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写完免罪书,甫一落笔,便听见院里传来许定和范文通的说话声。当下折好免罪书,函封后出门来见。
两日不见,范文通先上前拜见了张公。张梦鲤关切道:“范兄伤好些了没?”
范文通看了眼自己那已经换成一幅窄布包扎的受伤处,感激道:“承蒙大人挂念,已经好多了。”
许定在一旁戏谑道:“范文通啊,我看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帮大人了,才故意不小心摔进洞里去的。”
“许兄这是说哪里话,”范文通听了有些心存不悦道,“张大人救过我的命,我报答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临阵脱逃。”
“行了行了,”张梦鲤从中充当和事佬道,“你们俩打一开始就跟有仇似的。许定,我也不得不说你,你以为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啊。”“我——”许定刚说了一个字,但看了眼旁边的范文通,又停了下来。
也是凑巧,这时范文通又刚好问道:“对了,和大人一起救了我一命的婉婷姑娘还在新县没回来吗?”
张公还未回话,一旁的许定见对方叫武婉婷叫的这么亲热,顿然不悦,双手叉在胸前,退到一旁生起闷气来。
张公见状,为了缓解气氛,也不回范文通的话,先走到许定跟前,从身上掏出那封免罪书道:“这样,你把这封免罪书给俞辅勤送去吧。”
这时范文通凑过来,疑惑道:“大人,这俞辅勤又是谁?”
“你还好意思问呢,”许定抢先答道,“他就是当初偷听大人和羊知府谈话的人。你在河边洗身上的牛粪,他从你跟前跑过去了你都没注意。你要是身手过人,当时就把他拿下,今天也不必这么麻烦了。他也不会逼着让大人写什么免罪书才肯透露出线索了。”
“好了许定,”张梦鲤用责怪的口吻道,“现在说这些无益,还是赶紧送信去吧。”
“大人,让我去吧。”范文通自告奋勇道,“这两日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该我为大人出出力了。免得许兄到时候又觉得我范某人只会动嘴皮子。”
张公正考虑间,突然有人从院外停马来报:大人不好了!赵久宁刚刚被人掳走了!”
张梦鲤看时,才知慌忙来报的不是别人,正是洛忠。立马当机立断,吩咐道:“许定,这趟差事你就免了,把住址告诉文通,让他去就行。你跟我去赵府救人。”许定听命,当下便告诉了范文通地址,范自去不提。
而此时在屋里的周星芷等人也听见动静,一齐赶了出来。张梦鲤又吩咐道:“现在家里还有伤员需要照顾。祝拱,你就和杨复维留在家等我们消息吧。周姑娘,我们三个一起去救人。”
接着,张梦鲤又单独找到家仆中唯一一个没受伤的佟富,小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佟富也唯唯应是并匆匆出了门。
不消片刻功夫,双槐园便安静下来。张公等人由洛忠开路,直向赵府赶去。
行进途中,张梦鲤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打马来到周星芷旁边,问道:“周姑娘,我想起一件事来。昨晚扈传中家遭了贼,而且还是一个窃听者,身手不凡,那人——该不会是你吧?”
周星芷回头看着张公,道:“大人,这事你可别赖在我身上啊。我虽然功夫还行,但这扈传中的信我都截下来了还有必要冒险去偷听他那三言两语的废话吗。”
“说的也是,”张梦鲤摆了摆脑袋道,“你确实已经没有必要了。那还会是谁呢?”
随后张梦鲤又一挥马鞭,赶到洛忠旁边,问道:“你们家大人的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查出来是谁吗?”
“还没呢,”洛忠放缓马速,扭头回道,“不知道怎么,打我从你那儿回去后大人早已经消了气。可能是也没有什么损失吧,所以也懒得去折腾。后来有人来报说赵久宁被绑走了,大人府上的事也着实顾不过来,既然大人都不追究,也就不了了之了。这赵久宁被绑我猜肯定和张大人查的案子有关系,而扈大人只是去赵府走了个排场就回县衙去了,之后我便趁此间隙马不停蹄地来通知您了。这事儿我是瞒着扈知县的,要是以后碰着扈大人问起还请张大人找个借口搪塞一番。”
“多谢洛捕头了,”张梦鲤相谢道,“你且放心,这事本官自有分寸。若扈传中真要问起我就说是村民通报的。”
“这样甚好,甚好!”洛忠连连点头道。
一路上又各自闲言了几句,不知不觉便已到了赵府。此时赵氏府里府外皆慌作一团,先闻邸外近邻惋叹,又见家中亲眷啼哭。幼小似知轻重,默默不语;牲畜犹懂喜悲,喑喑失声。张公进了府门,众人见之威仪,知是来解难的,纷纷拜求恳请救命。张公亦扶起众人,承诺尽力。这才息了四围扰攘之声。
张公先叫过赵久宁的夫人容巧儿问话道:“你先莫急,把当时情景尽说与听听。本官自有定夺。”
容巧儿上前欠了欠身,回道:“回大人。拙夫向来有早读的习惯。今日亦然。只是今早拙夫去后不久,奴家就听见了呼救声。当时举家奴仆都往老爷书房跑去。在去往书房途中我们还听到了一阵杂乱的声响,等我们到书房时老爷已被人从后院柴门处掮出,之后扔上一辆马车飞快逃走了。”
张梦鲤闻毕,又朝向府中众人道:“你们有谁看到这不速之客的面容的?还有,他们有几个人?朝哪个方向跑的?”
