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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注进活力……

2023-03-20发布 6350字

注进活力 东圩始有畜禽

意外事故 耕牛争雄负伤

1961年责任制的政策稳定下来以后,不仅增强了农民们对政策的信心,更让社会上对农村有了乐观的看法。共产风时期流落在外的人,有的人甚至谋到了尚好的工作,看到这样的形势,也纷纷回来了。像当民办教师的胡小玉、县陶瓷厂的鲁小华,都在该单位不让离去的情况下,私自跑回村里,自愿当起了农民。更还有本来不是农民的人,也向往农村。像董二先生的儿子董成惠一家,住在六安市里,有着非农业人口的待遇,吃着国家供应的粮食和享受配给的物资,虽然也穷困难当,生活却非常稳妥,却也回村里来了。

董二先生的儿子董成惠,在国民党时期担任着国军营长,大尉军衔。解放后,曾经进入了南京军政大学,肃反时查出了是反动军官,被关了起来。然而,他的老婆和孩子都生活在六安市里,享受着非农业待遇。他们由于没有体念过东圩人共产风的生活,听说家乡分田到户,以为是自由自在的乐园了。在董成惠本人还在服刑的时候,他老婆便带着孩子回到村上来。这样一来,东圩村一个冬春,竟然增加了三十多个人口。

从外面来的人,更给东圩村注入了新的活力。他们有的带回一、两只老鸡,有的带来两、三只鹅、鸭。这样算是给东圩村上带来了家禽的种子。

1962年的春天,大队通知各个小队,说上级给公社分来了小猪苗,叫各个小队派人去领。东圩村上每个小队派去了一个人,总共去了三个人却只领到了两头小猪苗。其中赵恒发就领到了一头通身雪白的“约克夏”猪苗来。从此,孩子们总算知道家禽家畜各是什么东西了。

这些从外地回来的人,还给东圩人带来了新的信息,使东圩人知道了世面上不仅有大米卖,也有猪肉卖了。不过现在世面上好像只认识一个数,不知道第二个数似的。大米和猪肉都是六元钱一斤。董正金一家从南陵龙弋山回来时,带回了一条草狗①,曾引得村上孩子当它是奇宝,成天的逗着它玩。后来,他老婆黄爱玉将它带到娘家配了种,回来后生怕被人偷去,竟然将这条狗藏在房间里不让人观看。年前,这条狗产下了三条小狗崽,爱玉将小狗崽子养到能吃食了,拿到街上去卖,也是六元钱一只。可是,东圩人因为没有钱,什么东西都没有买过。

东圩的农民本来就嫌自己的田多了,生产负担太重,因此,回来的人各小队都乐意接收。这样,每个小队都接收了两三户人家,十多个人口。开春后,还进行责任田的小队,在原来分给各户的水田中抽了一些田出来,分配给了他们。赵恒顺的东圩小队已经是“队包产”,接收的人就不需要分田了。回来的人都有田做,总体生产负担也减轻了一些,于是,人人皆大欢喜。

从外地回来的村民,多数人只是在共产风时为了逃生才出去的。他们本来就是村上人,村上有自己的房子、菜园,一回家来,只要稍微整理一下,生活生产都还算方便。只有董成惠一家,解放后便没有在村上生活过了,祖上房子经过土改和破大圩后早就不存在了。所以什么东西也没有。他们到了村上,被安排在董正玉的小队里,暂住在他侄女婿,即大先生的孙女婿王华林家里。回来的时候是秋天,各人只是穿了点夹衣。带来的家什,只是一床像鱼网一样的破棉被,一床农村人还没曾见过的粗线毯子。睡觉只是在地上铺上稻草,再铺上带来的被子和毯子就算是床了。后来董庄小队做农具剩下了几块边皮木板,给他们铺设了一张床。他们用的锅碗瓢筷,全是村上人送给的;吃的米是小队里从各户中筹集出来的,菜是村民们主动赠送的。总之,这一家人的生活资料都是东圩人施舍的。

董成惠的老婆,单名叫黄萍,是沿河村地主黄大先生的二小姐。念过私塾,上过洋学堂,是旧社会的知识份子。在城里时,水在井里提,米在店里买,生活用品到月就配来,日子虽然紧张却不难过。来到东圩,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田埂土路上行走也不习惯。她有两个孩子,都以出生时的地名命名的。大孩子名叫六安,虽然与包包同年,可是不能像东圩村的孩子这样,泥里水里都能来,只能和孩子们在村上闹闹玩。她的女儿名字叫金陵,都四岁了,还不能走路,只能用屁股在地上扭动着行动。来东圩村时,这女孩子只穿一件齐胸口的破棉袄,而且还没有纽扣,套在胳膊上敞开着披在身上,下身竟一丝不挂。

