈四生气的说：“五弟，你说你去我家到底是做什么了？”

沈五提高了声音拍着胸脯说：“天地良心，我就是去给你说说我昨天晚上做的梦，没想到一到你家，你家门就是打开的。”

沈四没理他，他表情倔强的看着地面说：“老五，你是不是怀疑我拿了三哥的钱。”

沈五就不说话了，他想：你明明已经拿到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信。

可是沈四却说：“弟弟啊，我给你说吧，三哥的钱就是我拿的。”

话一出，让沈五有点意外，他本来想好下面的话想堵沈四的话的，可这一来自己应该换个态度了。

沈四又说：“你知道三哥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心里面也害怕，但是光害怕有什么屁用，三哥的钱就放在炕地下，回头他爹他娘他姐要是收拾他的屋子一下子把财宝收拾出来怎么办？他们肯定要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咱兄弟三有口难辩，所以我一心思干脆吧，我给他偷出来之后咱兄弟三分了算了，没想到昨晚发生了那种事。”

沈五想：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我就是茄子。心里这样想，但是嘴里却说：“话是嘴里说出来的，到底怎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呢我愿意信你老四，我们毕竟是从小长大的。”

说完他用眼睛看了看沈四的表情，沈四的脸上居然还真有动容的痕迹。沈五又想：装的可真像啊，从小就是你最会装好人了。

沈五又问沈四说：“你打算怎么做？”

沈四叹了口气说：“看来这些财宝和自己是没缘分啊，既然没缘分我也就不强求了。”

沈五知道沈四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也不戳破沈四，就说：“算了，既然这样了，我们就只能这样了。眼下先把三哥的事儿办利索了再说吧，省着三哥在那边也不高兴。”

沈四郁闷的走出了沈五的家，在路上沈四想：虽然没了财宝怪可惜，但说不定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呢，而且每天晚上去阎王婆子家守着，有金子就拿点金子，没金子就拿点其他玩意，这样的日子也过的不错，只要有命在什么都无所谓，不能像三哥一样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可是沈五却不这样想，他认为沈三的财宝只要要给自己一部分才行，所以从沈五走出天井，沈五的心里就恨起沈四来了，他已经做出了计划，他要每天晚上到沈四家门口溜达一圈，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破绽，就算你沈四再会演戏时间长了也会让我抓到你的把柄的。

沈四回到家后就等着晚上的到来，而自己三哥的死却一点都不在乎了。农村里天黑的早，沈四早就坐不住了一遍一遍的往天井外头神头看，只要大街上没人了，也就是说红眼子野狗就快给阎王婆子送金子呢。可沈四的动作早就被监视沈五看到了眼里，他在偷偷的监视着沈四。他觉得沈四今天的行为简直不太正常了，一次次的露出头来瞧来看去却不外出，所以他就一直在树后面守着看沈四今晚到底想做什么。

又过了一阵子街道上总算彻底安静下来了，沈四该出动了，他先在门口左张右望了一会才转身把门关上走了出来。沈四头也没回的一直走到大屋窖，而身后的沈五也一直跟到大屋窖，到了大屋窖沈五就已经猜出沈四的去向了。果然到了大屋窖后沈四一拐弯去了阎王婆子家，而沈五既然知道了沈四的去向，也就不跟了在拐弯的地方看着沈四。

沈四在阎王婆子家门口站定之后前面后面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才走进了天井，天井里的破碗今晚什么都没有，沈四有点失望。他悄悄的从天井里走了出来，然后躲在麦秸垛的后面，因为他觉得红眼子野狗可能还没来。

沈五也耐着性子看沈四做着诡异的动作，他想知道沈四到底想做什么，就悄悄的藏在拐角处的一处墙后面，这里非常的隐蔽就是走到跟前如果不露头也不会看到。

又过了一会，那红眼子野狗还没来沈四就有点困了，本来这几天他觉得非常累，所以不一会就迷糊住了。这一迷糊就是几个时辰，当沈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月亮已经很高了，他知道至少十二点了。沈四从麦秸垛里面出来拍打了一下身上沾上的东西，再次进了阎王婆子的天井，可是天井的破碗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沈四想：今晚那红眼子野狗肯定是不来了，与其继续等不如回家睡觉，等到明晚再过来看看。

