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杠子头走后,陆地蚂蟥黄二虎有些责怪闷葫芦谢阿宝。
他道:“师兄,你怎么能把这话给他说呢,他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只会溜须拍马。”
闷葫芦谢阿宝道:“师弟,你都会用溜须拍马这个词了,看来最近你是精进了很多啊。”
陆地蚂蟥黄二虎道:“师兄,你觉得他能靠得住吗?”
谢阿宝道:“要凭感觉来说的话,他能靠得住,瘦马也能靠得住,可那个夜里虎许蛮子靠不住,这个人我见过很多次,他不行,咱们要提防的人应该是夜里虎。”
陆地蚂蟥黄二虎道:“瘦马巫凉我倒是很熟悉,心思缜密,功夫绝对不在洛铁张之下,只是不怎么懂得维护上级所以一直是个军头而已。你说的夜里虎许蛮子我也认识,和你说的一样,这个人不值得相信,但是你给他大哥杠子头说了他能不知道吗?”
闷葫芦谢阿宝道:“瘦马巫凉能有本事给我送磨石,那他就一定有本事治住夜里虎,不如咱们先看看再说。”
砖窑的另一屋子里,夜里虎许蛮子在听闻了大哥 杠子头说出的话,当即就要去报官,结果被杠子头拉住了。
杠子头铁佛爷一方面的确认为闷葫芦说的话不错,另一方面他也却是害怕闷葫芦谢阿宝和黄二虎,但他最怕的人当属瘦马巫凉。
当时巫凉还不叫瘦马,还是个精瘦无比的小屁孩时,杠子头铁佛爷就已经和师兄铁佛陀拜了师,两个人一个练身,一个练脑袋,练的是钢刀不入,拳头大的铁疙瘩砸在身上点事都没有。逐渐的,两师兄弟可就越来越出名了。
有一天铁佛陀在街面上吃了个霸王餐,事实上他经常性的吃霸王餐,可今天餐馆掌柜不干了,非拉住铁佛陀让他给钱。掌柜的很瘦,瘦的和麻杆一样,但力气却极大,铁佛陀一身腱子肉居然挣脱不开。
这掌柜的姓氏也很奇特,他姓巫,这个姓很少,估计整个济宁城就那么一家。既然是独门独户,那就不能怪当地人欺负了。
铁佛陀见瘦子老板力气极大,但身体精瘦,便一使劲将掌柜的抓离了地面,而后举过了头顶,看眼前的油锅正热就要把掌柜的往油锅里扔。
可偏偏这时候一个同样精瘦如麻杆的小孩子从里屋里跑了出来,小孩子手里攥着短棍,叫嚷着:“放下我爹。”
铁佛陀原以为就是一个屁大的孩子,就没当回事,结果这小孩跑过来对着他的膝盖就砸了下去。
铁佛陀把身上练得是坚硬如铁,却唯独膝盖没练到,这一棍下去直接把他打趴下了。
铁佛陀一趴下,身上的气可就散了,那小孩子抡起棍子就砸。铁佛陀万万想不到,这小孩手里的棍子居然是纯铁的,而且是棍子是菱形的,打在身上特逼得疼。铁佛陀抓住了棍子要抢过来,可这小孩的力气大的出气,居然把身高马大的铁佛陀给拉了个踉跄,趁着铁佛陀往前扑的动作,小孩飞起一脚踹在铁佛陀耳朵上。
铁佛陀一见这小孩如此了得起身就跑,可小孩攥着铁棍就追了过来,铁佛陀是练家子体力非常人所比,可这小孩愣是追了铁佛陀一天,整个济宁城的人都看到过一个瘦的和猴一样的小孩拿着铁棍追铁佛陀,后来铁佛陀实在是累的够呛了只能停下来给了小孩一两银子当饭钱。
从那之后,师兄弟就认识了这么个小孩,小孩再大了一点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人称:瘦马巫凉。
就这么一条铮铮的汉子怎么能不让人敬畏,更何况这个瘦马打算跟随闷葫芦和黄二虎。
黄二虎暂时不说,光一个陆地蚂蟥的绰号就让人退避三分了。而这个闷葫芦能在大晚上以一人之力杀四十多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这得是多威猛的人啊。这三个人要是在一起,那还不得把整个济宁城给挑翻了啊。
杠子头铁佛爷感觉到事大了,两边都不能得罪,得罪哪一方自己对自己都是灭顶之灾。
但最起码,官府这边是一定不能走得太近,要不然这砖窑里的老百姓可真的要受苦了。
想到这里,杠子头铁佛爷拉住夜里虎许蛮子道:“二弟啊,你傻啊,这事不能让官府知道,官府一旦听说闷葫芦他们藏在这里一定会把咱们当成他们的同伙,到时候你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啊。”
夜里虎许蛮子道:“大哥,可是这些人在这里一旦被官府查出来咱们跟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造反啊大哥,这可是大罪啊,抓到满门抄斩的,我可是刚娶了三房,还没温存够呢。”
杠子头铁佛爷道:“二弟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官府要是知道他们在砖窑就一定会插手砖窑的事儿,到时候哪里还能让咱们兄弟俩管砖窑啊,你可别忘了,地下砖窑交易是咱们私人的,官府不查,咱们就好过,官府插手咱们就没得过。”
夜里虎许蛮子算是明白了,他点头道:“大哥,要这么说的话咱们以后得多加小心,不能让他们随便出入啊。”
杠子头铁佛爷道:“二弟啊,你是能管得住黄二虎还是谢阿宝?还有那个瘦马巫凉,他发起恨来能把我大师哥追出去半个城。”
夜里虎许蛮子说:“大哥啊,那总不能真造反吧?”
