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大运河中跑船的是不允许女子下水的,他们认为女子身上的经血是污秽之物,污染了船和大运河是会带来霉运的。可这顾家的船却一直把自己的丑老婆带在身边,引得不少船夫责怪,可顾二明每次都执意带着自己老婆。所以,顾二明平时在岸上很少让自己老婆子露面。
可今天不同,昨晚刚刚离了码头的顾家船,凌晨时分就又停靠在了大运河的码头上。不仅如此,顾二明的丑婆子还大咧咧的下了船,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吹嘘:“大运河里骑苍龙的神仙爷爷可是相中我了,我就等着他糟蹋我呢,你们不信,他给了我当家的一锭金子作为备礼。”
岸上的人不信,就问了一个常年在顾家船上干活的船工,他们把船工约在了岸上的鱼馆,一顿晨酒下去之后,船工开始唉声叹息了。
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问:“老孬,你可是在顾二明船上跑了好几年了,他船上的事你是一清二楚,我听说昨晚有骑苍龙的神仙爷爷上了他们的船是真是假?”
这名为老孬的船工眼珠子一红开始落泪,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你说,你说我怎么就没那个福分,要是我把我老婆子带上船那神仙爷爷说不定也能给我一锭金子吧,给你们说吧,我家的老婆子嘿,可比船东家的老婆子丑多了。”
“哎呦,这么说,顾二明手里真有一锭金子?”
老孬道:“恐怕不止吧,我们明眼看到的是一锭金子,可是神仙爷爷到底糟没糟蹋他那丑婆子不知道,要是糟蹋了兴许给的还多,到时候别说一锭金子就算是一船金子神仙爷爷也能给啊。”
“哎呦娘啊,一船的金子?老孬,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老孬猛地一拍桌子道:“怎么?不信我?你们可别忘了,大运河地下可是有财宝的,有人看到那些财宝连着天,把天边都染成了金黄色。”
“我给你们说,我也听说了,我们船上有个人说也看到天边有一团金色和大运河连在一起呢。”
这老孬一口酒下肚又说:“你们啊,哼,什么都没见识过,什么也都不明白。”
一人问:“老孬,你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你说说吧。”
“来,老孬再给你倒杯酒,你说说那天的事。”
老孬喝干杯中酒砸了砸舌头后说:“那三个人都是大运河里的神仙,要不然怎么能骑着苍龙呢,他们上了我们的船喝了我们的酒,那个瘦子爷爷还说要糟蹋顾二明的老婆子,还给了他那么大的一个金元宝啊,哎呦。”
一边说一边频频的摇头。
有人又问:“这就是你们昨晚刚刚离了码头清早又靠岸的原因?”
老孬确实喝多了,他说道:“丑婆子,金锭子,老爷子来了不客气。呵呵,这仨老爷子长得丑,个顶个的长的丑。一个长得像阎王爷,那阎王爷长的一看就是个神仙,腿上是两把刀,另一个啊嘴上有四个大牙齿,那一颗牙就和筷子一样长,一口下去能把人脑袋给咬碎喽,还有一个瘦的和猴子一样,但是力气是真大,他手里有根铁的棍子,我掂量了掂量,好家伙,我两只手愣是抬不动。”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的人一片轰然,却也是引起了隔壁桌的留意,这桌上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其中一男子没有双腿,他脚下卧着三头巨大的大狗。
这三头大狗一直没张嘴,因为一张嘴就会露馅,那白森森的狼牙一看就是一头大狼而非大狗,它们此时正乖乖的趴在地上。馆子里的人虽然觉得这几人奇怪,躲的尽量远一些,可那几只大狗并未流漏出凶狠的样子,反而表象却是一脸的平和的木讷,这才放心大胆的吃喝玩乐起来。
这个几人正是彩戏师古水儿、鬼王、鬼香儿、闷葫芦谢阿宝和四喜。
此时,彩戏师古水儿断了的三肢却已经生长出来,虽说左臂比右臂长出一截,可左臂行动起来却一点都看不出是后生的,只是左臂隐藏在了巨大斗篷里。他的双腿被长长的裙摆遮挡住,从里面露出一块皮肤,皮肤上居然生着厚厚的黑毛,而那双大脚更是夺人眼球,居然被寻常人大出了一倍还要多,又宽又长仿佛像熊掌。
彩戏师古水儿用右臂端起碗喝了口酒道:“鬼王啊,他们说的可是黄二虎他们?”
鬼王恭敬的说道:“师叔,正是黄二虎、巫凉和杠子头啊他们仨啊。”
彩戏师古水儿道:“师姐不说的在岛子上吗,为何又跑到了船上。”
四喜道:“师叔,要不然我让金鳖去岸上找一找?”
彩戏师古水儿明显比之前性情要急躁和爆裂,他道:“好,让金鳖找找他们。”
鬼王知道此时不能让四儿实战技法,于是说道:“水儿师叔,咱们还是听听他们怎么说吧,现在不方便施展驭虫术。”
古水儿刚要说什么,却听一人慌里慌张的跑进了鱼馆说道:“哎呦,不好了不好了,你们不知道吧,在西城门楼子哪里有三个英雄在和官府打斗呢,哎呦喂,那三个英雄真实厉害啊。”
一人急忙站起来问:“怎么?你看到了?”
