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12个死者身上所中枪的位置是不是一枪致命?
罗曼:不是,通常是3-4个致命伤引发导致的。
黑泽明:不是一枪致命,也就是说,开枪的人并不认为打中他们就一定会致命,她没有想过他们会死,你是否同意这个观点?
罗曼:同意。不过她……
黑泽明:你只属于回答我同意就行了,其他不需要补充。射击对于一个并非警察出身的人而言,周围的环境会影响她的判断,你是否同意?
罗曼:同意。
黑泽明:非警务人员开枪的时候,脑海里是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因为他们并没有受《警务人员开枪条例》的约束,你是否赞成我的观点?
罗曼:赞成。
黑泽明:如果我当事人没有选择开枪,让12个匪徒跑掉,他们是不是将会被视为最危险的人群。
罗曼:是的。
黑泽明:开枪制止他们扰乱秩序是迫不得已的行为,你是否赞成?
罗曼:赞成。
黑泽明:如果我当事人没有选择开枪,你能不能保证那些匪徒不会朝我的当事人开枪?
岚伽俐:反对!法官阁下,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假设性问题。
哈丁·奥斯法官:反对有效。
黑泽明: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第一次庭审结束,黑泽明随后向法院申请担保利斯·艾科假释外出,他以他当事人平白无故遭遇枪击现场,然后为了救人又开枪打死了匪徒,最后还被法院起诉。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受到极大的冲击,在避免受到更多不必要的干扰的前提下,他要求让她假释外出,同时做了她的担保人。
于是黑泽明带着她离开法院,准备送她回家,刚好在马路上碰到辛波斯卡弗,双方都明白这些都是工作,她也不会生气,但是她的眼神显然是在告诉他:你给我小心一点,别乱来。
黑泽明钻进她的车里,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驾驶证件。
利斯·艾科忍不住笑了,只好让她开车,他坐副驾驶。
一路上她都在调侃他: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身为一个律师,居然会没有驾驶证件。你平时要见客户怎么去?
“计程车。”他回答着,注意力一直放在车窗外面的世界。
“谢谢你做我的担保人,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回家,如果一直待在拘留所那个鬼地方,我早晚会疯掉的。没有护肤品,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那样的环境。”她在开车,眼睛不方便转过去,要不然她就这样说话,感觉很奇怪。
“你们有人权的,当然可以申请保释外出,难道被非法禁锢才是合法现象。”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
这里就是利斯·艾科的公寓,独栋的那种,邻居很少,距离也很远,白天几乎看不到一个路人,周围静悄悄的,看上去很可怕。
她用钥匙开了门,第一件事就说:我先上去洗个澡,在拘留所那个地方洗澡很不方便,你先坐一会。
他点了点头,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壶冰冻的咖啡,倒了点给他,略带歉意地说着:这一壶咖啡是我参加枪会大赛那天早上煮好的,本来想着那天晚上就能喝到,没想到在马路上遇到匪徒,我还开枪打死他们,然后被抓捕,直到现在才回来。要是再晚一点,这壶咖啡估计已经结冰了。所以说有时候人生真的很难预料,你以为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但结果却迎来了一线生机;又或者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他说了句: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太冰凉的东西。
她上去洗澡了,水声从楼上发出。
他对室内家居的摆放特别执着,他在客厅转了一圈,在角落里的书柜上发现了很多描写心理学研究的书籍,包括如何巧妙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何冷静对待突发事件、强烈的心理暗示以及逻辑与行为动机是否异常等研究刊物。他随手翻开一本如何控制情绪的书籍,他发现在书籍的页面里多半做了标记,而且还很多,这就说明这本书翻开了无数次,可以说是反复查阅。接着他又在另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另外一个柜子,里面同样塞满了书籍,不过这一次是关于经济学、证劵交易以及股票权益还有外汇市场的跌宕起伏等研究书籍。他在客厅就好像在探寻宝藏那样,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不一样的图书。接着他在客厅的墙上找到了她生平获奖的情况。就这样看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枪会大赛获得冠军,还破了不少世界纪录;在《马太受难曲》的演奏里,她参与过和音部分,最后也拿了奖。这么看来,她的确是一个对生活很有激情,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女性。生活很健康,社交正常,发表过不少关于心理学的论文。就这样的一个女性,你要说她是故意杀人的凶手,还真的没有人相信。
