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聚利酒楼”边吃边聊，都为倩倩感到可惜，摊上这么个丈夫！

这时戴二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对我们说：“我好朋友洪斌马上要来，我再去拿瓶酒。”我赶紧拦住他，下楼找戴大又要了一瓶酒，顺便把账结了。

洪斌很快到了，一来就搞笑，对我们做了个行礼的动作，嘴里喊着“萨瓦迪卡”。

贞贞笑道：“胖伙，下班啦？”

洪斌一屁股坐下，说：“是啊，我们交警辅警是轮岗的，该我休息了，就来喝点酒，回家觉好睡。”

我刚给他倒满一杯酒，他端起来说：“我来得晚，先敬大家。”说完竟然把一杯足足有四两的白酒，一口吞了下去！

戴二笑道：“庄老师，洪斌的酒量可以呢，你们较量较量？”

我笑道：“不较量，我承认喝不过他。你看他胳膊都有我腿粗，身上全是肌肉，胃也比我大多了，识相，不跟他拼酒。”

洪斌笑了，说：“庄老师谦虚了，我见过你喝酒，真放开了喝，我不一定喝得过你。”

我掏出香烟分了一圈，洪斌这时候才发现倩倩也在，举杯说：“我敬嫂子，你不容易，一个人带孩子三年了！”

倩倩举起红酒杯，又流泪了，说：“有什么办法呢？若不是为了可爱的儿子，我早跟他拜拜了！现在他爸妈都帮我带儿子，我都从媳妇变成女儿了！”

贞贞说：“是的，高晨的父母倒过来劝倩倩，你别等他回头了，你有合适的，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杨祥说：“唉，以倩倩的长相，又年轻，重新找个肯定比高晨强，只是苦了孩子。”

倩倩说：“我也想过高晨的结局了，要么就是债主把他手脚打断，要么人家就起诉他坐牢，要么他就自己承受不住自杀......”

戴二说：“我也劝过他，你换个环境，出去打工，摆脱这一帮赌徒。借的高利贷，你出去打工，别人也拿你没办法。可他要面子，说不想打工，朋友当中还有比他混得差、欠债更多的呢！”

我说：“高利贷是不受法律保护，但要是欠了银行卡的钱不还，会上老赖黑名单，将来孩子就业都受影响。”

倩倩拿出手机，找出儿子小时候的视频，一边给我们看，一边说：“我儿子多可爱？要不是为了他，我早就重找了！我经常在宝宝睡着的时候，叮嘱他，让他乖一点，听妈妈话。他经常迷迷糊糊点点头，他虽然调皮，我相信他内心深处是明白的......”

杨祥说：“我们找个机会，请高晨吃个饭，当面劝劝他吧。就怕他也想回头，但外债还不起。”

倩倩说：“出去打工呀，谁不是打工呢？高晨就是好吃懒做，还自负想发财！但凡是个男人，也不能把我们母子弄得无家可归，呜呜呜......”

我看倩倩越说越伤心，就转移话题，问戴二：“二老板，我发现你也爱看新闻，而且看出题还一针见血。现在的俄乌局势你怎么看？”

戴二说：“泽连斯基就乌俄谈判提出六点‘优先事项’，包括结束战争、安全保障、主权、恢复领土完整、对乌克兰的真正承诺以及对乌克兰的真正保护等。战场上拿不到的，谈判桌上同样拿不到，现在俄军打得不顺利，所以泽连斯基说话又硬了起来！”

我说：“是的，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接触还在持续，俄代表团已准备好全天候工作，但遗憾的是乌代表团缺乏足够热情，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谈判风格。”

杨祥说：“可能背后是美国在搞鬼！战争拖得越久，俄罗斯的损耗就越大，美国就越高兴！”

戴二说：“是啊，普京16号表示，西方发起的制裁措施严重打击全球经济。当前全世界被迫为西方的野心付出代价，为其不择手段试图保留自身霸权的行为买单。美国和欧盟国家的政府及央行采取的政策不负责任且缺乏远见，发起制裁正是其政策的延续和集中表现。近年来的通货膨胀、贫困、不平等以及难民问题均与西方行为有关。如今全球经济和贸易正在遭受严重打击，美元作为主要储备货币的信任正遭到破坏。

