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头青王超几日以来心惊胆战,虽说此时他已经与沟子村完全无关,但毕竟他生在沟子村。
知府张千和师爷刘崇两人也道无碍,最吓人的当属陆地蚂蟥黄二虎和他手下的一干乌合之众,虽说王超看不上他们,认为这些人整日不思进取,不练功习武,无非就是以邪术来投机取巧罢了。
可自从见识到了陆地蚂蟥黄二虎的心性后他便开始担心,他害怕黄二虎会祸害沟子村的百姓,他十分后悔将沟子村的事情告诉给张千。
黄二虎自从按上了腿刀后就迫不及待的试伸手,他倒是没有祸害村里的人,而是每日练习腿刀的使用,习武也到算勤快。
知府张千在村中寻了一个处宅子住了下来,愣头青王超便充当守卫。一日夜间,王超照例巡查夜况,一只半大小狗出现在他跟前。起先,王超并不太在意,口中道:“躲开,我可没有吃食,你去灶台哪里找一个胖子吧。”
可半大小狗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了几道线,愣头青王超看了看笑着说道:怎么?你还会写......。
租后一个“字”字没有说出口,他就被惊到了,小狗居然在地上写了一个“来”字。
愣头青王超急忙擦眼,再睁开时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地上根本没有字,但半大小狗却是有一只。
小狗低声“呜咽”两声,转身就走,愣头青王超感觉这小狗有些不同,似乎是在让自己跟随他一起走,于是便抽刀跟随。
怪过了村子胡同,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一条大狗的脊梁上,愣头青王超一呆急忙道:“是阿宝吗?”
大狗上坐着的正是闷葫芦谢阿宝,他冷冷的道:“兄长别来无恙啊。”
王超道:“兄弟,自从我跟随了王烈,你我就再也没见过面,兄弟我听说你断了腿告诉我是谁这么恶毒,我一定替你报仇。”
闷葫芦谢阿宝摇头道:“这是我自找的,盛青作恶多端我护卫他的周全这本身就是我的不是,唉,算了不说我了。”
愣头青王超道:“兄弟,你我生死同命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饭,干脆你来我这里帮衬我。”
闷葫芦谢阿宝摇头道:“我不会再和官府做事了。”
愣头青王超道:“那你为何来这里?是跟随我们一同前来的么?”
闷葫芦谢阿宝继续摇头:“我跟随鬼王大士一同来的,只是他们上了山,我在村中等你。”
愣头青王超道:“为何等我?”
闷葫芦谢阿宝道:“兄长,你不怕陆地蚂蟥祸害百姓?你不怕那个六条腿的木头蝎子糟蹋闺女?兄长,你不怕这些官兵夜里入了谁家的宅子败坏了谁家的媳妇?他们是什么人你可比我都清楚,你统领守备军不是一朝一夕了,这些人的本性你是知道的。又何况黄二虎几个人如狼似虎,看哪里不顺便会大发雷霆,这些村民可不如济宁城的人善变,他们朴实可没有那么多心眼。”
愣头青王超从未听过闷葫芦谢阿宝说过这么多的话,当即居然哑口以对,长久过后他叹了口气道:“那可怎么办?”
闷葫芦谢阿宝道:“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就说唐赛儿等人去了偃师山,你让他们上偃师山,让他们离开了村子就好过多了。”
愣头青王超道:“可是知府大人和师爷一定不会去的,他们会留守。”
闷葫芦谢阿宝道:“至少黄二虎一丛人不会留在村里祸害百姓吧。”
愣头青王超思量片刻点头道:“不错,这也是个好主意。”
闷葫芦谢阿宝道:“我猜想你的知府大人来这里一定是为了长生不老药来的,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鬼瞎子也在山上。”
愣头青王超点头道:“如若我告诉了知府大人,他一定会派黄二虎等人前去拿人的。”
闷葫芦谢阿宝点头但不语,愣头青王超又道:“好兄弟,你快听哥哥的吧,你跟着我,哥哥保证你一生无忧。”
闷葫芦谢阿宝道:“兄长,如今你我走了两条路,再见面时不知会怎样,哥哥保重。”
言罢,谢阿宝骑狗引入黑夜。
唐赛儿虽说得了水儿,但毕竟水儿此时不在身边,又失了鬼王大徒弟,并断了两条小腿,自觉整体实力不如官府。
眼前虽说收了赌徒鬼小二,可这笨蛋傻瓜背秘诀倒是一把手,一旦实际驭虫时可就变得不怎么样了。
师徒四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莲花之地过活了十日,这十日以来唐赛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鬼香儿和骷髅鬼三疯子的功夫也增进不少,怎奈这个最小的徒弟一直不开窍。
唐赛儿干脆就把教鬼小二的事托付给了鬼香儿和三疯子,鬼香儿更是恼怒的很。
她敲着鬼小二的脑袋道:“小二啊小二,你除了会背秘诀什么都不行,我原先还以为你能比大师兄还厉害呢。”
骷髅鬼三疯子白了师姐一眼的道:“师姐,不要再提大师兄了。”
鬼香儿吐了吐舌头,又敲了鬼小二的脑袋一下道:“快,给我驭虫,我现在命令你将方圆之地的兔子给我揪出来,我今日要吃兔子肉。”
鬼小二被鬼香儿敲打的是满脑袋的大包,他哭又不敢哭,恼又不敢恼,只好顺从师姐道:“哦,我知道了师姐。”
随机手拿一决,口中念念有词道:“我命即你命,你命即我命。口腹乐甘肥,杀戮充饮食。来吧,世间的万物,借给我你的命。”
随即,将手中的药酒弹射入土,紧跟着周围开始瑟瑟而动,枯草、朽木、绿树、植物、青草纷纷摇曳起来。