在楼上的浴室里,她已经洗完身上的细菌与污物。里面空空如也,只套了一件蕾丝睡衣,诱人的胸脯若隐若现在微弱的光线下,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过于年轻,她头发上的水迹还没干,时不时会滴落到地板上。她赤着脚走进了浴室楼上的书房里。
书房里除了书籍与杂志之外,还有一台一体机电脑,这台电脑她通常用来观察股市里的变化情况,有的时候她还会熬夜观察美国的股市,因此这里面还设有一张很适合用来睡眠的沙发,桌面上还有一瓶红酒。她很享受熬完通宵以后,洗完澡再喝一杯红酒的感觉。偶尔还会浸泡在浴缸里,那样的感觉很美妙,她很享受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她在开电脑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眼楼下的情况,她看到他还在参观客厅的摆设以及书籍类的区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电脑跳出了登陆界面之后,她很熟练的输入了自己的账号—这个是用来投资外汇市场的账号,最低投资额度100万美金起,能申请这种账号的多半是金融市场的精英或者是富有经验的投资专家才能获得的权利。她登入界面以后,她发现她买入了200万英镑,目前英镑的汇率在跌,她必须拿钱来填这个空洞。她率先注入了700万,应该可以挺一个星期。自英国脱欧以来,英镑一直在升值,她认为持续还会接着升,目前的贬值只不过是技术性的调整罢了。坚持到最后,英镑一定会谷底反弹。她投入了700万,她知道这一场战争是不能输的,一旦输了她将一无所有。注入新的资金以后,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另外一只手不小心触碰到一些信封,那些全是银行催款的信件。她看着就觉得很生气,直接撕个粉碎。上一次她买了日圆升值,已经输得很惨,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英镑再输一次。
她又查询了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
她必须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假装若无其事的下楼,看到他,她就表现得比较友善:你要不要上去洗个澡?
他赶紧说:别了,我的妻子肯定会生气的。如果让她知道我在你的浴室里裸露过身体,她还不直接杀了我。
她愣了一下: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他苦笑着:你也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想不到。
她笑了笑:我还以为做律师的通常结婚会很晚呢。
他附和她:我也觉得,不过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我们的预料。
她问了他:对了,这个案件我会不会被入罪?
他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又恢复了过来:不会。检控方很难定义你的故意谋杀。毕竟你与那些匪徒相互不认识,没有令人信服的杀人动机,见义勇为是不会被治罪的,你可以放心。不过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读大学的时候主修过心理学。
“就算是心理学,也只不过是一种选择罢了。”她搪塞过去,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为什么你不做心理医生呢?其实你开诊所说不定能赚更多的钱。”他不经意地问着。
“做心理医生也救不了那么多人。”她很悲观地说着。“然而是做投资我觉得很刺激,看准投资市场的波动,在最适当的时机出手,就能赚一笔。其实更讲究的是我的个人运气,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运气不错。”
他突然想起了这个案件:其实最重要的是,找到从现场逃去无踪的匪徒,这样就能从他们身上找出那些迷你债券,这样他们对你的疑惑就会消散。
“不是,他们怀疑我拿了那些迷你债券?“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无可奈何地说着:“检控方如果要入你罪,当然要从其他的角度去质疑你,攻击你。他们才不会关心谁是无辜的,他们只想看到他们的指控成立,这样就能提高他们工作上的专业能力。”
“他们做事都是这样的?“
“向来如此。”
“不过……”他提醒了她:如果在那些匪徒身上没有找到那些迷你债券,检控方绝对会将这个疑点扩大,逼得你无路可逃。
“如果他们死了呢?”
“那就死无对证。”
阿瑟在家里播放着古典音乐,一边倒着咖啡一边在回忆着:你知道吗?以前我做卧底的时候一直都很渴望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公寓。我的目标人物给予了我很多的好处,但是那些东西全部都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联邦警察总部的。事情永远是我在做,我负责提供情报,他们负责逮捕,破了案就拿尽风头;而我永远都是默默无闻的那一个。
珍妮特正在欣赏着耶稣难受图—那是一幅油画,据说价值很高,但是她也欣赏不来。她回应他:做卧底根本就是浪费了你的能力。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抛弃你的上司,如果不是他,你估计还在做卧底,跟毒贩们接触呢。
“我的重生还得感谢你。”他举起杯子要与她碰杯,她给了回应,但是没有喝进肚子。
他问着:你最近不喜欢喝酒?