普京还说，俄方特别军事行动进展顺利，正在严格按照既定计划推进。”

这时倩倩接到个电话，紧张地站起来说：“我儿子在家哭了，婆婆打电话给我，我先回去了。”

这时我们可以放开说话了，杨祥问戴二：“二老板，高晨走到这一步，倩倩有没有责任？”

戴二笑了笑，说：“我老婆跟她是闺蜜，经常在一起玩，让她说吧。”

贞贞说：“倩倩能有什么责任？当初她俩是自由恋爱，两人都没正式工作，高晨家境也一般。倩倩要是图钱，才不会嫁给他。后来高晨把房子赌输了，倩倩也同意卖房还债，但是要留十万块钱做生活费、养儿子，这不多吧？以倩倩的长相，现在还有好多男的追求她，但倩倩还在等高晨回头......”

我问：“高晨一意孤行，跟家人都不来往了？”

贞贞说：“是啊，他神经病！父母为他背了几十万的债，他还不收手，继续再外面赌！父母不气绝了，会不问他吗？家里亲戚劝他，他也一概听不进去，都不和亲戚来往了！”

戴二说：“高晨为人不错的，也是被赌债逼得。他玩的朋友现在全是赌徒，一个个死要面子，都穿名牌、下馆子，个个看上去都不差钱，其实个个负债！”

我说：“这些人心理素质真好，债多不愁了，每天花天酒地，苦了自己的家人。”

杨祥叹了口气，说：“我想起了我爸，比这些人心理素质还好，一辈子顽固不化，什么都不懂，说话呛鼻孔，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端起酒杯敬他，问道：“又跟老爸吵架了？”

杨祥说：“一言难尽，唉！最近他又犯病了，晴空万里，要我晚上把衣服收回来，说夜里有露水！白露为霜，起码要到秋天才有露水，现在要到夏天了，哪来的露水？这倒是小事了，生活常识都不懂，什么东西以为放进冰箱就永远不坏了！去年夏天搬家的，把咸蛋吃剩半个，也不用保鲜膜，直接放进冰箱，卫生吗？”

贞贞说：“怎能这么干？冰箱里不通风，细菌最多！”

杨祥抽了口烟，继续说：“年前我早就关照他了，冰箱里的东西清一清，准备放年货。结果他买了三只草鸡放进冰箱，妈的！到现在都五个月了，还拿出来烧，你说还能吃么？”

我说：“他没文化，确实不懂，食品都有保质期的，时间长了就不能吃。”

杨祥说：“还有，死固执！抽水马桶用蓝泡泡冲，这是常识，我买了一堆蓝泡泡。可老爸非要发明创造，马桶用完，用脸盆放水，再冲马桶，结果尿渍出来了，也是我清洗，味道熏人！越无知的人越自作聪明，妈的。”

我劝道：“你爸毕竟不识字，这么大岁数了，让着他吧。”杨佳丽坐着静听，一直不表态。

杨祥又说：“他就喜欢一次生意二次做，没事找事！晾衣架当个宝，用完了要收到柜子里，要用再去拿！我自己用的几个晾衣架，还叮嘱他别动，他用不锈钢大夹子给我夹在一起，我晾衣服还得先拿出来，这他妈不是没事找事么？家里的抹布也当个宝，每天拿到院子里晒，要用抹布还得去拿，这他妈算什么事？小事比谁都清楚，大事糊里糊涂！”

我见他越说越气，小声提醒他：“别说了，杨佳丽在旁边呢......”

