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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血染屏风惊老妪

2024-07-19发布 6565字

同心街。说是街,实则就是连通东西两主干街衢的过道,长不足百丈,因其宽度稍胜其它小巷,便也以街名之。

此时街两头都有看热闹的百姓在往里张望,若非南运生派捕快围住,恐众人都会涌入街中,平添许多混乱。

发生命案的地方是位于近街心右侧的一家胭脂店。此时店门紧闭,两捕快在门左右握刀肃立,禁人擅闯。街上其他店铺的老板顾客听闻发生命案,一个顾不上买,一个顾不上卖,都跑出来想一探究竟。虽然这帮人也被拦在店门外围,但总要比拦在街口进不来的那些人看得仔细些。

南运生站在门口的台阶下,不停往街口打望,心中焦虑而不安。直到张公等人从街口快步走来,才仿佛找到救星般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张公一走近,便迫不及待询问道。

南运生看了眼身旁的瞿副使和郑流,三人也都相互认识,无消介绍,只是点头便算见过。他见大人发问,连忙退后一步,指了指身后紧闭的店门:“这家店里有人被杀了,不过没找到尸体。”

“谁先发现的?”张公又问。他说话语速很快,看得出来心里很是担忧。

南运生从围观的人群里喊了一声“过来”,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妇蹒跚着走出来,到张公面前,却不说话。

张公便主动问她道:“大娘,是你发现店里有人被杀的吗?”

老妇似还心有余悸,脸上的皱纹慢慢聚拢成一堆,恐惧在她的瞳孔里被慢慢放大,最后皱纹突地散开,口中低声道,更像是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看到那个人的手脚,就这么活生生和身体分开,血就溅在那扇屏风上……一定是妖魔作怪,只有它们才这么可怕……只有他们才有这种力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张公见她兴许是被吓坏了,暂时也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让她先退去,俟其平静后再行问话。

就在张公正准备进店详查究竟时,维持街口秩序的一名捕快来报:“大人,秦员外和他夫人赶来了,一定要进来看个究竟。他们担心死者正是自己儿子。”

张公心里一怔,但很快便释然,毕竟对他而言,无论死的是不是秦见臣,都是一件坏到极点的事。与其让秦家担忧,倒不如直接让他看个明白,于是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不管是与不是,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捕快领命去后,很快便见秦鹿鸣与其妻巩湘走了进来。

秦鹿鸣心急如焚,巩氏早已泪眼婆娑。一到张公面前,巩氏便忍不住悲伤大哭起来。想问却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只好由其夫问道:“张大人,我儿到底有音信没有?出了人命案子也没人传个信,要不是我家仆人出门买菜偶闻,倒还想瞒我夫妻俩到何时?”

张公见其误会,便半是安慰半是解释道:“你们也别太着急,确实有人命案子,但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令郎呢。况本官也刚听南县丞传来消息,到此亦才片刻而已。若你们非要亲眼见证结果,不如在此稍后,待本官进去查个实在后再来相告,绝不隐瞒二位。”

秦鹿鸣见张公已把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也无甚说得,本想一同进去看个究竟,无如妻子在旁双泪长流,不得不留下来诓慰,只好作罢。

张公见秦鹿鸣情绪已定,便登上台阶准备进店详查,旁边的捕快也赶紧顺势让开两步,腾出一条道来。

张公走到门口,先检查了大门,见门上并无任何锁具后便推门而入,瞿龙洋和郑流紧随其后跟进。南运生则仍留在门外维持秩序,以防不测。

进了店门,只见胭脂店呈长形,从外面看似只一间,实则被隔成里外两间。临街一间左右各有一个货架。上都摆放的是各类胭脂黛料、唇纸眉笔等物。左侧靠墙正对大门的是结账柜台,右侧亦有一柜台,只不过并不用来结账。上面摆有一些试用品,及一铜镜。专供顾客试妆用,以便挑选心仪之物。而与里间相隔的乃是一扇五六尺高的折式屏风。屏风很轻薄,干净素雅,可称之为素屏。由于上面并无花哨纹饰,颇易透光。而让张公等人胆寒心惊的是其居中位置,隐约可见一大滩鲜红血迹,即便隔屏而观,亦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张公见此情形道:“难怪那大娘吓成这样,我们进去看看。”说着三人推开一道屏缝,入了里间。

由于没设窗户,里间光线很暗,一到里间,张公便先找到置于四角的烛台并将其点燃,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此里间和外间相似,只是没有了柜台,且在最里端靠墙处多了一个货架。架上摆的除了胭脂水粉外,还多了一些奁镜篦簪、珥钗钿镯等梳妆用品。除了货架,地上也扔得到处是饰品,看上去曾有打斗发生。