鬼香儿和骷髅鬼三疯子攥紧拳头为他打气,鬼香儿小声的念叨:“快了,再加把力气,快,马上就有兔子肉吃了。”
忽闻一声“吱吱”的叫声,却是一只硕大的地老鼠从洞中窜出,然后找到落药酒的土壤使劲吸吮着土中的药酒。
唐赛儿大怒,照着鬼小二的脑袋有事一个暴栗,鬼小二“哎呦”一声惨叫哭着道:“师姐,我真的不行,要不然你给我换一个吧。”
鬼香儿飞起一脚踢在鬼小二的屁股上怒道:“不行,本派白阳教的初始技巧便是驭虫,你练驭虫都不会怎么往下学习其他功夫。”
唐赛儿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道:“或许你是天性愚钝,但咱们白阳教中的《驭虫术》和《祝由全书》却是能随着人的心性而自练功夫的,你比如说你的.......比如说鬼王,他天性便是专长于夜行术。再比如你师姐鬼香儿,她天性专长于施法让人产生幻术,你师兄三疯子天性鬼像且不怕火、不怕烫,故而可在身上喷射火丸。可是你啊你,你居然什么都没有,除了赌居然一无是处。唉,过了今日我看你便下山去吧。”
鬼小二眼泪掉了下来,他不怕师姐打骂,不怕师兄责罚,唯独怕唐赛儿驱赶自己。
鬼小二跪下哭着说道:“师傅不要赶我走,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一心只想着跟随师傅,师傅鬼王叛了您,您需要一个徒弟啊,我走了您就只有两个徒弟了。”
唐赛儿道:“杨二啊,当初我是见你那么佶屈聱牙的秘术你竟听一遍就会背诵,原以为你应该是个难得的奇才,却并未想到你居然......居然如此的愚钝。你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你本事比不过别人就只能被杀了,我是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杀掉,不然你就再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和我们一同下山吧。”
说罢,唐赛儿驾狗去了莲花深处。
只见莲花朵朵摇曳,那莲花丛中的女子面容悲悯,她喃喃低语:“夫君,不知今生今世能否为你报仇。”
鬼小二痛哭流涕,一脚踢开一朵莲花,莲杆藕丝牵连,折而不断。鬼小二恼羞成怒,不停的踢着莲花,将眼前的莲花尽数损坏,圣洁莲花落入淤泥,鬼小二也在不知不觉中已入莲花池内。
当鬼小二感觉自己在下沉时淤泥已经没入他的小腿,他惊呼道:“师姐救我。”
鬼香儿原以为鬼小二是为发泄心中不满,故而没有理会,听鬼小二惊呼才知不妙,顿时一个起落飞进莲花池。
可鬼小二已经陷入膝盖,臭泥如有吸附的能耐将鬼小二牢牢的吸进了泥土里。
鬼香儿伸出玉莲般的胳膊拉住了鬼小二,可鬼小二的身躯依旧在快速的下沉。
唐赛儿、骷髅鬼三疯子及时赶到,拉住了鬼香儿,可依旧不能将鬼小二从泥土中拉出。
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小二没入泥土,三人能做的仅仅是让他慢一点再慢一点。
鬼小二哭着道:“师傅,我自幼富足不知疾苦的滋味,自从我爹走后我整日颓靡,惶惶中让我遇到你们,原本我想着与你们永远在一起,做一个和你们一样的人,可我.........可我........。”
黑泥没入了鬼小二的喉咙,他眼睛内充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赛儿痛苦喊道:“不。”
鬼香儿嘶哑着喊:“鬼小二,鬼小二。”
鬼小二已经再也看不到师傅、师姐和师哥,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唤,他已经处在了梦幻中。
这个场景他未曾见过,他坐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中,莲花朵朵散开,他化为一粒莲蓬籽落在泥土中。
一股极度温暖之感游走全身,鬼小二畅快呼吸着莲花池里的芬芳感觉自己在逐渐的膨胀,他口中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语道:“我命即你命,你命即我命。口腹乐甘肥,杀戮充饮食。世间的万物,借给我你的命。”
缓慢的,缓慢的,他慢慢的浮出了水面,一丝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感觉到一股彻头彻尾的畅快,仿佛整个身心的污秽之处都被这泥土洗刷的干干净净了。
唐赛儿惊呼:“出水莲花。”
鬼香儿惊呼道:“师弟,你成了。”
骷髅鬼三疯子惊呼:“天呢,他可驭万物。”
鬼小二坐落在万朵莲花中,身下是出淤泥的莲藕,是这些莲藕错落有致的相继推送和缠绕,将鬼小二给拖出了淤泥。
鬼小二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着师傅和师姐师哥,说了句:“小二回来了?”
鬼香儿一把将鬼小二拉离莲藕莲花池一把将他抱住说:“鬼小二你厉害了,你可驭世间万物。”
唐赛儿叹息道:“原来莲花生相便是你啊,看来你以后不能再叫鬼小二了。”
鬼小二出离淤泥后顿时觉得心中一片博大,一片浩瀚,他跪倒对唐赛儿磕头道:“徒弟愿听师傅教诲。”
唐赛儿道:“你以后的名字便改为鬼妖王了,你可驭万物,可驭腐木,可驭枯藤,可驭花朵,为妖王是也。”
鬼小二再次磕头道:“鬼妖王给师傅磕头。”
自此,世间多了一个妖王,可驭花草,可驭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