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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槐

2015-07-18发布 3076字

自那天回来以后,吴槐便不见了踪影,就算在一个院子里,小锦也没有看见过她的身影,虽觉得奇怪,但她也不好多问,毕竟只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而已。

那天的那个白影,小锦仔细问过府里的丫鬟,可丫鬟们都说府里没人喜欢白衣,便也不了了之了。

小锦在吴府住了五天之后,吴槐终于是出现了,带着秀秀,闷热的天,她竟然披着披风,戴着兜帽,脚步略微有些虚浮。

“小锦,这些日子你住得可还习惯?”吴槐亲热的拉着小锦的手,那手很冰凉,小锦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挺好的,挺好的。”小锦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吴槐的手,悄悄的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想将手上的那股凉意给擦去。

吴槐也没有在意,只深深的看了小锦一眼,笑道:“再过两天便是乞巧节了,那日热闹得很,那天我带你去看花灯可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小锦对对花灯没有什么兴趣,可她还是不清不愿的说道:“好。”

“那就好,两日后我便带你去,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语毕,吴槐直接转身让秀秀搀扶着离去,小锦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却发现这吴槐出门便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啊!”小锦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突然觉得这个院子格外的诡异,就连那洁白的槐花都似乎带上了黑气,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模样。

小锦也不过是想想,槐树似乎枝繁叶茂,风吹过,花瓣飘洒而下,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花雨,小锦一阵恍惚,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却快得她抓不住。

好在小锦是个爽朗的性子,有些事情想不通便不想了,见院子里没人,她乐得自在,一个人在树下玩得很开心,还摘了不少的槐花用荷包装起来,准备在师傅回来的时候送给他。

两天不过转瞬,乞巧节算是一个大的节日了,这一天不管已婚还得未婚的女子都可以出门,家家户户都挂上了花灯,到了晚上还有灯会,一眼看去,整个密阳城都灯火通明,像一条光带蔓延向远方。

小锦在望月山时,师傅也经常在乞巧节的时候带她下山去看花灯,所以她对花灯也没有多少期待,她比较期待的是灯会上的各种吃食,想想就开始流口水。

密阳不愧是大城,是凤鸣镇绝对比不了的,灯多人也多,吴槐今天没有披披风,而是一身粉色的衣衫,脸色好了不少,看上去娇俏可爱,小锦在她身边一站,顿时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小锦长得不丑,凤眼琼鼻,只是身上的衣服却是灰扑扑的,一双眼睛还四处张望,生生的将她的容貌给拉低了好几分,站在周围都是花枝招展的夫人小姐中间,颇为显眼。

“小锦,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吴槐今日显然心情很好,拉着小锦四处闲逛。

小锦没有动,眼神早就被一个身影给吸引了过去,那人一身白衣,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动,显得从容不迫,面容精致,让看到他的女子都羞红了脸,可那人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见拉不动小锦,吴槐好奇的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人,脸红了一瞬,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小锦,那个人是京城来的苏公子,现在太守府做客,你看他做甚?”

“啊!”小锦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而已。”说完,她又向那人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不是从凤鸣镇而来吗?怎么可能见过苏公子?”吴槐显然不信,撇了撇嘴,就将小锦拉离了原来的地方。

没一会,小锦就与吴槐走散了,当然,是小锦主动走散的,她真的不想陪吴槐那个大小姐四处逛了,实在是很累,她直接走到一个小巷子里,一旋身便上了屋顶。

“上面的空气都好了许多。”小锦吸吸鼻子,看着底下人挤人的场景,只觉得牙都疼了,她真的想不明白这些人类怎么这么热衷于这种活动呢?

感叹过后,小锦干脆双手枕在头后,躺在屋顶上,瞪大眼睛看着天空的一轮弯月,突然有点想望月山了,那里的月亮从没有残缺的时候,更是有点想念师傅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和他分开过。

“华染!”小锦勾起嘴角,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那是一片桃林,下着粉色的花雨,小锦站在桃林中央,四处张望,却没有一个人影,她想大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有种自觉让她开始逃,却发现这桃林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她跑得精疲力尽都没有看到尽头,只有空中纷飞的花瓣无声的飘落,突然一声急促尖利的声音传来,小锦一抖,醒了过来。

额头上确实冷汗,小锦坐了起来,随手擦了一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就像是她真正经历过的一样。

小锦甩了甩头,将那莫名的情绪甩掉,看了看天色,已经月上中天了,她转身跳下屋顶就准备回吴府,却突然发现檐下站着一人,身上带着水露,一看便知站了好久。

“兄台,这里没有蚊子吗?”小锦笑出一口白牙,这人便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人,来自京城的苏公子,清冷得不似凡人。

“你叫什么名字?”苏公子开口,清冷的声音与他人一样,淡然的表情像是所有人都该对他顶礼膜拜一般。

“女儿家的闺名岂能随便告知于人,不若兄台先介绍介绍自己?”小锦歪着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明明就是山野女子,却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倒也还像那么一回事。

小锦不过信口胡说,却看见那苏公子似是考虑了一下,才皱着眉头说道:“我叫苏奕。”说完便再也没了下文。

小锦笑了起来,这苏奕还真是老实啊!她随即一拱手,笑道:“兄台,我要回去了,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苏奕一闪身便挡在了小锦的面前,清冷的面容上稍稍有些不悦,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不愿将我名字告诉你又如何?”小锦对面前的这个苏公子有种莫名的不喜,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感觉,就像生来就带着的一样。

见小锦的脸色难看,苏奕沉默的侧身站到了一旁,一双深沉的眸子却紧紧的盯着小锦的脸,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小锦心慌了一瞬,故意仰着头同他擦身而过,脚步却略微有些匆忙。

灯会已经结束,人们都已回了家中,小锦不知道吴槐是不是让人出来找自己了?她已经决定了,过了今晚就向吴槐辞行,不管怎么说,还得尽快赶到京城才行。

吴府上下灯火通明,却没有多少人声,想必吴槐并没有叫人去找她,小锦摇摇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小锦,脑海里全是今晚遇到的苏奕,那人的存在感太强,有一种华染都没有的气势,她今天看似占了上风,但她知道,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那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感觉。

她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我嫌弃的低语:“让你平常不好好修炼,现在可好,师傅不在身边就什么都不行了?”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好不容易让苏奕的形象从脑海中淡去了,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大概丑时三刻,屋外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敲击着梁瓦,噼噼啪啪的声音一直不绝,一些雨滴竟随着半开的窗户落进了屋子里面,小锦烦躁的爬了起来。

窗台已经湿了一半,小锦向外看去,院中的槐树竟发出微光,其中最大的一棵光芒更甚,在这么大的雨,却没有一朵槐花落下,小锦心中一突,终于发现了这些槐树的不同之处,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槐树,原来是槐树妖啊!

小锦不甚在意的关了窗户,她想得倒也简单,既然大家都是妖,想必这槐树妖也不会害她,而更深层次的东西她压根就没有去想。

小锦没有看到,在她关上窗户之后,槐树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黑雾,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其中,包括她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锦便听见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她连忙起来开门出去,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残缺的槐花和着泥水铺满了整个院子,原本美丽的槐树上如今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朵花,连叶子都蔫答答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吴槐站在檐下,面色铁青,从她半开的房门看进去,里面已经砸碎了不少的瓷器,她低低的同旁边的秀秀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的带着秀秀走了,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小锦。

一句问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小锦呆呆的看着吴槐的背影,刚刚她绝对没有看错,吴槐眼里的阴冷,还有那一抹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