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山间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好像是一个和他们捉迷藏的调皮淘气的小孩子,一会儿躲到柴草丛中去了,一会儿又露出小脸儿来。
这样的山道太难走了,但是他们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就顺着小道前行。
小道开头在山腰间左盘右旋,忽然一下笔直向上,差不多和下面的小路成了九十度的垂直线了。人们只好拉扯着路边的灌木或者芭茅草丛,慢慢地攀援上去。
言毓娟拿出两双半透明的橡胶手套,他们戴上手套,就免得手掌被芭茅草割破了。
这手套看起来很薄很薄,但是弹力很足,所以戴在手上,一点儿也不妨碍手掌手指的灵活性。但是又很坚韧,茅草荆棘划不破它。
快到山顶了,两个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要下坡了,下坡路总该省力得多了吧。可是抬头一望,好像是看到有人来了,就从地下突兀而起有意阻拦他们一样,前面出现了一座更加高的山峰,放眼一望,黑压压的一片,是满山的密密麻麻的马尾松树林。松林上面快靠近山顶了,就没有树木了,显露出一排排灰白色的尖石头,好像是张开大口露出锐利的牙齿,在刻薄地笑着等他们嘞。
费力地攀爬了这一段路程,到了山顶了,小道就斜斜向下。往下走不多远,不好哟,没有路了,眼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
低头一看,山涧里云雾翻腾,哗哗的涧水,在急速地向山下奔腾。
一条独木桥,横架在山涧上。这条独木桥,粗大的树干,看样子是新砍来架上的,向上的一面,还刨平了。用眼睛看,觉得很是坚实,是可以放心地让你向前走的。
我仔细地察看着这条独木桥,还拿起路边的一段小杉木树干,看来是这些架独木桥的人用来做丫柱的,也是崭新的,丢弃不过七八天的样子。
我用这根杉木杆在桥面上敲了又敲,独木桥纹丝不动,沉闷的咚咚声,在山谷中间回响。证实了这条独木桥是很坚固的。
我首先踏上了独木桥。言毓娟就伸手在背包中摸索着什么。
我已经走过了大半条独木桥了,再走十几步,就到了对岸了。
言毓娟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来的地方,还万分警惕地看着在独木桥上行走的我。她要等我到了对岸后,才上桥的。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独木桥突然断了。
我急忙间向上一跳。可是迟了,他也随着这两段断木,向深不见底的山涧中跌落下去。
山涧中水雾翻腾,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许多凌乱的尖石头,像一把把利剑,矗立在涧水中。任何人落下去,都无法生还的。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得言毓娟娇叱一声:“赶快接着。”
她早就一扬手,一条细细的绳索,向下的一端系着一块小石头,准确地飞落在我的身旁。
我赶紧抓着。
言毓娟双手用力往上拉,我也深吸一口气,身体一荡,抵着了溪涧岸边的石块。我紧握着这条绳索,双脚抵着石壁,慢慢地上来了。
山涧底部传来轰隆的声响,两段木头碰在石头尖上,变成了四段,还向上回弹起了三尺多,然后才落入涧水中。
好险呀!可是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哟?好好的一条独木桥,怎么突然就会断裂了噻。
看来这坚实崭新的独木桥是有人做了手脚,而且当我过了桥的一半时,这独木里面安装的机关,受到了力度,才会发作,让这首先就锯断了三分之二的独木桥,立即完全断裂。
锯断的裂缝,用木胶粘和着木屑填充好了的,莫说是在远处看不出来,就是用手摸到了,也和没有锯的地方一模一样。
我终于又回到了言毓娟身边,他们仔细地打量着这山涧,目测大约宽一丈二尺左右,如果有起步的地方,我应该能够跳过去。可是对岸也是一条寛不过巴掌的小道,就是能够跳过去,如何能够站立稳当?
言毓娟抬头看了看头顶,说:“办法是有的,我们头上三丈多的地方,不是有一株老松树吗,这就行了。”
他们爬了上去,摇了摇老树。虽然是生长在石头顶上,但是它的粗壮的树根,挣开了石头缝,从中扎了进去,很是坚实牢固。
这回,我留神了,他手搭凉棚向对岸细细地观望着。
我发现了异常,突然蹲下身体,握着一块小青石头,猛然向对岸掷去。小石头呼啸着飞过山涧,飞入对面山坡上的一株枝叶茂密的高大的土楮树树冠中。
只听得树冠中叫了一声哎哟,一个穿着青衣青裤的人,从树冠中跌下来。落在土楮树旁边的一丛大芭茅草中。
不等我到地上拾起第二个石头,那人在茅草丛中一个翻滚,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进了树林中。倏忽不见。怪了,看起来那个人一瘸一拐,可是在柴草和荆棘中东冲西突,就十分迅速。
看来前面的道路,风险多多。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干的,为何要处处加害他们?
我问言毓娟,言毓娟就回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我明白了言毓娟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这些对她们实施暗害的歹人们的路数。
我们从这棵老松树边看对面的山坡,那土楮树旁边是一块小平地,平地上生满了茅草。而且松树这边比对岸要高了一点点。这最好不过了。
我就从言毓娟手里拿过这条细细的绳索,套在老松树的那粗大的枝桠上。然后抓着绳索,身体一荡,就像荡秋千一样,也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从大树上被风吹下来,很快就被吹到了对岸。
等我到了那土楮树边,言毓娟把绳索解了下来,牢牢地缠绕在自己的手上,我就在那边把绳索牢牢地捆扎在土楮树的树干上。
言毓娟也轻飘飘地荡过了山涧,到了土楮树下。
可是这里没有了道路。在这千峰叠翠的莽莽群山中,何去何从呀。
当然,什么样的困难啊也难不住我和言毓娟的。刚才不是有个受伤了的青衣人逃了吗?他踩踏过后,就一定会有一点点痕迹的。顺着他走的痕迹,就一定会找到道路的。
我小时候,常常和和爷爷去打猎,对这一点,是很内行的。就是一只兔子从草丛中溜过去,他都能够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个青衣人,很狡猾,在树林间左绕右转的,完全不按照正规的方式行走。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机关算尽,也扔不掉梅山猎人。
绕了大半天,已经到了金乌西下,玉兔东升的时候了。
山林里没有了百鸟欢快的歌唱声了,就有了各种虫儿一起鸣叫,组成了黑夜交响曲。还有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夹杂在虫儿的鸣叫中,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两个已经无法辨认出青衣人走过的痕迹了。就依据青衣人逃跑的方向走了。
天上的星星是亮晶晶的了,它们在神秘地不断地眨着眼睛,好像在暗示他们,前面还有更加离奇古怪的事情等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