黄萍会织毛线衣。这在东圩村人还不知道毛线为何物的情况下,是一门稀有的手艺。可是,正因为稀有,成了某公屠龙;手艺虽好,却没有龙可屠。为了生活,她只好常常到新镇街上寻找需要织毛线衣的客户。将客户需要编织的毛线带回来,在家里给人编织。织一件毛线衣得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可以收入五、六元钱。因为普通人从没想到过毛线衣的事,所以她的业务冷淡得很,常常是一个月也难找得到一两件衣来织。然而,这却是她一家人唯一的经济来源。

1961年的冬天,公社水利部产启云部长在东圩村东梅家大潭西沟边,为韩庄大队做了一堂砖瓦结构的抽水机房子。赵恒顺见黄萍一家住在王华林一起,拥挤得很,就叫她搬到抽水机屋里住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她一家人还都只穿着才来时的那点衣服,都冻得猴腰缩颈,脸色发青。东圩人多年来每人只有三尺一寸的布票,谁也没有稍微多的衣服,所以谁也无法援助他们。冰天雪地的时候,小金陵仍然穿着那件破棉袄,光着下身。屁股冻得通红,脸色发紫,蓬乱的头发连脸也遮了起来,却还是坐在地上,用屁股左右移动着行动。奇怪的是,这样情况的一家人,却没有见谁生过一回病。

这一年,由于大家都知道政策已经稳定了,也都重视起农业来。开春以后,人人都在争先恐后地忙碌。包包的牛自然也忙了起来。为了使牛能有足够的力气役使,必须让它吃饱肚子。因此,包包在尽量的多放牧一些时间的同时,还要割足够的青草饲喂它。前两天他在会计胡二逵那里借到了一本《千家诗》的小书,夹懂夹不懂地看得起劲。这一天早上,他把牛送给了董正玉使用后,回来吃早饭已经迟得很了。早饭后,他还得去割牛草。他到家时,阿爸阿妈都下了田,连小毛也上学去了。他揭开锅,拿出阿妈留给他的大麦粑粑,又想到了《千家诗》。于是,把撑后门的板凳端到饭桌边,坐在板凳上一面嚼着僵硬的粑粑,一面读着琅琅上口的古诗。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到了屋顶上,包包急了:若再迟一点,老牛中午将没有足够的草料了。他急忙收拾了书本,拿起镰刀,锁好大门,将钥匙放在了门拐边的“老地方”,就跑去割牛草了,竟忘掉了将板凳拿着去撑后门。包包家的大门是本来的后门做的,后门却用涂妈妈住的房门做了。后门没有板凳撑着,虽然是关着,其实只是虚掩着的。

吃中午饭时,他的阿爸赵恒发和阿妈韩妹妮都先到的家。见后门大开着,又见板凳在饭桌前,知道是包包吃饭后没有把板凳拿着去撑后门,导致什么人将后门推开了。他们再一检查,发现床底下装豆腐乳的小罐子弄倒在后门的门拐里,满罐子的豆腐乳已经全部没有了。啊!失贼了。这一罐子足足两大碗、是他家自共产风以来第一次做的豆腐乳,竟被什么人偷掉了!韩妹妮说:“这还用问,肯定是胡大逵的二流子!那小东西,没爹没娘,他哥哥又不顾他。都十几岁了,还一天到晚不做事。没的吃,就到处偷东西吃。想必今天饿极了。来偷着吃掉了!哎,他也太可怜了,这么齁咸的东西,不是饿极了,怎么能吃得下去!”

赵恒发只心疼他的腐乳,说:“多少年了,我只做了这一点糟豆腐,自己还没舍得吃,却让这小东西给偷得净光了!”

韩妹妮说:“吃就吃了吧,只好比是我们自己吃了。不要再说了。要是给他哥哥知道了,准会打死他的。”

包包回来了,他的阿妈正在做中午饭。赵恒发见了,想到自己心疼的豆腐乳。怒吼着说道:“你这个掉了魂的东西!吃了饭后门也不撑一下,就夹着尾巴跑了?把家里的糟豆腐也给人偷吃光了!”

包包大吃一惊,说:“哪里呀?我走的时候,后门关得好好的,谁还开了后门不成啊?”

恒发说:“我晓得你!一天到晚就是记着念你娘的烂书,天掉下来也不管!你想必是只顾念书,念得迟了,急急忙忙去割草,连后门都不撑了!你不晓得吗?共产风共掉了大门,后门做了大门。后门是小房门做的,是聋子耳朵配相的。要是不撑着,在外面推一下就开了——你掉魂了吗,怎么不撑一下就跑呢?”他越说越气愤,居然拿了根赶牛的犁鞭棍,凶神恶煞地向包包打来,口里还骂道:“不打得你皮开肉绽,你是不长记性的!”