杨祥说：“我今天不吐不快，随她怎么想！前几天，橱柜铰链坏了，也是他惹事！去年橱柜里面的燃气热水器管道漏水，都修好了，他还每天把橱柜开着，说防止发霉，没水怎么会发霉？”

我说：“开着就让他开着呗？”

杨祥说：“可是影响到了拐角的另一个橱柜，里面是燃气阀门！这个阀门每天开关，两橱柜角碰角，导致燃气阀门的那个橱柜铰链坏了，柜门都掉下来了！我立刻找人买来铰链，自己换上去了，螺丝在下面，我蹲在地上换，弄出一身汗......本来这个柜门可以将就着用，我让我爸这个门就开着，不要关，他偏不听，妈的！”

戴二笑道：“杨经理，成了诉苦大会了，呵呵，还有吗？”

杨祥说：“有呢！昨天他把院子里水池弄堵塞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还要问你呢！他弄堵塞了，问我？我找人修好了，他又摆场子，说自己也会修，那你怎么不修？最讨厌不懂装懂，冒充诸葛亮！

还有，今天又把院子里的插座弄坏了，又是我找人修，还修不好，只好买新的！祸都是他闯，不要他花钱，他还说现成话，什么东西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妄语！！！”

戴二拿起香烟分了一圈，说：“别生气啊，插座怎么会坏的？”

杨祥说：“我知道插座频繁拔插容易坏，特地买了分控开关插座，一个插洗衣机，一个插电饭煲，还有个插开水煲。他偏偏没事找事，把开水煲插头拔出来，拿到厨房去烧水洗澡，拔了插，插了又拔，几次折腾，插座坏了。我请人买了公牛插座，他还冷笑，说你说这个好就这个好！昨天吃晚饭又找我麻烦，说我电饭锅盖子没有盖，这个天已经热了，饭焐着容易馊，我一气之下，跟他分开吃，各吃各的！”

我叹息道：“杨大伯认不清形势啊，自己都85岁了，求人的事情多呢，还到处挑刺，这不好那不好，个性太强，难道将来真的不求人？”

杨祥说：“我看他就是神经病！无知无识，狂妄自大，我都不想跟他说话！”

杨佳丽终于开口了，说：“杨经理，他这么大岁数了，又没上过学，你就装聋作哑呗，别和他计较。”

杨祥说：“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就买点菜，我一天最多在家吃一顿，过年的菜都是我买的。其他一切开支，日用品、水电费电话费、水果、药品，哪样不是我花钱？”

我举杯敬酒，说：“聊点别的吧，你外甥女宗丽萍上班了吗？”

杨祥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她公公蔡老七特地去单位找我了，为了要我爸户口本，但我爸不肯。我就打电话给蔡老七，说干脆我跟你家一次性解决。我姐姐的那个解困房，是和我父亲共有的，老宅拆迁拿的，到现在还没拿产权证，手续在我父亲手里。我让蔡老七带句话给儿媳妇，就是我外甥女宗丽萍，那套房子起码值50万，让宗丽萍拿20万出来，10万给我姐姐养老，不然她不肯把产权证办宗丽萍名字，10万给我父亲养老，我还写下手续给宗丽萍，放弃那套房子的继承权，趁着我爸健在，把手续都办好，不留后遗症！但蔡老七至今没给我答复......”

杨佳丽笑道：“你是成功人士，拿出20万不算什么，宗丽萍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呢。对了，之前你爸不是把户口本给了宗丽萍去迁户口，怎么现在又要？”

杨祥说：“谁知道她什么葫芦卖什么药？蔡老七告诉我，宗丽萍已经上班了，去了乡下某个学校，但教师当不成，因为教师资格证被吊销了，五年后才许重考；现在宗丽萍打算干会计，要报名考会计证，就要户口本、结婚证什么的。而宗丽萍上次已经拿到我父亲的户口本，但没迁户口，因为两口子吵架了......”

杨佳丽说：“这是借口吧？户口本拿去了，不迁户口，再还给你爸，现在又要？”

杨祥说：“对呀，我父亲也不肯给，怀疑她玩什么花样。”

戴二说话了：“杨经理，我刚才上网查过了，报考会计证不需要户口本的，倒是离婚要户口本和结婚证......”

