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驭虫术》将自己彻底幻化成熊后,熊王古水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依稀能在面孔和右臂已经胸膛上可以看出有人形的痕迹,其他地方活脱脱的一只熊的模样。
鬼王欲要救出四喜,于是再次上前上把四喜拉出,可是唐赛儿拿剑一指鬼王道:“鬼王,你想怎样?是你害了我夫君林三,还是你让香儿背弃我,依旧是你让我师弟变成了熊,你现在想杀了他掩盖真相,好,那你先过我这一关。”
眼看着四喜已经命在旦夕,鬼王只好跪倒在地说道:“师傅,求求你让我救救四喜吧。”
鬼香儿也跪了下来,他说道:“师傅,四喜快要死了,快救他吧。”
却是一直躲在后面的唐莲生还算有眼色,他走上前拉住四喜的一只脚想将四喜从熊王古水跟前拉开,哪知熊王此时正处在愤怒之中,他抬起腿一脚踹在了四喜的胸膛上,顿时,四喜气绝。
那盘旋在空中的金鳖忽然就想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的无助,它们纷纷的在济宁城上空飞舞着,不一会儿朝着大运河的方向飞走了。
鬼王跪在地上眼泪连连,他抬起头看着唐赛儿说道:“师傅,四喜可是难得的人才啊,这金鳖几百年来未有人可驭,今日就......就这么死了,他明明可以活的,你只要让徒弟走过去就能救活了四喜。”
那知唐赛儿怒骂道:“我师弟呢,你看看我师弟的样子。”
鬼香儿再也受不了了,她站起来说道:“师傅姐姐,师叔这样和师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吃了有毒药的羊肉,师兄再三劝阻都没有用。”
“你闭嘴,香儿啊香儿,你当初跟着师傅的时候是何等的乖巧,可如今你却怎么成了这般的刁妇。”
鬼香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猛的跺脚哭着离开了。
未见师傅时,她想念师傅,可见到了,师傅却变得如此不讲道理。鬼香儿不懂这是为何,只是觉得师傅姐姐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控儡木蝎加拉瓦通过倒塌的墙体看到唐赛儿一方的混乱,急忙对火枪手道:“火枪手,一鼓作气把他们全都杀死。”
就听“砰、砰、砰”的枪声传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被击中,不过火枪的威力属实厉害,鬼王知道此时再也不能再战下去,只好说道:“走,背着四喜的尸体。”
说完,身体如纸鸢一般飞去,而闷葫芦谢阿宝也紧跟着驭狼而去,剩下的唐莲生看了看唐赛儿又看了看一直都在闭着眼睛鬼妖王杨二叹了口气,他背上了四喜之后紧跟着他们走了。
唐赛儿脸色铁青,她对唐莲生说道:“好,你也走,看你怎么对你宾鸿大哥交代。”
说罢,对鬼妖王杨二说道:“你却是为何一直不出手,难不成没看到师叔变成了熊王?”
鬼妖王杨二摇头叹息道:“我以驭虫之术察觉到了鬼王的悲悯之心,他却是是全心向善,师傅啊,咱们或许真的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唐赛儿想发火,却看到此时身边只有大狗和熊王古水,于是叹息道:“我们做得不对?唉,也罢,今日杀不成贪官,明日再杀。”
唐赛儿牵引着熊王古水驭狗而逃,这熊王古水虽说凶悍痴傻可是看到唐赛儿却如同小猫见到了主人乖巧温顺的不得了。
唐赛儿道:“乖了师弟,咱们回家,等日后再来杀他们。”
熊王古水嘴中“支支吾吾”,他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痴傻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之前彩戏师的模样了。
熊王古水人面熊身,还有一只右手是人臂,其他全都是熊的模样,就连走路和喘息都是狗熊的样子。他跟随在唐赛儿身后,笨重的行走着,再身后是鬼妖王杨二。
这鬼王妖王杨二似乎收到了眸中冲击,他的眉心始终有散不尽的忧愁,此刻他一只闭着眼睛,仿佛紧闭双眼便可忘记世间的忧愁一般。
唐赛儿很不满鬼妖王的表现,一路上她骂骂咧咧的说道:“杨二,当初我收了你,你却也不是这般模样,如今到底是何居心?为何偏偏用你了,你反倒是闭目养神了,难不成让你来是当佛爷的么。”
鬼妖王杨二睁开眼睛,忽然眼前再一次出现哪些人死人残、血流成河的场景,他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杨二曾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沾花惹草、偷蒙拐骗没有他不爱做的,可是所谓大恶之人往往心中都有大善,这杨二无意中参透了《驭虫术》中的悲悯,又和万物心连心起来,这世间的万物看够了人间疾苦早已经拥有了菩萨心肠。
鬼妖王杨二要驭世间万物就必须要有世间万物之心,他平日里无事便于大树和枯木对话,越是走进它们,他越感觉到生命的伟岸和磅礴。他曾经懊恼过自己为何能拥有这般力量,可也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让他看透了人间险恶让他有了悲悯之心。
他可以轻松的驭得自然万物,可是这些之后便是人血的海洋和人骨的山峦,他不敢看死去人的眼睛,因为他能感受到死人的痛苦和未死之人悲伤,故而,一直以来,他都是闭着眼睛,仿佛一睁眼,那些因为争斗而死去的人便在他的眼前晃动。
鬼妖王杨二亲眼看到熊王古水的凶恶又亲身感受到师傅唐赛儿的薄情冷淡,他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沉默,他不明白师傅为何变成了如此这般模样,更不明白人们为何为了一己贪欲而不惜的去伤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当然,他最不明白的还是有些人为了银子居然心甘情愿的去死。
鬼妖王杨二一次次的叹息的心道:人的生命多么美好,他能感受冷暖、感受饥饿和暖腹,感受心疼和悲悯,感受爱恋和苦涩,感受甜蜜和欢快,那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还有劈柴烧过的味道,那下过雨后的房前屋后还有土地芬芳的味道,每一天的春天都是满怀期待的,那时候世间的一切都在蓬勃发展,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好吗?