包包见状,拔腿就往外跑。赵恒发跟在后面撵。撵了一程,见跑得远了,才气呼呼地回家来。包包也知道,这肯定是二流子干的,便径直来到二流子家里。

二流子正坐在自己家大门的门坎上。都大热天了,他身上还披着油光发亮的空同子破棉袄,双手托腮,猴子望月亮似地向门口天上望着。他的哥哥胡展荣正在吃午饭。包包没好气的说:“小二流子,你什么时候把我家糟豆腐都偷吃了?你这个好吃佬的东西,不要脸!”

胡展荣听了,放下饭碗,并不做声,也不问上清下白,抓着二流子的头毛,就把他拖倒在地。二流子肯定是偷着吃了,他哥哥这样拖他,他竟一声不吭。包包见了,心里在说:这东西配他哥哥收拾,心里好解恨。不想,胡展荣拖倒了他不算,又找来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拿来钳子,将二流子双手别到背后,用铁丝绑了起来。又将他面部朝下双脚往背后扳着,还是用这铁丝捆了起来。接着,将他手和脚上的铁丝一拉,扯到了一起。于是,二流子便像玩把戏育腰那样,面部朝下,头翘脚翘,胸口着地了。包包见他整个人仅胸口落在地上,害怕极了。顾不得阿爸打他,转身跑回家来,对韩妹妮说:“阿妈,不得了啦!展荣要把二流子搞死啦!”

韩妹妮听了,放下正做的炊事,与包包一起来到胡展荣家里。二流子已经被放到了小兀子凳上。小兀子凳仅一尺多长,七八寸宽,二流子的胸口贴着兀子凳,头翘脚翘地被“垛”在上面,想必难受极了。胡展荣拿着他自己制造的鸟枪,蹲在堂前后面,正向二流子头部瞄准。韩妹妮见了,一个箭步扑了上去,说:“哎呀!展荣,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要是闹出人命来怎么得了!”

胡展荣说:“小妈,你不晓得,这东西太淘气了。不如早点把他弄死了,还省了我的心!”

韩妹妮像下命令似的喝说:“展荣,今天无论如何你不能弄死了他!他今天是为了我家里的事,我都没来责罚他,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快放了他吧!”

胡展荣气呼呼地把二流子从兀子凳上拎了下来,又用钳子解开铁丝。韩妹妮见二流子手和脚被捆的地方,铁丝勒的痕迹深深地陷进了肉里,紫里现红。动情地说:“展荣,你也太狠心了。好歹他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待他?”又对二流子说:“你也要学好一点,帮你哥哥做点事,哪能一天到晚偷东西吃?我这点糟豆腐,自己都没舍得吃。那么咸的东西,你却把它吃得尽光?”

二流子蹭到墙边上,猴在那里,眨巴着眼睛,望望韩妹妮,又望望胡展荣,默不做声。韩妹妮说:“展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不能再打他了,怪可怜的呢。”说过,拉着包包回自己家来。

这件事过后,赵恒发为了不让包包看书看得忘乎所以,除了放牛以外,天天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劳动。长此下去,爱书如命的包包,只能在下雨天和晚上不能做活的时候看书了。赵恒发每当见他晚上点灯看书,就骂他不知事务,竟然点灯念书,浪费了灯油。因此,包包只有在赵恒发不在意时,或者凑在他阿妈做针线的灯光下,才能看一会儿书。

春耕的时候,各户对耕牛的使用迫切得很。虽然各小队耕牛不算少,可是,大家同时都要使用,还是忙不过来。有的牛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吃草,半饿着肚子使役,不仅效力很差,还羸弱得瘦骨嶙峋,连走路四条腿也互相打绞。于是,生产队要求牧养的人在不能使用的时间里,起早贪黑地放牧耕牛。

清明刚过,每天凌晨两三点钟就有放牧耕牛的人打着号子,邀唤牧牛人。静悄悄的夜里,清脆的号子声催人振奋。于是,凡是放牛的人,都赶紧起来,骑上自己放牧的耕牛,齐集到大滩上放牧。

东圩村放牧耕牛,主要是三个大滩。这三个滩上所长的牧草不尽相同,因此各个季节放牧的地点也不相同。冬春多在苏武滩,初夏至初秋多在黛湖滩;平常随时放牧的话,只在河广湖或者村边的田埂上。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大家多在黛湖滩上放牛。

