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和周倩从镇政府大院出来，边走边聊。

“你在学校那边怎么样？那个教导主任还为难你吗？”刘为民问。

“那天之后，还给我找了几次茬。后来校长回来了，他就找不了了。”周倩答道。

“校长对你，比之前有什么变化？”刘为民想了解的仔细些。

“确实有变化。刚开始的时候，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差点理解错了。”周倩回味着事情，表情带着几分尴尬。

“怎么了？”刘为民问。

“那次校长找我谈话，说他一直关注着我，感觉我工作认真，有责任心，希望看到我成长，想给我加点担子。”

“那是领导的说话方式，意思想让你进步。”刘为民解释道。

“我当时不理解，就想当场翻脸。心想这不是给我找事吗？我的教学任务已经够重了，还给我加担子，还让人活不活了？教导主任欺负我，校长要是再欺负我，我还不干了，大不了重回山里。”周倩说着，放慢了脚步。

“那你又怎么忍住了？”刘为民问。

“那是人家校长聪明，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理解错了。于是给我解释了一通，虽然有些话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我确定那是好话，肯定是教育局领导给校长说什么了。不然，校长不会这么耐心的给我说话。”周倩的眼里有几分不屑。

“那最后给你加担子了没有？”刘为民又问。

“没有加什么重担。只是给我安排了一些外务事情，跑教育局的机会多了。就这，学校有些人看着不舒服，其实我还不屑呢。”周倩骄傲道。

“你到教育局有没有找袁局长？”刘为民问。

“没有。”周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刘为民，弱弱的问：“我找袁局长干什么？人家又不认识我。”

“你呀你，想当校长，教育局领导不认识你，怎么提拔你？”

“不是有你吗？”周倩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看着刘为民。

“我在后面做工作，站在台子上的是你。你要让教育局的领导认识你，认可你的能力。领导不了解你，敢把整个学校交到你手上，领导放心吗？”刘为民引导启发周倩，让周倩明白一些道理。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周倩问。

“拿出你的泼辣劲，在学校大胆表现，特别是在领导面前。要让领导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敢干事的人。”刘为民想了想说道。

“那别人会不会说什么吧？”周倩有些担忧。

“让别人去说吧，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当你想当女校长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走上这条路，你已经与别人不同了，周围人的嫉妒恨是避不开的，所以你就不应该在乎那些。”刘为民看着周倩的眼睛，认真的说。

“这么复杂？我可没想那么多。”周倩拍了拍胸口。

“怎么，害怕了？”

“是有那么一点。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人处在世间，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不管你想不想上进，这个世界总会有人嫉妒你。你不上进，难道就没有你说你坏话了？”刘为民反问。

“我只想老老实实做好本份工作，我没有招谁惹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麻烦？”周倩捋了捋刘海。

“那是因为你长的漂亮，肯定招惹男人。你要是个丑八怪，可能没人在乎你，不过你也活的不快乐，周围人的眼光不太友好。”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无论怎么做，都有麻烦，怎么就躲不开呢？”

“因为矛盾无处不在，你学过哲学的。”刘为民解释。

周倩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

看了看四周无人，周倩挽住了刘为民的胳膊，把头靠在刘为民肩上，说道：“我可没有招惹过别的男人，除了你。当初也是你招惹我的。”

刘为民顺手揽住了周倩的腰，笑道：“现在谈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是啊，都和你睡了几年了。”周倩向刘为民抛了一个媚眼。

“那是我充实了你的岁月。”刘为民说着，揽腰的手向上挪了挪，顺便在周倩胸前捏了两把。

“乱摸什么？”周倩习惯性的在刘为民作怪的手背上掐了一把，感觉掐重了，又用手掌揉了揉，“不疼吧？”

“疼死了。”刘为民故意道。

“疼了就记住了。”周倩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我会用力的。”刘为民调笑道。

“你敢吗？”周倩目光中有挑衅。

刘为民身体的火焰一下了被周倩撩起，想把周倩就地正法，可惜这不是地方，天气也太冷。于是问道：“你家里有人吗？”

周倩娇笑道：“当然有人了，大过年的，人都在。”

刘为民有些失望，“那我过去方便吗？”

“今晚都不在，村里有户人家过喜事，都去帮忙了。”周倩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去帮忙？”刘为民问。

