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巴后部突然传来两声猫叫似的声音,原来是那两只小老虎,众人差点把它们忘了。
“坏了!把它们忘了!”洛雨一拍脑袋说道,“怎么办?早就出保护区的范围了,再给它们送回去?”
“算了,回头送罗瑞他们动物园吧,关键他们要让咱交代这虎的来历,咱们说不清楚。而且交给瑞子让他处理,放心一点。”陆林说道。
“那个……”洛瑶还在想着洛雨刚才的话,说道:“地质变动,真的能填平10公里宽的海湾吗?你们看,800年,10公里,就算它一直变动到今天,每公里只要80年,那每年也要填海12.5米。而且近两三百年来那附近的地质面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也就是说这古海湾的变得是在三百年前就完成了。500年,10公里,这需要多快的速度?会不会是当时的考古队错了?而且就算地质变动是真的,那些沉船就一定要在崖山古战场的下面吗?虽说江流石不转,但沉船毕竟不是石头。”
“你是说陆地在动,船也在动?”洛雨问道。
洛瑶点头道:“对呀,毕竟冲击平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海床一点点被泥土填埋,泥土一点点推进,谁知道船是被土埋了还是被推到了别的地方?”
洛雨听得揉着脑袋说道:“让你说的我都头大了,无论是考古队错了还是沉船不在古战场地下,对咱们都是致命的打击。大海捞船呀,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而且咱们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赵佶说砸碎石头取出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它可能跟着陆秀夫一起跳了海,也可能跟沉船在一起。唉,真头疼。”
一路无话,大巴车驶出东三省进了山海关,赶到北京已是晚上。知道罗瑞不在,他们去找了雪儿,没想到雪儿也不在。“我们能带着它们继续上路吗?”水静和洛瑶都舍不得一对小虎。
“别闹了,东北和广东温差太大,它们太小会受不了的,还是放在动物园安全些。”陈静之说道。最后大家决定还是把两只小老虎交给动物园,在北京休息一夜后继续向南,同时开始联系萧卓等人。
一天之后,两队人终于汇合了。卸下旅途的疲惫,介绍完彼此的新队友,三个多日不见的死党终于又坐在了一起。大家一边喝着酒,一边聊起了这些日子的冒险经历,其中的惊心动魄,都让另一队人唏嘘不已。特别洛瑶、陈静之和王轩、苏锦这四个新加入的人,关系也渐渐融洽了起来,他们都让另一队人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两只队伍的汇合,似乎他们的力量瞬间壮大了起来,也让众人都感觉到了希望。
洛雨对萧卓说完古战场的位置和洛瑶关于沉船的猜测后,另一队人也发了愁。而王轩提到的神秘现像,也让洛瑶和陈静之百思不得其解。这闻所未闻的自然现像,让众人对那天宋元决战的情形产生了无数的猜测。
“也许这现像和咱们要找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他们好像有什么共同点,但我一时间却想不出来。王轩,你们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知道一些关于崖山的事吗?”洛雨问道。
王轩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先生的身份我们真不方便说,不过他肯定不会随便说话。”
洛雨点点头没再追问,对众人说道:“除了那个自然现像,咱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除了被困孤岛就是泡图书馆,明天开始活动一下吧。我再联系下本地的文物部门,咱们一起找。”
第二天,洛雨决定先去崖山古战场的遗址景区看一看。坐上大巴车,苏锦对车上的一切设备都新奇不已,并提出了很多异想天开却又让洛瑶等人大跌眼睛的设想。给众人的感觉,苏锦的思维方式跟现代的教育体系好像格格不入似的。陆林看在眼里,不由的对两个人的身份更是好奇。
船形的景区大门前,众人下车步行,满眼都是现代的仿古建筑,800年前的海战,不曾在这里留下一丝痕迹。走进景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玉玺似的雕塑,回想起他们在开封听闻的那个如梦幻般的大宋,而这里就是它终结的地方,陆林不由感叹道:“崖山失玺呀!我们失去的不是玉玺,而且选择自己道路的是权力。”
进入遗址不远,众人便在一面影壁墙上看到了田汉游览崖山时留下的诗:
云低岭暗水苍茫,此是崖山古战场。
帆影依稀张鹄鹞,涛声仿佛斗豺狼。
艰难未就中兴业,慷概犹增百代先。
二十万人齐殉国,银湖今日有余香。
春风呜咽,江水滔滔,一切都是新的,站在古战场里,众人除了惋惜,似乎一点也找不到那份“二十万人齐殉国”悲壮感觉。就像那段早已经被遗忘的历史,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陈静之喃喃说道:“二十万人齐殉国。十几万的文职和家眷,就算再没战斗力也能反抗一下吧?真悲哀,千古艰难唯一死,可他们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愿反抗。你殉国有什么用?再多的人殉国,还不是一样被灭国了。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羊一样的逆来顺受,是救不了华夏的!”