杨祥说：“怪了，当时蔡老七找我，说报考会计证要户口本跟结婚证，莫非他儿子想跟宗丽萍离婚？”

我说：“蔡老七不是说，宗丽萍已经去乡下学校上班了吗？刚生了女儿，就要离婚？”

杨祥说：“我也猜不透，蔡老七是混社会的，说话不靠谱。他蔡家还特别小气，我和我爸搬家后才发现，被子都被他家偷换了，好的羊毛被换走了，被套还在，连青花碗都把大号的偷走了，真不要脸！还有，当初跟蔡家谈判好了，去银行拿我父亲的卖房款，蔡老七提出，他家里有三个老人，要三个红包。我爸不肯给，我给了六百块，每人二百！”

我说：“现在回想，蔡家就是套路你父亲的！卖房款是现金，没有转账记录，钱一到手，立刻打车去农商行存款，大堂经理是蔡老七的妹妹！你父亲把身份证给宗丽萍去存钱的，结果宗丽萍拿户口本存入女儿名下，到柜台存款的不是你父亲，也没用你父亲的身份证，就是调监控，银行也没有过错。更无耻的，那个大堂经理还忽悠你父亲，说这笔钱非要你父亲的身份证才能取出，实际上钱一存进去，就跟你父亲无关了......”

杨祥说：“是啊，这笔钱要回来真不容易！”

这时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洪斌是后来的，意犹未尽，对戴二说：“二老板，敢不敢来个‘小二放牛’？”

戴二站起来说：“胖比，你又挑衅了？单喝白酒我喝不过你，‘小二放牛’你赢过我吗？我去买‘红牛’！”

我还没喝过‘小二放牛’，就掏出香烟分了一圈，边抽烟边看。

戴二很快买回来一堆‘红牛’，又开了瓶白酒，让老婆重新拿几个杯子来，把白酒跟‘红牛’掺在一起倒进去。

我明白了，这是种混合酒，但掺了‘红牛’度数就低了，习惯喝白酒的人，酒量大增！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快一瓶白酒喝完，贞贞主动下楼，又拿来一瓶白酒。我站起来准备也下去一趟，把后来拿的白酒跟‘红牛’的账结了，戴二一把拽住我，说已经结过账了。

这种混合酒好进口，但后劲大，第二瓶白酒喝完，我已经晕乎乎的了。

杨祥也喝得轻飘飘的，走出包厢时，是杨佳丽扶他下楼的。

我自己骑车回家，刚坐下歇会，牙还没刷，手机微信又响了，老婆查岗！

我有点不高兴，还是接通了视频，拿着手机在屋里走了一圈。

老婆看完，笑吟吟地说：“配合得比较到位，我这就放心了。”

我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查什么岗？你晚上睡不着啊？”

老婆笑道：“真被你说上了，镇上防疫更严了，执勤人员不住地巡逻，要大家非必要不出门。我懒得跟他们啰嗦，睡了吃，吃了再睡，头都睡扁了！”

我说：“你知足吧，发现确诊的封控区，家家户户都不许出门呢，买菜由志愿者送上门，闹出不少矛盾！”

老婆忽然对我说：“你听到没有？好像有人敲我家门！”

我拿着手机走回客厅，还真有人敲门！

拉开大门一看，小三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

我问：“三老板，这么晚来，还要喝酒？今天我不能陪你，晚上喝多了，刚到家。”

小三子说：“不是喝酒，我也刚回来， 看到你家窗户灯亮着，送三条鱼给你吃！”说着把塑料袋拎起来，果真有三条活的鲫鱼。

我问拿哪来的鱼？小三子说：“我到郊区钓鱼了啊，在家闲着没事做。二伯在郊区包了个鱼塘养鹅，我没事就去钓鱼，送几条给你烧汤。”

这时手机响了，老婆在视频里喊：“三哥，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我赶紧把我手机递给小三子，老婆居然问他：“你和我家住一个小区，庄文最近有没有沾花惹草？”小三子笑道：“没有，他不好这一口，就是酒局比较多。”

我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