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猎人
后寨村出现了三个猎人,这让整个村子沸腾起来,也引得不少后生跃跃欲试,有几后生甚至去找大爷爷借枪,想跟着一块上山打猎。
大爷爷不耐烦的冲着他们摆手说:“我又不负责管枪,去镇民兵处领枪吧。”大爷爷当然知道没有他出面,枪是拿不出来的。
其实大爷爷不希望这些后生去打野狗,这断时间出的事情还少,再说这些后生又不懂打猎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自从这个货郎从村子里出现过之后再也没消停过,大爷爷心里有些着急,最近他一直在想如何让所有的事情都平复下来,让村子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他当然也知道三个人去死孩子山打猎的事情,本来想制止,但是又想光是制止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或许打猎真的是个机会,可以的话先让他们试试看。
三个背枪的猎人有些悲壮的走向了死孩子山,他们也牵动着全村人的心。他们走后不久,很多村民走出家门找几个正好从死孩子山方向走来的人问问情况,可所有的人都摇头。别说死孩子山上有人了,反而感觉比以前更安静了呢,哪有什么打猎的,还扛着枪。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有几个小伙子跑出村子在靠近死孩子山附近听听有没有打枪的声音,三家的家人更是坐不住了,纷纷走到街上问东问西。可谁也没听到过枪声,山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眼尖的人才看见三个扛枪的人面色疲惫的从村外走进来。
三人一出现在街口人们就围了上去,看到三人没有受伤手里也没有扛着死狗。有人就问:“打到死红眼子狗没有?看到半截老妈子没有?”
王把式瞪着眼说:“还打红眼子狗,还看见半截老妈子?连个黄鼠狼子都看不见,骨头倒是不少。”
黄顺轻描淡写的说:“你不是捡到一个牛皮的鸭舌帽吗?也不错啊。”
后生听到是牛皮做的鸭舌帽很好奇的说:“这个事稀罕玩意,那个年代鸭舌帽本来就很稀罕了,还是真皮的。”
蒋能说:“咱不知道这个家伙踩了狗屎运了还是怎么地,那种地方怎么会有鸭舌帽呢?估计不是什么好玩意。”
后生说:“拿出来看看,什么样的。”
王把式从口袋里掏出帽子来骄傲的带上,围在他们身边看得人个个都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其中一个后生说:“这是画报上那种人带的帽子吧?这帽子怎么会出现在死孩子山上。”
蒋能蔑视的说:“什么啊,你没见以前国民党的特务就都带这样的帽子,一模一样。”
王把式不高兴的说:“你见过啊,你在死孩子山上见过特务啊?”
蒋能看着黄顺说:“不光我见过,你问问你顺子哥,他也见过,以前的国民党特务的时候就带这样的帽子。”
王把式有点烦的反驳蒋能说:“你们就是见过那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哪还有国民党特务,再说那国民党特务敢去死孩子山?”
后生好奇的说:“那你这是从死孩子山的哪里捡的啊,帽子附近有没有什么蹊跷。”
王把式带着鸭舌帽神采奕奕的说:“这个人走了好运就这样,我就在死孩子山顶上捡到的,看了没有和新的一样。”说完他很爱惜的摘下帽子擦了擦脏的地方,又戴在了头上。
又一个人说:“这死孩子山上怎么能有鸭舌帽呢,不会真的是以前国民党特务留下的吧。”
黄顺客观的说:“应该不是,国民党多少年了,你看这帽子还挺新的呢。可能是邻村富户不知道死孩子山上的事情,去玩了不注意丢了。”
后生又说:“这个人不会是让半截老妈子给吃了吧,死孩子山上的东西可不能乱碰。”
王把式就不高兴了,他不耐烦的给大家说:“我捡到这个帽子的时候,周边就是树,根本没有人,也没有血。就那么一个帽子在哪里放着,我也不傻,要是周围有什么不对的肯定也不敢拿对不对。”
虽然王把式这么说但是很多人也都不太相信,毕竟死孩子山上出现了一个时髦的帽子,这个事情本身就是很蹊跷。
王把式的牛皮鸭舌帽引起了轰动,但是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红眼子野狗和半截老妈子的事情,不过让人们很失望的是,三个猎人在山上转悠了半天除了捡到一个牛皮的鸭舌帽之外,什么都没遇到,连一个昆虫都没看到。
猎人首次的出猎是所有人不曾想到的结果,不仅什么都没弄到,反而捡到一个牛皮的鸭舌帽,这个物件古里古怪的出现在死孩子山,让所有的人始料未及,都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不过年轻的后生却不这么想,当他们看到这么时髦的帽子的时候,那眼神里出现更多的是羡慕。有的后生想:穿个中山装,再穿上三接头的皮鞋,带上那么个鸭舌帽那可就太洋气了。
黄顺回到家中心里就开始纳闷,倒不是因为王把式的鸭舌帽。而是因为山上诸多蹊跷的事,为什么几个人上死孩子山后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安静的有点不寻常。死孩子山并不是很大,腿脚好的一天就能走一遍。三个人腿脚都不错,几乎每一寸都找了却找不到红眼子野狗的痕迹,甚至黄鼠狼子、兔子、狐狸、鸟也都没有一个,更别说半截老妈子了。
蒋能心里其实也在想,他隐约觉得鸭舌帽的出现不是那么简单,死孩子山上肯定是有人的,不然不会出现鸭舌帽。或许这个人早就看到三个人了,跑的时候不小心丢落了帽子,再回来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这个人绝对是个老资格的猎人,但话又说回来了,后寨村以及附近的所有村子里都没有听说经验老道的猎人啊,而且这猎人家庭条件一定很殷实,不然能带那么好的帽子。