包包放牧的耕牛,是全村最强壮的耕牛之一,也是打架最凶狠的牛。它长着高大的身躯,臃肿的脖子、一对叉开约一米间距的锐角。放牛的人根据它角的形象和它称雄的性格,称它为“稻叉角”。这稻叉一样的锐角,凶猛异常,擂到别的牛身上,立刻是一道伤痕,甚至会鲜血淋漓。每天放牧,许多牛在一起时,它就像是众牛的酋长,走到哪里,哪里的牯牛就自动让开,猀牛们都俯首贴耳地与它嬉戏。

这几天,为了适应农活,人们早早地来滩上放牧,也早早地回去。这天早晨,天才亮的时候,牛们都吃饱了肚子,放牛的人骑上了自己的牛背,有人打起了豪放的号子,准备回家了。

包包也骑到了自己的牛背上。突然,外村的一头黑毛牯牛,跑进了东圩的牛群中来,肆无忌惮地跟在小山放牧的小猀牛后面“闻骚○2”。与小猀牛隔着五十多米的“稻叉角”,灵敏地发现了。它愤怒地昂起硕大的双角,“哞哞”地叫了两声,一个蹦子,竟然把骑在它背上的包包扔到了地上,冲到了黑毛牛跟前。黑毛牛猝不及防,被它的双角擂到了屁股上。它的左屁股上立即出现了一道一尺多长的血红杠子。这黑毛牛个头不大,却矮胖壮实,也有着臃肿的项颈和一对火叉一样的锐角。看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它马上踅身过来,扬起锐角,与稻叉角对峙起来。它们头对头,角抵角,顽强地互相攻击。这一场变故,使得本来要回家的放牛人,只好都下了牛背,想要把这殴斗的两头牛制止住。

黑毛牛虽然矮小,却比稻叉角更加灵敏。它几个猛撞,稻叉角头部、颈部就现出了数道伤痕。稻叉角到底力气占着上风,几个狂顶,黑毛牛只能连连后退。可是,黑毛牛却是个死皮辣子。虽然后退了几十米,仍不肯败阵。当它退到了约五十米时,居然一个冷不防,稻叉角又被它搅伤了几处。稻叉角不知道是力气不支,还是需要暂时的休息,竟然也往后退了回来。退了三十多米了,又发起威来。狂撞了黑毛牛几头后,再把黑毛牛抵了回去。它们你抵过来,它抵过去,居然无休无止。这场面非常壮烈,在场的人无法制止。太阳都快一丈高了,在场的放牛人眼见得不能再耽误,只好把自己放牧的耕牛送回家使用。而这时,放牧黑毛牛的牧童也来了。他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束手无策。

包包看着正在斗殴的牛,心急如焚,却不能回家。渐渐的,大滩上牧牛的人都走尽了,只剩下放牧这两头牛的人了。包包埋怨黑毛牛的牧童,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牛管好?而那孩子却急得哭了起来。说放这牛的是他哥哥,不是他。他哥哥早上割油菜去了,叫他临时看望一下。不想却搞成了这样,这该怎么办啊?包包听了,只是叹气,哄着他说:“不哭,不哭。等它们打累了,我们再牵着回去。”于是,他俩站在这打架的牛旁,聚精会神地望着。

两头牛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约一个小时后,已经不太猛烈,成了僵持的样子了。东圩的赵恒发和董正玉,也都带着扁担赶来了。他们见草滩上这两头牛践踏的脚印,以及现在狼狈的样子,知道它们都到了筋疲力尽的程度了。于是,他俩走到牛的跟前,用扁担插在两头牛的头角之间,尽力的撬着,费了好大周折,总算把它们拉了开来。董正玉用扁担赶走了伤痕累累,还血迹斑斑的黑毛牛,赵恒发将稻叉角的鼻子抓到了手里,将那早就挣掉了的鼻绳给它穿到了鼻子上。

稻叉角被赵恒发牵在手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它前半身散布着许多伤痕。赵恒发非常心疼,抚摩着它的脊背和伤处,像对孩子一样地说道:“好好的呢,打什么架啊,打伤了还怎么耕田?”回家的路上,他不断地责备包包,说他放牛三心二意,竟然让牛打了这么一场恶架。一个小队的生产主要靠它当家,要是打伤了,在这大忙之时,可不是小损失啊!

而董正玉却说,听回去的放牛人说,今天这件事,要是真的闹出问题来了,也只能算是意外事故,不能责怪包包。包包还被它扔到地上摔得不轻呢。要怪,只能怪这头牛太英雄了。不过,包包今后也应该记着,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事故,不能再让它到大滩上众多的牛群里来了,只能单独的在村子周围的田埂上,或者只能与村上的牛在一起放牧。

○1草狗:俗称,草狗即母狗,公狗称陇狗;公牛称牯牛,母牛称猀牛。

○2闻骚:雄性、雌性牲畜之间的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