众人中有一年约知命之年的老人家站出来回道:“大人,此人早就是有备而来,掩面遮眉,如个未破之茧一般,根本认不出模样。至于多少人行事,我们只知道绑老爷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应该是个壮汉。后门外通大道处用马车迎接的又是一人,坐在车头的马车夫身材倒是瘦小,不过看上去很是敏捷。由于没听到对方声音,所以也不确定是男是女。而驰离的方向则是宅后那条大路的西南方向。”
“那车夫也蒙着面吗?”张梦鲤又问。
“车夫倒是没有用布罩头,”那老人家又回道,“不过头上顶了个斗笠,我们离得远,一样看不到面容。”
张梦鲤不觉有些遗憾,但随即又问道:“他们走了有多久了?”
“回大人,”老人道,“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了。不过他们是单匹马车,跑得并不算快。若大人骑快马加鞭急追,想必也能很快赶上他们。”
这时府中上下听有转机,一个个又哀求起来。尤其是赵容氏,更是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张梦鲤见状,又抚慰了一番。随后朝自己的人吩咐道:“周姑娘,你和洛捕头在此坐镇,以防府中再生变故——”周星芷和洛忠立马答应下来,接着张公又朝许定看去道,“许弟,我俩骑快马去追,务必赶上这伙贼人。”许定亦欠身领命唱了声喏。
当下安排已定。张梦鲤便和许定跨马扬鞭,疾驰而去。大道两旁相送的赵家亲友看着一路延伸开去的飞尘,各个无不翘首企盼,期待着归来的佳音。
自此,赵府上下在洛捕头的安抚下,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周星芷见无自己事,便踱步到书房。只见书房被翻的一团糟,藏书四处丢的都是,桌椅板凳也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书房中杂乱不堪,连挪步都困难。周星芷拂了拂眼前的飞尘,打消了深入书房的念头,退了出去。
赵府既安排妥当,一时无事可表。再来看张公这边。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追了三十余里地,终于看到了希望——前方已能依稀看到马车扬起的灰尘。
此时前方两人也发现后方有人追赶,且越发靠近。张梦鲤和许定也觉着成功在望,喜形于色。而事情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就在张公二人欣喜于要赶上时,突然前方马车停了下来,隐约见车夫砍掉靷索辕木,卸掉了车舆,原本在车舆中的壮汉也下了车,又点燃了舆中帷幔。之后便跟马车夫同乘一马仓皇驰去。
等张公和许定赶到车舆前,火势已迫在眉睫。两人也顾不得追赶,匆忙下马救人,等把绑得像粽子一样的赵久宁救出来时他已然被浓烟熏的奄奄一息。
许定迅速给赵久宁解了绑。张公又从道旁随手扯了几把杂草来,然后将其头部扶起,塞入杂草做衬垫。
此时的赵久宁已经不能回答任何问题了,张公便和许定合力将他扶上马背,由许定驮着一齐回赵府去了。
一到赵府,容巧儿及一众家仆都围了过来。赵容氏更是磕头致谢,感激不已,张公等人扶了好久才肯起身。之后家里有人叫来了郎中,郎中给赵久宁把了脉,又在头部穴位上扎了几针,说是定神聚气。然后开了药方,嘱咐几句便离开了。家里赶紧按着药方抓药熬制,期间又灌了两碗参汤,等喝过汤药后便有明显好转了。
赵久宁微微睁开双眼,见妻子在一旁精心照料。再一抬眼,只见两男一女在床榻前站着。心下诧异,便问妻子道:“这两位是……”
容巧儿抹了抹眼角,赶紧回道:“老爷,我跟你说,这三位可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哪——”说着指着两个男的介绍道,“这两位就是出去追你的张大人和他的得力下属许公子——”张公和许定微笑示意,之后容巧儿又指着女的道,“这位是周姑娘,也是张大人的朋友兼帮手。”周星芷亦向赵久宁点了点头以示意。
介绍完毕,赵久宁招了招手,容巧儿立马会意,将其扶起来靠在床头。赵久宁咳嗽了两声,拱拱手略显吃力道:“赵某何德何能,竟有劳大人亲自出手相救,此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赵某身体不便不能跪谢,只求日后康健,定当厚报以谢恩。”