想到这里沈四就打算离开了，沈四按照原路返回，沈五也原路的跟了回去。眼看着沈四马上到家的时候，沈五却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沈四的身后出现了三只巨大的野狗，其中最中间的野狗身上驮着一个半大人，这个半大人头发很长，身子很瘦，而胳膊却很长，因为是从背面看到的所以他并没看到长相。

沈五吓愣了，他觉得头皮发麻，四肢的血倒着流，而脑袋后面的头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整个后背冰凉冰凉。他想大声的说话提醒一下沈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着急他就蹲在了原地。

那三只红眼子野狗和半截老妈子跟着沈四就走进了沈四的屋子，而沈五依旧是坐在地上吓的一动都不敢动，他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了好一会他才恢复知觉，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尿了裤子了，裤裆里湿了一片热乎乎的。

容不得思考，沈五撒丫子就往回跑，跑了一半想起来沈四毕竟是自己一家族的人，能救沈四是最好了，于是他拐了弯又往黄猛家跑去。

黄猛还没睡觉，家里有几个朋友在打牌玩。正打着开心，就听见大门“咣当咣当”的响，汤文静就有些生气，这么大晚上的干嘛那么用力的打门。

黄猛一开门就看见沈五月亮地下那煞白煞白的脸，他气喘吁吁的给黄猛说：“猛子哥，快......快，沈四......沈四家进了半截老妈子。”

黄猛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跑进屋子说：“快都别打了，沈四家里进半截老妈子了。”

说完黄猛从炕上拿出自己的东洋刀，又找到另外两把中山刀递给李建明和黄磊。同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来打牌的后生，这两个后生在天井里找到了镐把和火把。黄猛不敢让汤文静一个人呆着，就拉着她的手说：“你跟我在一起。”

一行人迅速的朝着沈四家跑去，黄猛一边跑着一边想：可千万别再出人命了。

村子本身不是很大，而且家家住的也不是很远，所以几步就到了。到了沈四天井之后，一些人没有看到沈四，也没在天井里发现任何奇怪的物件。

见沈四的里屋子亮着灯黄猛就说：“进屋看看。”

沈五就率先打开屋门，几个人就看到了沈四背对着众人坐在灯前。虽然众人只能看到沈四的后背，但仍然能看出他坐在凳子上的样子异常的古怪，整个身体向一边扭曲着，还使劲的昂着脑袋，那脖子伸的很长很长。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看上去极为痛苦。黄猛仔细看就发现在沈四的嘴里和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而在床上却有两只半大红眼子野狗一样大的黄鼠狼子睁着绿豆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四，那黄鼠狼子浑身通红，在脖子里有一圈白色。看上去都已经成了精，大门一开这两只黄鼠狼子迅速的从后窗户上逃跑了。

黄猛没想抓到这两只大黄鼠狼子，现在救人要紧，他一步跨到沈四跟前，用力把沈四的身体摆正，才发现沈四大张着嘴巴，而嘴巴里正有一只小点的黄鼠狼子使劲的往喉咙里爬着。就这一会沈四的脖子已经急剧的肿胀起来，眼看着就要撑破，见有人来了那只小黄鼠狼子就更使劲的往人身体里爬了。沈四的喉咙瞬间又粗了很多，脸憋的青紫青紫，而沈四的眼睛和表情却并没有那么痛苦，仿佛不是他本人在经受那么大的痛苦一样。

黄猛用手抓住了黄鼠狼子的半截尾巴，想把它拽出来，却发现越拽，那黄鼠狼子爬的越快，而且黄鼠狼子的爪子对沈五的喉咙伤害更大。拽了两下黄猛就不敢动了。再看沈五，嘴巴里喷出了血沫子，就在这会就见那黄鼠狼子使劲的往身体里一串，一下子就钻到了沈五的胃里，那沈四的胸膛猛然的就鼓了起来。而嘴形却是慢慢的小了，黄鼠狼子的尾巴仅剩下一点点尾巴尖露在外面。

看到这里，众人知道，沈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