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唐赛儿一声喝彩道:“千手佛真是好手段。”
千手佛金展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请师傅收留。”
原来,千手佛金展见骷髅鬼三疯子瞬间就将几个拿短矛的黑衣人击杀,而且所击杀的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听三疯子称呼这个骑在红眼子野狗上的女子为:师傅。
金展当即明白,此人就是传说中佛母唐赛儿。
千手佛金展虽然说是盗贼,但心中是由衷的佩服这些能人异士,于是当机立断要拜师学艺。
可唐赛儿却道:“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收你做徒弟?”
千手佛金展看了看道:“我自幼习得了千手钩。”
这时,唐赛儿看到了空中漂浮的鬼王,顿时恼怒不已,她道:“好,那你杀他一个徒弟我就收了你。”
千手佛金展佩服闷葫芦谢阿宝他们,只能是对杠子头铁佛爷下了手,故而,铁佛爷这才遭遇了毒手。
千手佛金展杀了杠子头铁佛爷刚刚跪下,一个人从牢房中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这人正是被刺中了脖子的瞎猫,他的喉咙被扎破已经说不出话来,可刚巧的是矛刃避开了他的血管,瞎猫捂着脖子踉踉跄跄走出来后跟着跪在了唐赛儿的跟前,同时口中喷出了一口血。
千手佛金展急忙拉住瞎猫说道:“瞎猫你没事吧。”
瞎猫指了指唐赛儿,然后指了指自己,千手佛金展立刻明白。他说道:“师傅,我兄弟二人想拜师学艺,请师傅收留。”
唐赛儿叹了口气道:“我徒儿鬼香儿与我有了二心,我不知你们是善是恶,只是知道你们是手段凛冽的盗贼而已。”
千手佛金展磕头道:“自日起,我金展致死孝顺师傅,再不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唐赛儿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瓷瓶,他将瓷瓶递交到瞎猫手里说:“日服三次夜服一次,七日后你便可以说话了。”
瞎猫给唐赛儿磕头,而彩戏师古水儿则走上前给瞎猫止血。
彩戏师古水儿心中有些怨恨,他不明白师姐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手救闷葫芦他们,更不明白师姐为何无缘无故就让金展要了杠子头的命。
鬼妖王杨二凑近唐赛儿身边说:“师傅,除了杠子头被他割下了脑袋,他们都出来了,只是......只是师姐,她跟着闷葫芦走了。”
唐赛儿“哼”了一声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拜了鬼王为师,我原本等你拜我为师的你却执意跟着他走,哼,我今日就让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这话却是说给杠子头铁佛爷说的。
说完,她对三疯子和杨二以及跪在地上的金展和瞎猫说:“走吧。”
三疯子道:“师傅,师姐她?”
只听唐赛儿幽幽的叹道:“从今往后,你们再也没有这个师姐了。”
骷髅鬼三疯子和鬼妖王杨二没有说话,但心中多少有些忧伤,见师傅走的快,也只好跟随着师傅的步伐快步的离开了。
而千手佛金展和瞎猫就成了唐赛儿的徒弟。
骷髅鬼三疯子和鬼妖王杨二以及彩戏师古水儿都是贫苦出身,所以也不嫌弃金展和瞎猫是盗贼,几个人居然能聊的来。金展和瞎猫见师兄们对自己不错,在以后的日子里果真就收了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偷过东西。
只是彩戏师古水儿和鬼香儿的感情很好,两人又是年纪相仿,他眼睁睁的看着鬼香儿跟着闷葫芦离开,而自己的师姐却如此的冷漠心中也是一片无助。
古水儿默默祝福鬼香儿道:香儿,好生过日子,闷葫芦是个好爷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至于以后师徒们如何调教金展和瞎猫暂且不提,说一下鬼王的事情。
鬼王服下了落蚕沙后得了长生不老的身体,而最后的这枚落蚕沙实则是鬼瞎子的倾力之作,服药后只需要保持一颗安静之心,在很长时间里皮肉就不会腐烂。
鬼王在偃师山整日的打坐,感受着世间万物的气息和生息,感受着云开雾散,感受着花开果落,感受着枯萎凋零,感受着万物复苏,感受着山峦叠嶂,感受着浩瀚大地。
某一刻,他忽然惊醒。
他问自己:这世间什么才是善于恶?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和虚幻?尚若一辈子如浮木一般的苟活不如和两位前辈一样长埋于地下,否则怎么对得起这长生不死的肉身。
三叔似乎与鬼王心连心,他从地下传音道:“鬼王,你便随你的心就可以了,什么时候累了便什么时候来这里找我们说说话。”
鬼王道:“我大徒弟发来信说有人要拜我为师,我听了那人的事,那人与黄二虎相同都是历经了苦痛,这样的人当属为我徒弟,只是我让他做了一件事,不知他能否办的了。”
鬼瞎子道:“办的了办不了又如何?只要你有心收留,他有心跟随,就算终生不成事又如何?就像我一样,几百年来一直是碌碌无为,可又如何?”