屏风上明摆着一大滩血迹,张公等人自然没功夫去顾及其他。进去后,便径自到了沾满血迹的屏风面前。

“依血迹所在的位置来推测,应该是腹部或胸部中刀——”瞿龙洋说到此又觉不甚严谨,又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剑或其他凶器。”

“看样子还发生过不小的争斗呢。”郑流看着身后乱糟糟的饰品道。

瞿龙洋指了指地上的杂乱道:“兴许被害人是在那里被捅了一刀,然后想跑,可能屏风完全关闭,没来得及打开,便被凶手结果了性命,血顺着伤口留在屏风上。而这一幕正巧被屏外的大娘看到,以致她被吓得魂不附体,到现在也没清醒过来。”

“行了,先打住。”张公本一直对着屏风颔首沉思,这时终于忍不住发话道,“你们没觉得现在最重要的疑点是——为什么凶手大白天杀了人,尸体却不见了?”

“呃……尸体……”瞿龙洋顿时语塞,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甚合适,索性停了下来。

“既然现场没有尸体,那肯定是被凶手带走了吧。”郑流揣测道。

张公有些不满,道:“郑佥事,你平日里是衙里最机灵的人了,怎么也犯这等糊涂。尸体不见了自然是凶手带走了,难不成还会自个儿飞走?本官的意思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凶手如何完成如此残忍的谋杀,又如何避人耳目将尸体运走?对了,去把南县丞叫进来。”

“是,大人。”郑流面露愧色,应承后向门外走去。很快,便带着南运生再次进来。

“大人。”南运生到了张公面前,喊了一声。之后又对空无尸体的房间暗暗咋舌。

张公问道:“门外那大娘是此凶案唯一的目击者?”

“是的大人,”南运生回道,“目前暂没发现第二个目击者。”

“是她正巧碰上你报的案还是你后来自己发现的?”

“是这样的,当时卑职正在这条街上查访一个秦见臣失踪前曾接触过的挑夫。刚问到一半,便听闻那老妇人在街上边跑边喊着‘杀人啦’,卑职自然上前询问。无奈她只知道喊‘杀人’,看她的样子似乎当时已被吓得只剩三魂,早没了七魄,问也问不出个因果来。卑职便只好在她跑来的方向挨个店铺去查,有邻居看到她从这家胭脂铺出来,于是找到这里。”

“当时店门是关着的开着呢?”

“卑职来的时候门是一扇半掩,一扇全开。为防止闲杂人等进入,是卑职将它合上,并派人看守的。”

“嗯。”张公点点头,“这倒是很合理——若门被关的严严实实,那大娘可就有问题了。”

“大人说的是。不仅如此,这屏风卑职进来时也是关着的,老妇人应该是透过屏风看到的命案。”

“嗯。有问过附近的人,这家店的老板是谁吗?”

“问过了,旁边剪纸铺的老板说,这家胭脂铺是一对小夫妻开的。男的叫程有序,女的叫徐贞兰。家里有一半瘫老母需要照料,所以通常两人都是轮流守店,不过因为卖的是女子用品,所以徐贞兰看店的时候居多。不过案发时并不见他夫妻俩有谁在店里——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中其中一个就是被转移尸体的死者。”

“有问他们家在哪里吗?”

“问了,就在县城西郊。卑职已经派史捕头带人去了,应该很快就有回复。”

张公轻轻点首,又把目光转向那滩血迹,低声道:“如果那大娘仅仅是通过屏风上的影子看到有人被害,那这桩案子还颇有些耐人寻味呢!”

“大人的意思是?”

这时,郑流似乎听懂了张公的言外之意,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眉笔,蘸了点屏风上的血,拿到鼻下嗅了嗅,说道:“大人放心,没什么好耐人寻味的,这血的的确确是人的,绝非牲畜之血。”

“嗬!”张公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郑流,“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等本领,以前咋不知道呢?”

“那是以前没用上,”郑流也略有些得意道,“我叔父以前是屠夫,他说过,人的血和各种牲畜的血其实有很大不同,尤其是腥味浓度和凝后颜色,很容易辨别出来的。后来我去县里接触命案,便慢慢摸索到了其中窍门,只要一闻,结合血凝色泽,便能准确知道其血是人血还是牲畜血。”

“厉害,这点一定要好好加以利用。”听郑流有这等本领,张公也不吝称赞道。

瞿龙洋见郑流这番举动,也想到了张公的言外之意,便问:“大人是怀疑命案现场有人作假?”

