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跑腿的人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不到，王大力和警员小赵就把车停在了富远公司的门口人行道上。当然，车是小赵的私家车，两个人躲在车里，目光锁定了每一辆进出富远集团的车辆，从车里走出来的人，以及任何一名步行进入公司的员工。

一直到接近八点半，公司员工理论上全部到岗后，王大力和小赵都没有发现与那个“跑腿人”相似的可疑人物。

“王队，王远在的车来了！”小赵提醒。

一辆宝马7系轿车由远及近从对面车道上开来，在公司大门口慢慢左转，悄然进入富远集团公司的大门口，从保安敬礼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集团董事长王远在。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大力示意小赵摇下右侧车前窗的玻璃。

宝马车进入院子后，径直开上了公司门前的坡道，车子缓缓停下，一个男人从右侧下了车，男人个子很高，虽然有宝马车挡着，王大力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男人的上半身：五十多岁，高个子，略胖，方脸阔口，浓眉大眼，大背头，真得是标准的成功男人相。

王大力点点头，不用对照手上的照片，他就认出了王远在。王远在下车后，车子重新起运，悄无声息地滑下另一侧的坡道，进入了公司前院靠近西侧的专用停车位。然后，在王大力和小赵的注视下，一个小个子男人从驾驶席一侧出来，动作麻利地锁车，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大楼走去。

“这个人是谁？”王大力问小赵。

“应该是王远在的司机张波，我手上的资料上有他的简单介绍，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王队，你觉得这个人跟我们要查的跑腿人像吗？”小赵回答。

“看个头，体型，有点像，就是太远了，看不清相貌，另外，跑腿人左眼角有一颗颜色比较淡的痣，这个得走近了，面对面才好确认。要不，咱们进去一下？”王大力一边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却很认真地看着小赵的脸。小赵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行，咱们去会会他。”说着，小赵就推门下了车。

王大力也不问小赵有什么计划，沉着地跟在小赵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司大门。门口的保安示意两个人必须登记，小赵很直接地出示了警官证。

“两位警官有何贵干？”保安小心地问。

“过来查案子，一宗肇事逃逸案。”小赵脸色冰冷地回答保安。

“去哪个部门？找谁问讯？”保安又小心但警觉地问。

“当然是司机了，就是那辆宝马车，车牌是**526，举报人说的这个车牌号，是不是你们公司的那辆？”小赵不耐烦地回答。

“是我们公司的，老板的车，不过有专职司机，你们是要找司机李松吗？”保安继续小心地同小赵警官周旋。

“对，就找他，他在哪个办公室？”

“406室，行政事务部那一层，那是他单独的办公间。”保安一边回答，一边脸上露出那种对某人既不服气又不敢得罪，好不容易能幸灾乐祸一回才有的开心笑容。

以于保安的神情变化，小赵也不理会，冲王大力点点头，两个人慢悠悠地晃进大院，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假装懒散、无聊地进了集团办公大楼。

顺利地到达了四层，这一层的房间不少，长长的走廊两边分布着十五六个房间。两人顺着房间门牌号，很快来到406门外。门半掩着，小赵走上前去，用力敲门。

“谁呀？来了！”一个懒洋洋的，有些傲慢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然后，一个小个子男人出现在了王大力的面前，三十出头的样子，小平头，白皮肤，单眼皮，一双眼睛不大，却藏着精亮的光。

他的左眼角上，有一颗淡淡的红痣。

“找谁呀？”小个子男人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总得来说还算有礼貌，面色平淡地问道。

“你是楼下宝马车的车主还是驾驶员？”小赵面色冰冷，语调严肃地问。

“驾驶员，怎么了？”小个子皱了皱眉，语调仍然平淡地开口。

“昨天下午两点半左右，你有没有开着那辆宝马车去过***路与***道交叉口的**公司附近？有没有撞到一位老人？我们接到受害人家属的举报，说那是一辆酒红色宝马7系，而全市登记在册的这种车总共十七辆，所以，我们接到命令逐一排查。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昨天下午两点半左右，你有没有开着那辆宝马车去过……”

接下来的问讯当然只是一场戏，老实说，小赵同志真不应该干警察，他应该去当演员，好演技，绝对一流。王大力全程看着他的表演，假装在一旁作着记录，好几次差点笑场。

一场误会，司机张波没有对两个人的出现产生怀疑，他客气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后，又顺从地让王大力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在问讯记录上签了字，放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才上午十点半，王大力和小赵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富远集团公司的大门。调查进展得太顺利了，第一天，第一次蹲守，就找到了嫌疑人！

“下一步该怎么办？”小赵问道。

“当然是抓捕了，不过，在实施抓捕之前，最好还是让那三个证人再确认一下比较好。”王大力一边用手往北京自己的助手手机上发图片，一边回答。

发完协查用的图片，他想了一下，又把那张图发到了白冰的微信上。

“是他吗？”随同照片，他发送出去一个问题。

不到一分钟时间，手机上就响起了微信的嘀嘀声。

“就是他，那个取画的跑腿人。”白冰的回复。

半个小时后，北京那边的回复也到达了，三个证人均证实：张波，就是那个跑腿人，那个租车的人，那个租房的人，那个买塑料薄膜的人。

当天下午两点钟，张波被带到了大连市金州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问讯室里。第二天，根据张波的交待，王远在作为证人也被传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