这人着急忙慌的端起一个破碗两口就把鱼汤喝干,然后又拿起一个碗说道:“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掌柜的船要离码头了,我稍微垫吧垫吧就得走。”
有人拉住他问:“到底是那三个人?”
这人吞下口中的鱼肉说:“一个人长得和阎王爷一样,腿上是两把刀,另一个嘴上有四颗牙齿,就和小刀子一样,还有个瘦子瘦的和猴子一样,但力气大的要命,手里的铁棍子挥舞起来直接就能把人扫成肉沫。”
这人刚说完,就见彩戏师古水儿“吼”的一声站了起来,藏在斗篷里的左臂猛的拍在枣木桌上,枣木桌居然如麦秸秆一般的脆弱不堪,被彩戏师古水儿拍成了碎片。
众人这才发现,那奇怪之人的左臂居然生的如熊臂,浑身黢黑的毛不说,手掌居然比寻常人大了一倍还多,那指甲将近一寸多长,仿佛铁钩子一般的坚硬锋利。
彩戏师古水儿怒吼道:“不好,是他们,快去救他们。”
话音一落,脚下那三只乖巧的大狗忽然瞪大了双眼,嘴角呲开,白森森的牙齿便漏了出来。
馆子里的人一看,立刻轰然而散。
“哎呦娘啊,馆子里有狗熊精啊。”
“狼来了,我娘啊,济宁城里来了狼了。”
“狗熊精和野狼一块出现在了济宁城,都快跑吧,济宁城不能呆了。”
彩戏师古水儿一听,顿时更加的暴怒,他猛地抬头仰天长啸,一声熊吼冲破云天,直震的人耳膜生疼,那脚下的三只巨狼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鬼王一见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双脚点地飘然而起,他入一直乔飘飘的黑色风筝一般漂浮在半空,鬼王双手摊开一丝邪香弥漫开来。那受了惊奔跑着的人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紧随着便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们纷纷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一人看着旁边的人说道:“唉,我怎么睡这里了。”
另一人擦了擦眼角的眼屎说道:“是啊,我怎么也在这里睡着了,不过这一觉睡得是真相啊。”
却见远处跑来一群人,这些人搀扶起躺着的人说:“你们可是听到了一声熊吼。”
“什么?有熊?”
“对,巨大的熊叫声,差点把我们家小船给震落了水。”
却有一人说猛的坐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子说道:“丑婆子,金锭子,老爷子来了不客气。”
旁边人就问:“老孬,你说什么呢?”
老孬木木的说道:“哦,不行,我得去买酒,然后再娶个丑老婆,老爷子最爱喝的是二道坊的地瓜干子酒。”
有人又问:“老孬,我听说你们船上上了神仙爷爷?那个神仙爷爷要糟蹋你们船东家的丑婆子?”
老孬眨了眨眼睛说:“对,上了神仙爷爷,神仙爷爷给了一锭金子说要糟蹋了丑婆子。”
这人就问:“神仙爷爷能看上丑婆子?”
老孬说道:“那三个神仙爷爷有两个长得可是丑的要命,那个瘦子长的倒是好看,可能因为长年和两个丑神仙爷爷在一起的原因吧,所以就喜欢丑老婆。”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哎呦娘啊,一锭金子啊,这能买我的一艘船了,这顾家摊上了这么个好事呢。”
“就是啊,看来船上就得找个娘们。”
忽然,一声爆裂的熊吼在远处传来,人们纷纷四散逃窜开来,码头上的船只也纷纷离了港。
从那之后,不知何时开始,在大运河上跑船的船家开始流行一句话:丑婆子,金锭子,老爷子来了不客气。更不知何时,每一条船上载着一个臭婆娘便成了大运河的风景,臭婆娘上船时一定会抱着一坛子上好的地瓜干子酒,这个习俗一直流传在了现在。
看今朝,不如讲往昔,咱们还是继续说从前的故事吧。
原来,四叔和鬼瞎子和鬼王为了救治彩戏师,杀了偃师山上的唯一的一只熊瞎子,将熊瞎子的一半身体植入了彩戏师古水儿的身体上,而古水儿这才得以续命。
所以,这制作落蚕沙的技艺就再一次的被施展出来,而彩戏师古水儿成了除去鬼王之外的第二个获得长生不老身体的人。
却说这个期间,鬼香儿生了娃娃,闷葫芦谢阿宝竟然哭的比娃娃还凶。鬼王也是欣喜无比,带着鬼香儿的娃娃去了偃师山给四叔和鬼瞎子磕头。
四叔和鬼瞎子商量后,给这个娃娃取了一个非常俗气的名字:谢贵。
其实名字还有另一个意思:谢贵,谢贵,其实为谢鬼也,是谢阿宝和鬼香儿名字的结合。
彩戏师古水儿的身体也是越来越灵活,不仅如此,死过一喜的古水儿居然无师自通了驭虫术的高级之术,驭世间万物。
与鬼妖王杨二不同,他可驭雷暴、闪电、风雨和水土。
那半人半熊的身体让彩戏师的名号从此后变成了:熊王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