“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而已,”张公道,“毕竟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转移尸体,且还在大白天里。就这难度而言,想不起疑都难。”

突然,南运生脸色一变。指着地上一个角落,吞吐其词道:“大……大人,不用验血。那……那里有东西可以证明!”

张公本打算责斥他大惊小怪,但见其神色骇然,似乎真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便说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瞿龙洋和郑流亦朝角落里望去。而就在南运生所指的那角落里——赫然躺着一截带血的断指,指上还戴有一枚翡翠指环。

惊骇过后,张公吩咐将手指拾起包好,南运生找了一根钗子,又腾空一个小妆奁,将断指拨进去收好。之后张公又在四处走了一圈,无甚别的发现后便熄烛让大家出去,走时依旧将屏风合上……

众人到了店外,围观百姓又立马交头接耳起来,各自揣测着心中所想。其时巩氏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嚎啕,只是低声呜咽而已。

见张公出来,秦鹿鸣迫不及待上前问询道:“大人,查出被害的是谁了吗?不是我儿吧?”

张公从南运生手里拿过妆奁,回道:“我们依然没找到尸体,不过可以确定确实有人遇害,虽然不能确定死者身份,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说完便将奁向他面前递去。

秦鹿鸣没有接过妆奁,只是掀开了奁盖,开盖的那一刹,猛地缩过手去,踉跄着退了几步。顿时,面露戚容——很显然,他认出了断指上的指环,且不仅认识,还熟悉得教人心痛。

巩氏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正要上前看,却被丈夫一把拉过,并对其道:“不用看了……是……是臣儿……”说完一把将妻子拥在怀里,巩氏又复嚎啕,其声更加哀恸,教人动容。

张公见状,收起妆奁,转身对南运生道:“找人先送他们回去,等秦鹿鸣情绪稳定后让他来衙门见我。”后者应承后便命人将秦氏夫妇送回府上。

这时瞿龙洋指着那个仍然一脸木讷,不时自言自语的老妇人道:“大人,这大娘怎么办?是让她回去还是?”

“先让她回去吧,”张公道,“大娘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派个人送她回去,顺便让他家人熬些安神汤给她喝,等她神智清楚了本官再登门相问。”瞿龙洋点头,随即叫过两名衙役,将老人送了回去。

刚刚安排妥当,便见西边街口跑来几个捕快。领头的正是捕头史长安。围观群众连忙给众捕快让出一个口子。

史长安来到南运生面前,试探性地看了两眼。后者摆摆手:“说吧,二位大人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

史长安点头,遂转朝张公禀道:“大人,卑职去了程有序家,他和妻子徐贞兰都在家。”

“今日他们为何不开店?”张公问。

“程有序说是母亲在家躺床上腻烦了,想出去走走。于是夫妻俩都没来店里,在家给老母亲做了个椅式手推车。卑职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给椅车上轮子哩。”

张公听罢,和瞿、郑对视了一眼,道:“既然没开门,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瞿龙洋和郑流都知道,张公口中的“他”说的就是秦见臣。只因二人一时也不知何故,皆沉默不语。最后瞿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又问史长安道:“程有序知道自己店里死了人,是什么态度?”

“很诧异,也很害怕的样子。”史长安回道。

“他们来了吗?”这回是张公问道。

“应该在路上,”史长安道,“因为他们要先安顿母亲。所以卑职就先回信来了。”

“这样,”张公转向南运生,“南县丞,你先用封条将店封了,然后让程有序二人到县衙报到。案子未破之前不得任何人进入。”

“大人,这……”这时一旁的史长安欲言又止。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张公遂转问史长安。

“是这样,”史长安回道,“程有序听说店里死了人,最先想到,也最担忧的就是店铺会被官府查封。所以他托卑职给大人带话,说这店是他一家人的生活来源,没有店铺营生,便断了生计。希望大人高抬贵手,莫要封店。”

“这个不必担心,”张公立马道,“本官早已想好,到时你告诉他们,若查出此案与他夫妻二人无关。因公折损的利市由官府赔付便是。”

史长安得了这个回复,自然再无话可说,两下都满意,围观百姓也都频竖拇指皆称善法。之后,张公留下南运生负责安排,自己和瞿龙洋及郑流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已是申末酉初。

程有序与妻徐贞兰来的时候张公正和瞿龙洋还有郑流在衙堂等候,各自见过礼后,张公给夫妻俩看了坐。两人再三谢过后方才忐忑不安地坐下。

张公问:“听说你们今天没去店里,是为了母亲的事是吧?”