张梦鲤也回礼道:“赵员外言重了,救百姓于危难本是为官者的义务,无需言谢。报恩倒是不必,只不过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还得麻烦赵员外告诉我一些关于此次事件的个中内情。”
赵久宁似乎也确实知道一些事情,见张公问起,便给夫人递了个眼色,容巧儿会意,向众人欠身告退。此时屋里只剩下赵久宁及张梦鲤等人。
张梦鲤三人从卧房一角拖出三张小凳坐下,皆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赵久宁见状后,便缓缓讲道:“这件事情还得从先帝晏驾后不久说起。一日,我正在书房读书,记得当时读的还是一本宋时张邦基的《墨庄漫录》。正读的入神时,突然听见书房外有声响,貌似是有人说话。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比较早,所以那天早读的时间比往常要提前得多。其时府中众人也都还没起床,所以当时听见的说话声使我心下好奇,便起身去看。结果绕着书房走了一圈都没见人影。等我再次朝书房走去时却见有人从我书房出来,虽然没有穿夜行衣之类的,但当时天色尚暗,也看不清楚。当时以为是偷书贼,但想到本县有不少读书人因家贫而读不起书,而我自幼好书且又有钱财购置,便觉着即便被偷走几本书也无大碍。心下这么想着,所以当时这件事我也没有声张。本来以为这只是件偶发事件,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就在上上个月,又有一女贼进了我书房,偷书不说,还把我书架里的藏书翻的乱糟糟的。就这点令我实在恼火。你想偷书都不是大事,哪怕送你几本都无所谓,可你这翻得乱七八糟就让人不能理解了……”
赵久宁说到这里,张梦鲤下意识地瞥了周星芷一眼。只见她低着头,面色赧然。不用说也知道赵员外口中的女贼说的就是她了。于是张梦鲤向赵久宁解释道:“赵员外。实不相瞒,我身边的这位冰雪聪明的周姑娘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女贼。”
“你——”周星芷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透露出责怪之意,指着张梦鲤怒道,“张梦鲤,你卑鄙!”
“我卑鄙,”张梦鲤似乎故意跟周星芷开玩笑,假装生气道,“我卑鄙,你把人家的书翻得乱七八糟就君子了?”
“我是女子,本来就不是君子。”
“你——”张梦鲤笑着摇摇头,对周星芷的强词夺理却无言以对。
许定和赵久宁都懵了,看着两人不知是劝好还是不劝好,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该劝谁以及怎么劝才合适。
就在许定和赵久宁都不知所措时,张梦鲤又开口了,不过不再是和周星芷斗嘴,而是对赵久宁说道:“赵员外见笑了,我得跟你解释一下。这周姑娘也并非故意要让你生气的,只是她从你这里偷走的书非同小可。而且很有可能,这次你被奸人掳走也正是因为这本书。”
“没事没事,”赵久宁摆摆手大度道,“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接着又看向张梦鲤,“大人说得一点没错。我被扔上马车后,一路上,和我一起待在车舆内的那男人一直问我那本书在哪里。我说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书,却惹恼了对方,他给了我一巴掌,还警告我让我不要装糊涂。后来又追问了几句,结果见大人和许公子追将过来,也顾不得盘问。自己卸了车斗跑不说,却要烧死我灭口。老实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着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呢,以至于那帮人要铁了心地害死我。”
“赵员外,”张梦鲤道,“这事你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冤大头。其实照你所说的来推断,第一个闯进你家书房的并非偷书贼,而是往你的书架里放书的。”
“放书,”赵久宁更加不解,“为何要给我送书。”
张梦鲤又道:“你误会了,他可不是什么好心给你送书。只是利用了你的优势而已。”
“大人我就纳闷了,”赵员外依旧不解道,“我如今既非高官,又无富可敌国之财,不过是一个少有家资的员外而已,有何优势可利用?”
