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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张首辅面圣弹劾

2024-07-19发布 1857字

话分两头,这边张公及众属忙得不可开交,另一边,张居正等人也没闲着。自从韩启廉事件后,张居正与张梦鲤、严清二人之间便有了芥蒂,而这次在京城大街相遇,张梦鲤和严清视而不见,不仅不按例谒礼,反而颇有不屑。这对正在大力施行新法急需提高威望以服众的张居正不可谓不是一种蔑视。

之后张居正派心腹游七准备将张梦鲤一军,免得日后再受他阻碍。这游七为人生性刁滑,又极擅阿谀。老爷有吩咐,那分明就是对自己的器重。所以张居正命令一下,他就立马行动起来。

游七做起这种事倒是顺手得很,四处活动打听,对张公的暗中调查是东捡一句,西捡一句,哪管它是真是假。转了一圈后,便在今天早上,把这些得来的消息拾掇拾掇,又添油加醋地汇报到张居正的耳朵里。

张居正虽有改革之才,终究不是圣人,也有嫉妒之心,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他不是。游七所报中又自然少不了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夸张言语。说什么张公看不起他了,或是和严清合起伙来要弹劾他云云。

张居正听了这般话语,心中自然恼怒。亲自把这些“罪过”写成表章,趁当天早朝退朝后,单独进呈给了皇上。

此时殿中文武官员已在散朝后退去,只有站在张居正一边的冯保陪同在殿。

朱翊钧看罢张居正呈上来的表章,将它放在龙案上,缓声问道:“张阁老,你这上面说大理寺卿张梦鲤傲慢无礼,藐视当朝礼制。还与罪民关系密切,有反法之嫌……这些可有证据啊?”

张居正见问,遂执笏拜回道:“启奏圣上,前日老臣路过一茶楼,张梦鲤和严尚书在楼上闲饮,见了老臣不仅不照例谒礼,反而一副傲慢不屑之貌。这轻视老臣事小,蔑视礼制事大啊。今日敢视阁臣而不见,他日见了皇上,未必也看得进眼里呢!”

“他大胆!”听了张居正这话,朱翊钧亦有些恼怒道,“朕早就耳闻他在外审案断案有些功劳,但居功自傲朕一样不可轻饶。”

“圣上息怒。”冯保这时在旁劝道,“这张梦鲤不知天高地厚该罚就得罚,但您别气坏了身子,龙体要紧。”

朱翊钧毕竟年轻,气来得快也消得快,经冯保这么一劝,又平心静气接着问张居正道:“接着说,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呢?”

张居正遂接着弹劾道:“据臣所知,前时韩启廉荣沐圣恩,虽犯忤逆国法之重罪,却免于一死。张梦鲤作为当时陪审官员,本知韩氏罪孽深重,却还和他妹妹韩玉枝来往密切,其暧昧之举,恐与韩氏同流,有反法之心。”

“竟有这等事?”朱翊钧好奇道。

张居正又补充道:“此事千真万确。老臣家仆曾在大理寺少卿白应春家中见过韩玉枝,而且经暗中打问,正是张梦鲤从中撮合将韩玉枝送过去的。表面上是介绍丫鬟名义,实则密谋反法也说不定。”

张居正话音刚落,冯保立马附和道:“这张梦鲤在隆庆年间就声名鹊起,深得先帝垂爱。没想到他如今不思蒙恩报国,反倒想破坏利国利民的改革大事,其居心不可测呐。”

“岂有此理,”朱翊钧气得一拍龙案道,“难不成他一大理寺卿也想反不成?!”

“圣上息怒,”张居正忙劝道,“老臣本还打听得一事欲一并告知圣上,但见圣上易怒伤身,实在不知当不当讲。”语气看似劝慰,实则火上浇油。

朱翊钧立马伸手道:“朕没事,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张居正这才回道:“老臣在闾阎间偶听得一首童谣,其意义颇有些耐人寻味。”

“什么童谣?念来听听。”朱翊钧追问。

张居正早已将童谣背得烂熟,当即道:“皇上请细听,童谣是这样的——登州有个张梦鲤。张梦鲤,鲤入梦,有了梦中鲤,不望龙与凤。”

“好一个‘梦中鲤’啊,”朱翊钧听罢气呼呼道,“这意思是有了他,连朕也成了无用之人了!简直是造反。”

张居正趁热打铁道:“想必这张梦鲤是做官做得太顺了。仗着自己有个‘张青天’的虚名,就不把皇上皇后也放在眼里了。如此成何体统!”

张居正刚说完,冯保又趁隙帮腔道:“张大人这话可只说对了一半。”

“冯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翊钧问他道。

冯保解释道:“回圣上,这张梦鲤如此目中无人可不只是因为有严尚书支持呢。别忘了,他还有个赫赫有名的亲家——戚继光戚大将军呢。”

“冯公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张居正立马接道,“这戚继光和张梦鲤都是山东人,据闻张梦鲤次女嫁与戚将军次子戚安国为妻,从此结为儿女亲家。如今遇上这些事,难免不让人生疑——总之皇上不得不防啊!”

大理寺卿乃三品大员,若说关于此等官员生杀予夺的大事,朱翊钧虽则十八,亦不得不多方考量,慎思而行。况且先帝在世时曾留下诫言,不得擅杀有功之臣,并且格外推崇张公。因此,到了这关头上,无论心中如何气恼,朱翊钧也万不敢掉以轻心,鲁莽行事。

有鉴于此,朱翊钧沉思良久后,才回张居正话道:“关于张梦鲤一事朕已完全知晓,朕定会从重处置,以示国威。”

张居正听罢暗自高兴,随即与冯保一齐拜辞皇上,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