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啤酒摊到处是炒河粉的味道,生蚝和猪鞭伴着朝天椒的呛味儿,大闸蟹被煮熟了还张牙舞爪,二狗可管不了这么多,咕嘟了半瓶纯生,“你猜后来怎么着?”他右手一抹脖子,舌头伸的老长。
山炮看都没看把烤韭菜塞进嘴里,满嘴油光,眼神一百个不信。
二狗见他没反应有些失望,夹了颗花生米咯吱咯吱。
山炮轻笑,“你小子是茅山后人?”两人穿一条开裆裤长大,怎么从没听说过?
二狗一脸严肃,“骗你我死爹。”
“你爹不早死了么?”
二狗45度角望天一副高深莫测,“你不懂,抓鬼是门手艺,是艺术,国粹!为了振兴茅山道术我隐忍多年,今天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了!”他一脸悲壮的使命感。
“老板,他买单。”山炮听不下去了。
二狗一看对方来真的,换了副低三下四的怂样,“胖子,别介啊,咱哥俩老长时间没喝了,来,走一个。”
山炮一饮而尽,看看他还有啥套路,这些年见多了。
“唉,大学毕业一年多了,也换了不少工作。”二狗把一手猪鞭递过来,山炮咬了一口。
他继续道,“咱有祖传的手艺。”二狗忽然面带悲呛,“祖传啊!到我这儿73代,呜呜呜”他右手托着额头猛摇痛不欲生。
山炮见他情感起伏也叹了口气,“说吧,多少?”
二狗一听山炮表态了,猛抬头一把握住他油乎乎的手,“8000!就8000,有了启动资金我很快能找到客户!”他眼神特别真挚。
“艹,你小子,可别辜负了翠花,人等了你这么多年。”山炮破财免灾,二狗是他唯一交心的朋友。
一听翠花,二狗点上烟做了个不清不楚的表情,又摆摆手,“别提那母夜叉!”
轰!天空突然一声炸雷,闪电劈开黑夜将幕布撕了个口子,俩儿深夜啤酒摊的光膀男被吓得肝儿颤,二狗掐指一算,“遭了!”他脸变成猪肝色阴的不能更阴。
山炮从二狗阴郁的脸盘上察觉到了异常,“出啥事儿了?”
“子夜丑时,猛鬼出没,完了完了,今天是十五!又赶上夏至!”二狗倒抽口凉气,表情里尽是不可言说的诡异。
山炮看到二狗身后的黑影,惊恐同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他绝望的靠在塑料椅子上,“兄弟,不是猛鬼,是催命鬼!”山炮预料二狗会有麻烦。
二狗恍然大悟,想逃已经来不及,耳朵被狠狠拎了起来,“哎呀,翠花,翠花你轻点,我没说你,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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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胡同口就能听到巷子里的娇喝,“你就这点儿出息,还指望我嫁给你,吴尔苟,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一个妙龄女孩指着二狗的脑袋数落。
二狗满脸堆笑,“我改,一定的,这不是被山炮灌了黄汤么。”他琢磨着蒙混过关。
“不是说这个。”翠花桃形脸红扑扑怒不可遏,“你一年换了5份工作,整天吊儿郎当,我妈怎么会答应咱们的事儿。”
一听这话二狗急了,“咋不能啊,我有文凭有手艺,不还没找到施展的机会么。”他振振有词。
翠花想气又想笑,“呸!21世纪了,你脑子里水没排干净啊!一天神神叨叨的。”她已经反感二狗一遍一遍鬼神之说。
二狗很坚定,“翠花,给我点时间,三界外五行中,怎么可能没有鬼?”他还盘算怎么证明自己。
中午,二狗午饭都没吃直接坐808路去了市中心。这里有座曼哈顿CBD,他琢磨过了,单打独斗不是个事儿,要有个实体才行,于是在地下二层的拐角找了个铺面,其实也就是个小仓库,他要开个算命馆。
业主胖阿姨一路夸铺面好,清静,她大手一挥,“少年郎,请看这边。”
顺着胖阿姨手指的方向,“那边是地铁站口非常便利,背靠国际化大都市交通网,上班下班一站式到达。”阿姨抑扬顿挫像拍广告。
二狗点点头, 有地铁好啊,他还在考虑胖阿姨已经牵走他的注意力,“少年郎,请看这边。”那胖手指向天空,“地下负一层是美食街,政府合作单位,足不出户尝遍天下美食。”胖阿姨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嗯,二狗是个吃货。
“少年郎,两条街口外还有洗浴一条街,三温暖,泰式,中港式一应俱全。”阿姨眨了眨眼睛,“有惊喜哦。”
“我租了!”二狗不再犹豫。
“押金2000,半年租金5000”胖阿姨伸出手,样子像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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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有了根据地,二狗心满意足,不相信我,哼!老子偏要捉两只鬼给你们瞧瞧。
下午去旧货市场500搜罗了一些旧家具,沙发,桌子,椅子,文印店打印了几个大字“苟天师命运馆”就算开张了,二狗琢磨一下,主营业务八字算命,风水,驱鬼,奇门遁甲,九天飞星。
到了傍晚,负二层鬼影都没一个,他搬着凳子坐在门口阴风阵阵,负三层是地下停车场,到了这个点真没几个人,左右都变成了别人仓库,卷帘锁着。
忽然,原处一个影子悄然而至,隔着太远没看清,在走廊尽头忽隐忽现,艹,果然是阴气重。
那影子没走像这边而是在远处四处徘徊不去,像找寻什么?那影子远远的泛着红色光泽,忽然,走廊的灯泡开始闪烁,保险丝也吱吱作响。
二狗兴奋的不得了,赶紧拿出祖传罗盘,习惯,罗盘的指针并未转动,和古籍中介绍的完全不同,但他可以肯定,这飘忽的身影是一个女鬼。
忽然在远处隐没。
忽然又从另外一条走廊窜了出来,直到两人隔着20米二狗才看清,我去!
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