杠子头铁佛爷叹了口气道:“唉,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了。”
夜里虎许蛮子一跺脚道:“唉,我还是去听小梨花散散心去吧。”
许蛮子到了戏园子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刚落座,就听一个人对自己说:“许爷,那边有人请。”
夜里虎许蛮子一看,是个身着劲装的人,这身打扮的人都是看场子的,也就是维护地下治安的人。
他心里烦闷无比,挥手道:“滚蛋。”
这人又说:“许爷,那我给巫爷说了。”
许蛮子道:“巫爷?那个巫爷?”
这人道:“哦,回许爷,就是瘦马巫凉啊。”
夜里虎许蛮子一听立刻站起来说:“怎么不早说,走。”
一身劲装打扮的人带夜里虎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夜里虎就看到五六个同样身着劲装的人正围着一个枯瘦如柴的男子说话,夜里虎许蛮子急忙走上前道:“哎呦,是巫爷,我还以为是谁呢?”
劲装汉子们纷纷站起来说道:“许爷好。”
夜里虎许蛮子道:“哎呦呵,这一个个的长出息了,会开口叫人啊。”
瘦马巫凉对他们说:“你们出去吧,去转转,别总在戏园子里听戏。”
“哎,知道了巫爷。”
“巫爷我们去了。”
瘦马巫凉挥手,几人离开,窑洞只剩下巫凉和许蛮子二人。
瘦马巫凉道:“蛮子,有话直说吧,我要带你大哥造反,你怎么想?”
夜里虎许蛮子道:“啊,巫爷,这是好事啊,我早就给我大哥说过,可我大哥说不行,万一得罪了朝廷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唉,巫爷啊,你看看咱们济宁城的老百姓都成什么样了,我大哥也真是,要是早点反,说不定济宁城的百姓还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瘦马巫凉看着夜里虎许蛮子道:“蛮子,你我打交道不是一天了吧,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句话有点虚呢,你许蛮子是什么人我可知道,别给我玩阴的。”
夜里虎许蛮子一拍胸脯说:“巫爷你看你说的什么?就好像我不是济宁城的人一样,就好像我家人没遭罪一样。哦,出去卖个菜都要收税,卖一车的白菜够的上交税吗?巫爷,不瞒你说,我和我大哥之所以当初盯着杀头得罪建这个地下砖窑,为的就是和官府抗衡,你官府不是收税吗?好,老百姓到我这里买菜,我不但不加税,我还让你随便卖随便买。但是你知道巫爷,我们兄弟俩也得养活家人,也得养活手下这一干兄弟,所以就稍微象征性的收了点租金。你看这个地下砖窑大,其实租金我们就收了一点点而已。”
瘦马巫凉道:“嗯,我正是因为看着你们没有欺负百姓所以才来你们这里,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谢阿宝和黄二虎才会隐身再此,不过我可.......。”
夜里虎打断瘦马道:“哎呦,巫爷,您可别乱讲啊,闷葫芦和陆地蚂蟥真的不在咱们这里,唐赛儿的弟子铁柱子倒是来过,但也仅仅是买酒,咱们啊,和他们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里虎生怕这些人和自己扯上关系。
瘦马巫凉看着夜里虎许蛮子的表演,心中依旧猜出个差不多了。他心道:你果真比你大哥要刁钻啊,我若信了你还不得让你给骗死啊,闷葫芦谢阿宝到底在不在这里我可比你清楚得很。
想到这里瘦马巫凉道:“哦,不在啊,不在就好。”
夜里虎许蛮子道:“真的不在,我不骗你们,我骗你们不得好死。”
瘦马巫凉心道:你很快就不得好死了。
但他嘴上却说:“哦,看来我是误会了。”
夜里虎许蛮子听了他这么说心中才放心下来,许蛮子道:“巫爷,这造反吧是为咱们老百姓出头,的确是个好事,但是巫爷,您也得想一下,您毕竟把家人都送走了,可我许蛮子的家还在济宁城呢,而且一家几十口哪里那么容易就走啊。”
瘦马巫凉心道:也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夜里虎许蛮子道:“巫爷,我没拿您当外人,有些话我可就直说了,你听了也别怪我。我给您说,造反的事我不是没想过,我是真想过,但真要是造了反可就没退路了。这地下砖窑可是掌管着整个济宁城百姓的生活,买菜、买面、谁家盖房子请劳力,算卦、吃饭、请郎中、喝花酒这么多人都在我这里,我和大哥要是完了,您说谁来替这些百姓置办这些事情啊。哦,随便找一个?您行吗?您当然行了,可是您的心思可不在这里啊。整个济宁城算上混混儿和地痞,能镇得住的我可不是自己夸,除了你们就只有我和大哥了。”
瘦马巫凉一听这个夜里虎说的还真是头头是道,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兄弟俩若真能把地下砖窑经营下去这也算是为百姓造福了,最起码,维持普通生计是没问题。
当下瘦马做了决定,打算再拉拢二兄弟,便说:“好,许蛮子,我今日算是看懂了你,以前都是哥的不对,哥给你道歉了,从今晚后,这地下砖窑的事就是我巫凉的事,有事你自管说就行,就算是官面上事我也能给你摆平。”
“哎呦,真是太感谢了,我替我大哥谢谢巫爷了。”
说完,夜里虎许蛮子对瘦马巫凉鞠了一躬,巫凉急忙拉住了许蛮子道:“不过今日我给你说的所有事,你对谁都不要讲,更不要说我在这里,听到没有?”
“巫爷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可夜里虎许蛮子却心道:我虽然不说,别人可不一定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