“是的大人,”下巴瘦削并蓄有短须的程有序恭敬回道,“家母往年操劳过度,不幸染上恶疾,瘫痪在床已有多年。今早母亲说在床上躺腻了,想出去看看。因母亲身子不便行动,我便与拙荆商量好,今日不开店,去山上拾了些木棒,用旧车轮给母亲做了个可以扶着走的椅车。眼见就要成功了,便有官差来报,说有人死在我们店里了,于是把母亲安排妥当后便赶着来见大人了。”

“大人,”这回轮到面容姣好,身着荆钗布裙的徐贞兰道,“不管店里死的是谁。请您相信,此事一定和我们夫妻俩没有关系。我们多年经营胭脂店,虽则日子不是极丰裕,但还算平平淡淡过得去。多年来一向安分守己,不与人争,连拌嘴都是少有的事,更毋提杀人了。”

“这个不消你们费舌,”瞿龙洋在旁提醒道,“是非黑白大人自会评断。”

这时郑流走上堂去,与张公耳语了几句。张公点头,遂见郑回头发问道:“近日,有没有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光顾你们店。”

程有序望着妻子:“这些天都是你在看,还是你来说吧。”

徐贞兰微微颔首,转头回道:“大人,这怎么说呢?来小店买胭脂的除了我们女人家外就是买来送心上人的公子哥了。要说有没有钱,来时个个都锦衣华服,又怎能看得出他富贵贫贱来?”

张公挥了挥手,使郑流退下,自己又换了法子问道:“你们卖这些东西,来了顾客可有登记?”

“大人说笑,”徐贞兰道,“这些物什又不是什么珠玉宝石,没那么值钱,无消登记得。”

“那本官再换个问题吧,”张公又道,“你们可认识一个叫‘秦见臣’的年轻人。”

“大人说的可是一个有钱家的少爷?”

“这么说你认识?”

“大人误会,只是刚才那位大人他是这么问的——”说着徐贞兰瞄了眼堂侧的郑流,“您现在提到这个姓秦的人,显然刚才问的也是他了。不过民女不瞒大人,莫说是在我们店里,就是平日里也都不曾听说过此人。连面都没见过,自然谈不上认识了。就是偶然在街上打个照面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呀。”

张公想想亦觉有理,于是换了话题道:“你们店里的钥匙都由谁保管?”

这回是程有序回道:“这个不一定,看第二天由谁去看店。谁看店前一天就由谁保管。不过通常都是在贞兰手里,她看店的时候要多些。只是有一点,我们卖的胭脂也都是些寻常之物,又不是什么极贵重的东西,所以门上用的也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寻常锁具,若有人成心要闯进去,恐怕就是没钥匙要开门也是顶容易的事情。”

“大人您看,钥匙还在我这儿呢。”徐贞兰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锁的钥匙说道。

张公见了,点点头,又问:“你们俩看店时可曾有得罪过谁么?”

程有序回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平民百姓,不敢招惹是非。况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凡事谨言慎行,从不斤斤计较,大人不信大可去街坊打听,便见草民所言不虚了。”

“大人明鉴,”徐贞兰一边收起钥匙一边补充道,“我夫妻二人虽不富贵,但从不为离弦走板之事,就是生意上也时常让利。莫说街坊四邻,就在众多老顾客中都是有口皆碑的。”

“好了,不必多言了。”张公把手一抬,“今天你们先回去,日后若有需要再来打扰。”

徐贞兰准备回身出去,却见丈夫站着一动不动,拉了他袖子两下,并无反应。正要相问时,程有序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拱手对张公道:“大人,这案子疑点多多。听闻连尸体都还没见着,看来甚是棘手吧?”

“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张公见其扭扭捏捏,便催促道。

“是这样。”程有序这才点明道,“这案子恐一时半会儿不能具结。草民一家子人还得指着它过活呢,您看是不是……”说到此便停了下来。

张公道:“本官不是托人告诉你了吗?案况未明之前不得开业,封店期间折损的收入本官会给予补偿的。难不成没人跟你说?”

“说了说了,”程有序立马舒展笑脸,“草民是怕那官差兄弟为安慰我们才说的敷衍话,所以想再确认一下。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草民自然放心了。不过……大人,草民还有一件事,还望允准。”

“何事?说。”

“前几天贞兰说店里有漏雨的地方,想是房顶的瓦片被大风刮斜所致,草民想去修葺修葺,以免再落雨时货物受损。”

“现在不行,”张公这回拒绝道,“说了不许进就没有任何例外。况且这两天天朗气清,不会有雨,你大可放心。”

程有序见张公不同意,也不好再说,只能唯唯称是,之后又弯腰揖了一揖,携妻子告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