“我已经不算是村里的人了，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周倩神情有几分落寞。

“你也算是村子里的骄傲，考上学参加了工作，他们都没你厉害，让他们去羡慕嫉妒恨吧。”刘为民安慰周倩。

“你这话哄的我高兴，赶紧回家坐热炕，我给你做饭吃。”周倩拉着刘为民加快了脚步。

来到周倩的娘家，果然静悄悄的没有人。周倩的娘家也有了变化，垒了围墙，修建了门楼。旧房子里外也收拾了，屋里的顶上也棚了木板，不再落灰尘了。

“你在我房间，还是去我爸妈房间？我爸妈房间有电视。”周倩问。

“去你房间吧，我想睡一觉。”刘为民说道，心想自己巴不得躲开周倩的父母。

“那好吧。”周倩把刘为民带到自己房间，帮刘为民脱了外套，闭上房门，转身去灶房了。

周倩的房间刘为民熟悉，也算是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于是直接躺了上去。刘为民坐车奔波了一天，也有点累了，炕烧的热呼呼的，很快就睡着了。

刘为民睡的迷糊，似乎有人进了院子，和周倩说了几句话又出去了。

一会儿，周倩推门走了进来，打开灯，叫醒了刘为民，用湿热的毛巾给刘为民擦了手脸。

周倩从父母房间取来一个小炕桌放在炕中间，然后用大盘子把饭菜端了上来，炒了两道菜，做了面条。

“山里人穷，没有什么好饭菜，你担待点。你喝酒不？”周倩问。

“算了，你又不喝。”刘为民抄起筷子说道。

“谁说我不喝？我陪你喝。”周倩说完，转身取来了酒瓶，却半天打不开。

“给我。”刘为民伸手要过酒瓶，一把就拧开了盖子。

周倩取来了两个小酒杯，刘为民倒满了酒。两人碰杯后，周倩一口喝了下去，却被辣的张大了嘴。

“没喝过酒，先小口喝。”刘为民道。

“谁说我没喝过，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在家喝过。”周倩不服气的说。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你喝过。”

“你又没有邀请我。”

“那好，以后我邀请你喝酒，把你灌醉。”刘为民开玩笑道。

“我才不会醉呢。”周倩又不服气。

“那也好，半醉半醒才好玩。”刘为民挑逗周倩。

两杯酒下肚，周倩面若桃花，泼辣劲又上来了，“谁怕谁呢。”

刘为民正要说道，听见有人推大门，吓了一跳。

“谁呀？”周倩本来坐在炕边，起身去院子了。刘为民听见周倩在院子里与人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村里人，找我爸。我把大门关上了。现在没有人打搅了。”周倩说着，脱鞋上炕坐在刘为民身旁。

“那就好，就咱俩，看我怎么把你灌醉。”刘为民看着周倩，蠢蠢欲动。

“醉不醉有什么区别呢？”周倩不屑道。

刘为民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就不好玩了。”

周倩又给刘为民抛媚眼，拉住刘为民的手，“好长时间不见面，咱俩说说话，别老想那点事，夜还长着。”

“那好吧，你想说什么呢？”

“你说，我真有可能当上校领导？”周倩忽然问。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感觉就像做梦，好像不真实。”周倩摇头道。

“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当呢？”刘为民问。

“刚才我做饭的时候，想了很多。你说的对，不管我怎么做，总有别人嫉妒。既然躲不过去，那我就豁出去了。”周倩认真的说。

“让你当领导，那是好事，好像让你牺牲似的。”刘为民笑了。

“你别笑人家，我真是那么想的。”周倩靠在刘为民身上撒娇道。

刘为民搂住周倩，给周倩喂了一口菜，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首先是确定了方向，然后就去努力。有时候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我不是不想，只是我不敢。你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恐惧，我家的情况你知道，虽不说是村子里最穷的，也差不了多少。等我考上了学，本以为我能跳出去，那段婚姻又差点毁了我。为民，其实，我有时很自卑，我表面的泼辣是装出来的。”周倩说着，泪流了出来。

刘为民轻轻替周倩擦去泪水，安慰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差不多，人会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对未知的事物都会有恐惧感。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像的可怕，大胆点，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会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民，谢谢你，是你把我带出了深渊，让我感觉生活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我爱你。”周倩说着，在刘为民脸上亲了一口。

刘为民感觉心有愧疚，那是因为自己无法给周倩一个名份，“别这么说，在三湾村那段时间，也是我的人生低谷，每天晚上坐在你房间的火炉旁，感觉里外都温暖。”

周倩思路被带回到过去，拿起筷子又放下，感慨道：“我也是，那时候每天晚上空虚寂寞，有你过来说说话，也挺好的。”

“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就擦出了火花。”刘为民总结道。

“那你今晚寂寞吗？”周倩斜看着刘为民，媚眼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