王轩接话道:“一个三纲五常,把汉人套了两千年。就像一条流水线似的,从人出生的一刻就开始被教化,所有人都不过是身陷在儒家这张巨大蛛网里的飞虫罢了,哪怕是皇帝。”他还待再说,远处江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有琴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欣突然叫道,她前天就坐飞机到了,却被萧卓关在酒店里不许乱跑。
“算了吧,哪会这么巧,遇到个弹琴的就是咱们要听的琴?”项昊说道。
“宁杀错不放过嘛!走啦走啦,去看看。”周欣两手挎着洛雨和萧卓向那边跑了过去,其实她就是想凑凑热闹。
众人无奈也跟了这去,琴声时而悠扬明快,时而舒缓低沉,在滔滔的江水的伴奏下,显得格外苍凉悠远却又不失活力。琴声中,他们信步前行,向前渐次是崖山祠、正气亭、大忠祠等一连串纪念那场海战、那些英魂的古建筑。似乎在不断提醒着大家,这里曾是十数万人跳海殉国的地方。洛瑶说道:“那个,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十几万人跳海,可能不是殉国?”
“什么意思?!”
洛瑶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很多时候人会受到多数人的影响,而跟从大众的思想或行为,他会追随大众所同意的行为和准则,而自己并不会思考这其中的意义。我们一般把这种现像称为‘羊群效应’,或者‘从众心里’。咱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环境,当那些非战人员看到将士们全军覆没,重臣抱着小皇帝跳海以后会是什么感想。最先跳海的那些人肯定是殉国的,但其他人呢?”
“那些已经完全失去希望的人,就是一群迷途的羔羊,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跳海,他们就不会思考这么做的意义了,而且跟着去做!就这样,跳的人越多,跟着跳的人也就越多……换做是你,想一想,当你周围所有人都在跳海的时候,你会不会怀疑自己如果不跟着做就错了!最后所有人全都跳了海,鲜血染红了大洋……”洛瑶越讲越入神,把自己都陷了进去,最后吓得自己一个哆嗦,“天啊!十几万人!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羊群效应!”
众人听得都愣住了,自愿殉国和羊群效应简直是两种背道而驰的理论!前者是忠诚和勇气的表现,后者却是懦弱和逃避。虽说洛瑶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一定道理,但在情感上大家怎么也接受不了!难道一个伟大而悲壮的传说,瞬间就变成了一场因为懦弱引发的悲剧?
“喂!你不要胡乱猜测好不好!”项昊第一个不干了,这样的推论不管对不对,他都接受不了。
“就是个推论嘛,别那么认真好不好!错了你可以反驳我呀!”洛瑶只见过项昊一面,可没想给他留面子。她还想继续证明自己的理论,无意中向前一瞥,突然就住了嘴。前面很远的地方,出现了无数身着南宋服装的人!好像听了她的话,连那些跳海的古人都不干了。
“怎么回事?咱穿越了?”周欣小声说道。
“穿你个大头鬼,没看两边还有一堆拍照的吗!好像是在举行什么祭司活动吧,怎么连个条幅都不挂?”萧卓敲了下周欣的头说道。
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又离近了一些,众人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人操着古琴,在祭司队伍的一侧弹奏着。洛雨一击掌,恍然大悟道:“差点忘记了!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六,正好是当年崖山海战的正日子!他们是在祭奠那场海战中的英灵。不过对于这种容易引起内部矛盾的纪念日官方好像不太支持,应该是民间组织自发的。”
“还真是二月初六!都把日子过迷糊了。走,咱们也过去拜一拜吧。”陆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