“当然有,”张梦鲤回道,“素闻你在此地多行善举,深受爱戴。故此是可利用处之一。其次,你好藏书籍,古往今来,各类手抄刊物,无所不包。想必其数量一定不少吧。”
赵员外道:“这倒是不假,敝人确好收藏,书房内仅藏书就至少逾万册,这还不算一些名人字画什么的。”
“没错,”张梦鲤继续道,“正因为如此,书多成了你第二个被利用的优势。简单来说,有人利用你的书架藏了两本书。这两本书便是《诸品仙方》和《养老新书》,而该书自先帝崩殂以后便成了禁书。由于你名声在外,且德高望重,所以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这就是典型的‘藏叶于林,匿鱼在海’的例子。后来,我们的周姑娘——也就是惹您生气的女飞贼——”说着还故意看了眼周星芷,后者回了一个白眼以示不屑,“她进来偷走了其中那本《诸品仙方》。而今天来掳走你的人很可能打听的就是这本书,至于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杀你灭口目前张某也还不得而知。”
“真是怪哉,怪哉!”赵久宁听了,感叹不已。
之后张公又问了几句,赵久宁皆不知晓,就此作罢。随后张公起身向赵久宁告辞,赵急呼夫人,容巧儿门外闻呼,急忙跑进来。赵久宁掀开衾被,使夫人搀扶着,又央众人随他走一趟。众人推却不过,直得随着去了。
赵久宁将张公等人带进了书房,此时的书房已被众家仆合力收拾干净,复归之前的整齐。
赵久宁推开书房里侧的一道小门,这小门精致得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使得这门后的隔间如同密室一般。
众人走进小门,又见三两排货架,上面摆放的不再是书,而是古董珍玩。赵久宁道:“大人,今日您对敝人有救命之恩,这里面都是我几十年来收藏的宝贝。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要中意哪个拿走就是。”
“这可使不得,”张梦鲤连连摆手拒道,“我说过了,救你不过是职责所在。且不说我身为百姓官,纵我今日不是做官的,那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屠呢。我若收了你的财物,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阴功又被抵消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你的东西,你的好意本官心领便是。”
张梦鲤在这儿婉拒,周星芷倒没那么客气,自顾自地跑去欣赏起货架上的东西来。许定几次想阻止,却又不好明说。本想上前提醒又怕被张公误会自己去挑选东西。只能站在原地使劲儿递眼色。可周星芷才不管这么多,依旧来往穿梭于收藏架间,时而惊叹赞美,时而疑惑低喃,一时自说自话不绝。丝毫不把许定的挤眉弄眼放在眼里。
张公这边还在客气,那边就听见周星芷吃惊地叫了起来。张公无奈一笑,和赵久宁一起上前看个究竟,许定也紧跟着朝周星芷走去。
到了最里侧,只见有一书案,案上文房具备,桌上还用压尺压着一轴画。画上是一株青松,松前有一怪石。石上坐有一个穿肚兜的孩童,两手拖着下巴在想些什么。青松下还系有一头正在吃草的老牛。草地上更有几名更小的孩童在打闹嬉戏。周星芷见众人赶来,便指着画下落款问赵久宁道:“赵员外,这幅‘小儿牧牛图’不会是东坡先生的真迹吧?”
赵久宁见周星芷有此一问,便刻意考她道:“料想周姑娘慧眼如炬,想听听你如何评论此画真赝。”
周星芷也不客气,仔细看了看画作,道:“若说是赝品,这落款上东坡先生的名字又极似苏公本人的笔法;若说是真品,可画中似乎又缺了不少东坡先生的神韵。不过落款文字可以造假,所以我对这幅画的鉴定结果是二分真,八分假。”
“好眼力,”赵久宁夸道,“这确实是一幅赝品。敢问周姑娘是如何辨出的?”
“其实这不过是造假者耍的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周星芷道,“从画作的创作手法来看,固然算得上是一幅佳作,但东坡先生素以豪放闻名于世,绘画上也讲究天然成趣。而这幅画看上去一板一眼,却是显得严肃了些,反而没了这一主题该有的意境,所以我敢肯定画作绝非真品。既然肯定了画作并非真品,那么落款也不可能是出自苏公本人的手笔。所以我给出的两分不过是给这高明的造假技术罢了。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这落款上的名字之所以极像真迹,其实是造假者在事前准备的纸色相同、纸品相当的宣纸上经过多次临摹,最后选出来可以以假乱真的签名,再将其裁剪下来贴在这画作上面的。因为纸品相同,且做工精湛,故一般很难看穿真伪。——我说的可对否赵员外?”
赵久宁听了不禁拍手叫好:“厉害!实在是厉害!事实上这副画确系本县一赝品大师所作。造假手法也与周姑娘所说无异。不过我买这幅赝品并非为了欺骗求购者,只是为了鉴别真品时好作为对照而已。不得不说,周姑娘在鉴别真假方面真是独具慧眼啊!”
许定听了,也觉神奇,同时也对周星芷的眼力深为折服,赞道:“没想到周姑娘竟还有这等本事,真是深藏不露啊!”
周星芷“切”了一声,得意道:“那是当然了,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凡是能换钱的东西我都认得真切得很呢。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打小就喜欢苏东坡,深谙苏公作品精髓也是情理中事。”
此时一旁的张公,自听了刚才赵久宁之言,便一直蹙眉沉思。直到其他人都停止了说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道:“赵员外,多谢你的好意。东西我们坚决不要了,不瞒你说,你已经帮了本官一个极大的忙了。我们不能再索求其他报答了。”说着招呼许定等人立马告辞,周星芷眼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去,只留下不明就里的赵久宁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