鬼王道:“徒弟知道了,徒弟给师傅们磕头了。”
鬼王称呼两个人均为“师傅”,原因是鬼瞎子将落蚕沙的制作工艺传授给了鬼王。
鬼王当日下山,驭万物而纵身,知道了闷葫芦谢阿宝的事,他当机立断要去拯救,可最终杠子头铁佛爷死在了千手佛金展的铁钩下。
出离了济宁城,闷葫芦谢阿宝、陆地蚂蟥黄二虎和瘦马巫凉在一片松树林中埋葬了杠子头铁佛爷,杠子头的墓就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下面。
在埋葬之前鬼王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用树根将铁佛爷的脑袋和脖子连接起来,并驭树根和藤蔓将铁佛爷的身体和脑袋捆扎成了一个粽子,这才让徒弟们将他掩埋起来。
鬼香儿在一旁只是默默的哭,她斜跨着牛皮包捏呆呆的站着,她知道这次一别师傅唐赛儿将不会再原谅自己。
杠子头铁佛爷的墓在一棵松树下,鬼王伸出食指在树干上写下一行字:吾徒杠子头人称铁佛爷,下面署名为:鬼王大士。
葬了杠子头,谢阿宝三人给鬼王跪下。
闷葫芦谢阿宝说:“谢阿宝给师傅磕头了。”
陆地蚂蟥黄二虎说道:“黄二虎给师傅磕头了。”
瘦马巫凉说道:“巫凉给师傅磕头了”
鬼王不言,双手托在胸前,口中喃喃的唱起古老的咒文,咒文居然无人能听懂。鬼王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顿时眼珠赤红无比,如地狱邪祟又如阎罗判官。
咒文念罢,面前的大树忽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紧跟着树下的树根开始活动起来。
鬼王微微点头,随即,继续念咒。
片刻后,风啸、雨狂。电闪雷鸣夹杂着落叶碎石劈向这颗巨大松树,可松树不但无事反而更加的生机勃发。
四头大狼忽然发出悲悯的狼嚎,狼嚎此起彼伏,就算闷葫芦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袋烟的时间,风停雨驻,大狼们也止住了嚎叫,闷葫芦谢阿宝就看到师傅鬼王身上一滴雨水都没有,而他们几人早已经淋得和落汤鸡一样。
此时,松树又是一抖,如失去了性命一般霎时间就落光了叶子,树皮皲裂“啪啪啪”的裂开很多个口子。
徒弟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情况,就听鬼王第三次唱起了古老咒文,虽然仅仅几句,可咒文荡人心悬,引的人心中是无限向往。听了咒文的师兄弟各个是如饮甘泉,如服饕餮金石,胸怀畅快无比,他们从未感受到如此的畅快淋漓。
鬼王总算睁开了眼睛,他面如古井的说道:“吾徒起死回生。”
埋葬杠子头铁佛爷的坟墓忽然抖动了一下。
鬼王继续说道:“吾徒起死回生。”
坟墓又抖动了一下。
鬼王第三次说道:“吾徒起死回生。”
一只手从坟墓中伸出,这正是杠子头铁佛爷的手。
闷葫芦谢阿宝和黄二虎以及瘦马巫凉大喜过望,急忙跑过去用手扒拉坟墓上的土,片刻后一个身上缠满了树根的人从坟墓中站起。
鬼王把手放在松树上,说了一句:“我借你命一用。”
松树仿佛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整棵树萧条如浮木,而那些嵌在杠子头身上的树根也尽数的断裂。
杠子头铁佛爷吃惊的摸了摸脑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又使劲的攥了攥拳头,他感激涕零的看着鬼王。
就听闷葫芦谢阿宝道:“师弟,还不给师傅磕头。”
杠子头铁佛爷眼泪哗哗直流,他跪在鬼王面前说道:“师傅,徒弟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师傅的赐命之恩啊。”
鬼王指了指死去的松树,说道:“我借它的命,还了你的魂,所以它也是我的徒弟,你们当属一个人。”
杠子头铁佛爷当即给大树跪下磕头。
闷葫芦等人这才知道师傅鬼王刻字并非做碑文,而是一种寄托。
鬼香儿惊奇的看着鬼王的手法,她知道如今的鬼王已经非同往昔。
鬼王叹了口气道:“师妹,以后你便跟随我们吧,唉,咱们也别论什么是非伦理,你依旧是我师妹,他依旧是我徒弟,你们依旧是恩爱的夫妻。”
鬼香儿又哭了,她哭着说道:“师傅......师傅姐姐一定是......一定是恨死我了,我.......我真的无心要离开师傅的,我真的已经.......已经嫁给了阿宝哥。”
闷葫芦谢阿宝驭狼而行,牵住鬼香儿的手说:“香儿,师傅说了,从今往后你与我们在一起。”
鬼香儿这才停止了哭泣,她看着鬼王说:“谢师兄收留。”
鬼王悲鸣的道:“师妹,我们本就是一家,我背叛了师傅受到了责罚,我懂那种苦痛,但人没必要握着苦痛活下去,师妹,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你切莫再说感谢的话。其实,师兄早盼着你们都能来我这里呢。”
鬼香儿只好不再言谢,只是默默的擦着眼泪。
鬼王道:“你们随我去大运河吧,三日后我们要劫银车。”
闷葫芦谢阿宝说道:“师傅,我们上当了,刘崇并没有把银子藏在盛府。”
鬼王道:“银车就在盛府,只是换了车子而已,不慌,我们休整三日,我也刚好借用这三日交给你们些本事。”
杠子头铁佛爷道:“师傅,我有一事相求。”
鬼王道:“哦,你说。”
杠子头铁佛爷道:“我有个小兄弟很早就跟随了我,我把他安排在了地下砖窑里,他曾给我说过,如果我拜了师傅,他也想拜师为师。”
闷葫芦谢阿宝知道他说的是谁,当下就说:“师傅,那孩子叫顺喜,很好的孩子,从小没爹没妈,人很忠心,对我们从无二话。”
鬼王点头道:“你把他叫来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