王把式却不同了,他一回到自己的村子就吹嘘着自己的能耐,从进村到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他老婆看着他烧包的样子说:“你就骚情吧,看这个帽子能把你骚情到哪里,一个黄鼠狼子都打不来,冬天又做不成黄鼠狼子皮袄了。”
王把式说:“等我在和他俩说说再上去一次,几次就能给你做一个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黄猛就来到了黄顺的家,见黄顺还在天井擦自己的枪。
黄顺看见黄猛进了天井就说:“猛子,这么早,今天跟你叔我去死孩子山打猎吧。”
黄猛蹲在黄顺的跟前说:“顺子叔啊,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来的。”
黄顺已经猜到了,他说:“怎么听说了,我们昨天什么都没打到。”
黄猛说:“顺子叔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们上了死孩子山什么都没打到,反而带出来一个鸭舌帽,那鸭舌帽还是牛皮的。顺子叔啊,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黄顺说:“这事是很蹊跷,但是也要怎么看对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黄顺知道一些事情别人看不透,黄猛却能看看透,说明黄猛是个不简单的人呢。
黄猛没心情猜测黄顺的心思,他说:“顺子叔,我劝你们还是暂时先别去死孩子上了,等大家把黄坟子岗的地弄完之后,咱们大家一块去趟死孩子山,到时候我去找大爷爷说,我觉得大爷爷能同意。”
黄猛知道黄顺的脾气,来之前就已经有猜到了,但是黄猛依然要试一试,黄猛真怕村子里再出死人的事情。
在自己儿子死后,黄顺的心也跟着死了,黄猛当然说不动他,他要做的就是和红眼子野狗以及一切邪恶事物抗争到底。黄顺面对邪恶之物只有一个心思: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黄猛看到黄顺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努力白费了,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再做一次努力。
“顺子叔,你想想看蒋勤亮在山上肯定遇到什么物件了,但是我这几天想可能不是什么鬼啊神的。”
这句话总算引起了黄顺的好奇,他看着黄猛说:“不是鬼神,那是什么?难不成死孩子山上还真有人?”
黄猛说:“有没有人不太清楚,反正我感觉这死孩子山上袭击勤亮的应该不是鬼神。”
黄顺问:“你怎么知道的,当时又不是你,是人家勤亮,再说了勤亮也说了半截老妈子后面还有红眼子野狗?”
黄猛说:“顺子叔你想想看,要是鬼啊神的,还能让蒋勤亮活着下来,就算能活着下来,蒋勤亮用屎抹了那物件一脸,那物件能饶了他,晚上也得来索命。”
黄顺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黄猛听到黄顺的声音就知道,他可能听进去了,然后他又说:“真要是鬼神作弄人,肯定不是伤了你这么简单。顺子叔我问问你,自古以来鬼要找人,都是直接把这人带走,没听说过挖你一下,或者踹你一脚的吧。你看勤亮的胸膛那么大的口子,后来我听文静说这根本不是鬼神作弄的,看这伤口就知道这是用利器所伤的。”
黄顺扭过头看着黄猛说:“利器,什么样的利器能到这种程度?”
黄猛说:“什么样的利器咱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鬼神弄的,你想鬼神能弄出这样的伤口吗?真要作弄你,大不了让你从山里走不出来,一圈一圈的走。要是想索命,直接就拿走了,何必这样呢?”
黄顺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点意思,要是真的没有鬼神,我也倒不害怕了,人更容易对付。”
黄猛见黄顺还是想去死孩子山,他扶着黄顺的胳膊说:“顺子叔,人比鬼还可怕,人吓人吓死人啊。”
听到后黄顺就呵呵的笑了,黄猛觉得再说也没意思了,他打算去找蒋能,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就走出了黄顺的天井。
黄顺知道蒋能的脾气,蒋能是一定会再次和自己上山的,他就把东西准备好在天井里等着蒋能。不一会门口就出现了走路的声音,不过听声音应该不是蒋能,抬头一看来的是带着鸭舌帽的王把式。
王把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又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些细铁丝说:“顺子哥,这次我有了个好办法,看看吧,咱们上山下上几个套子,野狗钻进去就甭想钻出来。”
黄顺看着不伦不类的王把式说:“下套子我怎么没想到,这放下那么长时间的玩意又从新捡起来,有你的。”
王把式用手拖了拖鸭舌帽说:“顺子哥,蒋能还来不来,昨天不是说好在你家汇合的吗?”
黄顺说:“我要没猜错,黄猛应该在蒋能家把蒋能缠住了。”
王把式好奇的说:“黄猛子把蒋能缠住了?这是不想让他去?”
黄顺没有回答,他从旁边拿出烟袋来,用烟袋窝子挖着烟草说:“再等一会吧。”
黄猛也没有劝动蒋能,就自己回来了。
蒋能不是不想放弃,只是觉得这样会被黄顺和王把式看不起,而且自己的儿子刚被半截老妈子袭击了,如果不做出点什么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窝囊,如果能把半截老妈子杀了说不定整个村子也就太平了,所以蒋能送走了黄猛后拿起东西就去了黄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