鬼妖王杨二默默的留下了眼泪,他闭着眼睛跟随着师傅继续走着,不知不觉中,一路上都有草木和根茎为他扫清障碍,这些草木感知到了他的悲悯,为他哭泣也为他感动。
一股柔风吹来,带着一块被血水染成红色的布条刚好蒙在了他的眼睛上,杨二闻到了血腥味,他驻足后带了半晌,而后用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鬼妖王杨二从此后,再也没有解开过这块布条,他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唐赛儿带着乖巧的熊王古水和眼睛上系着红布的杨二来到郊外,今晚他们就在郊外度过了,那熊王古水疯癫之后似乎是疲惫至极,趴在地上便呼呼而睡。
唐赛儿不搭理杨二,只是用针线缝补着熊王古水的半残脑袋,一边缝补嘴里一边说着:“唉,这世间的一切无非就是如此,死了、活了、残了、傻了,可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又怕什么呢,师弟啊师弟,你虽说痴傻了,变成了怪物,可你始终是我的师弟。从今往后啊,师弟你要做什么师姐都让你做,你要吃人的脑子那师姐也让你吃,总是比那些背后里捅刀子的人要强吧。”
说完后,唐赛儿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杨二,见他越来越像神像一般,心中不免再次不悦起来。
她心道:我才是佛母,你这般模样是何等意思?惺惺作态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吧。
想到这里,唐赛儿道:“杨二啊,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现在咱们可是得劲往一处使,你看看你师叔痴傻了不说,还变成了这般模样,这都是那鬼王作的妖,我要你等机会杀了鬼王。”
鬼妖王杨二心中叹息,却已经选好了道路,他不言不语,只是坐落着如一尊佛像一般面对着天地和万物。
月光撒下了他的脸上,一股柔和的气息浮现上来,鬼妖王杨二吐出一口浊气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杀。”
唐赛儿怒道:“不杀?好,不杀你就走。”
言罢,唐赛儿推开熊王古水扭头睡去,身旁两只大狗左右依偎为她取暖。
熊王古水口中“吧唧吧唧”了几个声音,像是在品尝一块肥美相间的人肉。
鬼妖王杨二嘴角缓慢的升腾起一个微笑,紧跟着月光之下,四周的草木开始婆娑而动,就在唐赛儿和大狗们都沉沉睡去时,鬼妖王的身下长起了一颗树苗。
树苗破土而出后快速的生长,将杨二缓缓的托举而起,几条纵横的树根盘旋着升腾起来缓慢缓慢的依附在鬼妖王杨二的小腿上。
鬼妖王杨二一声叹息之后,世间的一切疾苦,与他再无任何瓜葛,从此后,他就成了佛。
第二日,唐赛儿醒来,她惊愕的看到自己四周全部都是旺盛的树木,仅仅一夜,枯地便森林。
在眼前,让她更加惊奇的是,鬼妖王杨二如一尊佛落座在一颗大树的树干里,树干里有很多的树根已经和鬼妖王杨二生在了一起。
而鬼妖王杨二则蒙着眼睛如木如人,他仿佛知道唐赛儿正在看着他,口中喃喃道:“师傅,我已为树,世间任何恩怨在于我无关,我在梦里,已经跪过了你,今日,算是作别了。”
树木一阵抖动,意为送别。
唐赛儿骑上大狗,叹息一声冷漠的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徒弟,我再也不收徒弟。”
言罢,唐赛儿驭狗而动,快速的处理了这片林子。
1958年夏季的一天,任城区有一个名字叫做任鹏的农民去在济宁市卖骡马,他的老娘等着卖骡马的钱来抓药救命。可是入夜后,他却迷了路,误入一片林子里。大概在凌晨时分,他看到一个奇特的小土庙,小土庙健在一颗巨大的参天大树的树干上。
任鹏藏好了银元打算入了土庙好好的休息,几日都未休息的他一进土庙便困意袭来,这一睡就整整睡了两日两夜,醒来后,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可是一看天立刻蹦跳起来,他哭诉道:老娘啊,我迷了路,耽误了给你抓药,不知俺还能不能见到自己老娘。
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脚下有一块黑色的木片,木片有奇特的味道,任鹏忽然想起他曾经做了一梦。
梦里一个蒙着眼睛的人对他说:将木片化为粉末,然后配上黄酒,让你家老娘分三次喝掉。
任鹏拿起黑色木片就跑出了土庙,跑出来十几步才想起来应该给土庙磕个头。于是扭头就对着土庙磕起头来,整整磕了十个响头,他嘴里说着:若老娘能救过来,我一定来给你再磕十个响头。
任鹏回到了家里,按梦中蒙眼人的描述化开了木片,给老娘服下后,第二日老娘居然下地了,三日后原本性命难保的老娘居然可以要鱼汤喝,十日后,任鹏的老娘可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
任鹏不忘誓言,带着妻儿再一次来到了那片林子里,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破落的小庙。
任鹏老娘活到了119岁才去世,后来,此事被记录在了《济宁县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