“噢,不,不完全是。每次要讨论案情的时候,我都会刻意绕开酒精的浸染,那样会影响我的判断。”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睛转而盯着亮着的电脑屏幕。那宗纵火的案件你想好怎么为你的当事人辩护了吗?
他不以为然地问着:怎么了?检控方没有证据指证我的当事人吧?他在民众的眼里就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我只需要将他的形象扩大化,没有人可以说他有罪。
“原来你早有对策。”她显露着佩服的目光。
“那当然。”
“首先我会向法院申请将他保释外出,之后他会为他死去的家人举办葬礼,到时候我们把举办葬礼的消息发放出去,招引媒体记者的大幅度报道。”
“什么?我要为他们举办葬礼?”在拘留所内,拉塞尔很惊讶的问着。
“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为他们举办葬礼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我出不去。”他失望的说着。
“我是你的律师,这种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第二天,他的保释手续顺利通过,到了外面他真的按照律师的吩咐,为他死去的家人举办了葬礼,他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出席了葬礼,当然还有不少投资行业的合作伙伴。
他神情肃穆,披着一件黑色的衣袍,手里捧着鲜花,嘴里念念有词,很安静,似乎是在祷告。在他身后站立着默默支持他的朋友们。
柏妮与辛波斯卡弗也混进其中,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拉塞尔不寻常,直到他亲自举办葬礼就更是印证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辛波斯卡弗向来是毒舌天,尤其对着陌生男人更是如此,她顶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咬牙切齿的问着:你觉得他在祷告还是在忏悔?
柏妮给她的回答是:我觉得是心中暗喜。
辛波斯卡弗也跟着起哄:那倒是。牺牲三个人就可以逃过一次经济危机,对他来说代价真的不大。不过那个保姆就可怜了,帮了他一把还以为自己很伟大。
柏妮现在才注意到:嘿!你看,周边充满了记者,有了他们的报道,外面的人肯定更加相信他是无辜的,受害者的形象至今还在呢。
辛波斯卡弗阴阳怪气的说着:他的辩护律师还真的很擅长制造舆论影响案件的走向,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
柏妮很不甘心的问着: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舆论的影响下脱离法律的制裁?
“除非切尔西愿意站出来指证他,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杀人动机。”
她喝住了柏妮:只陈述动机是不够的,陪审团只相信眼前的事实。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出真相,白左为主的陪审团肯定会倾向损失惨重的住被告的身上。
葬礼差不多结束了,烧焦的遗体重新在玫瑰墓园下葬,所有人排着漫长的队伍献上了鲜花。每一个人对拉塞尔都充满了同情,轮流对他亲吻、拥抱,发出了怜悯的安慰。他的眼泪在空中都快要飘散了。
辛波斯卡弗忍不住吐槽:他演技真好,骗了那么多人。真没意思,我还是先回去了,我女儿也差不多放学了。
柏妮并不打算就此离去:你先回去吧,我觉得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辛波斯卡弗与她拥抱了十几秒钟,还特意叮嘱她:注意安全。那个家伙连自己的家人都能牺牲,我看他内心毫无良知。
众人已经散去,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盯着他,他与众多律师聊了一会,然后他就独自离开,他开车前往西区较为发达的城市,她喊了计程车,静悄悄跟在后面。沿路留意着他的导航路线,似乎不是他的新公寓地址,她内心充满了疑惑,他还能去哪里呢?妻子死了,他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的车子停留在一片空地上,不远处有一套房子,面积不小,后面还有花园,花花草草围住了用木材建造的房子。
计程车司机催促她下车,她给了他一笔小费,他立马就住嘴了。
她还在想着要不要下车查看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与他很亲热的拥抱在一起,她惊呆了,没想到他刚刚失去家人,那么快就找到了新欢。她用手机拍下了房屋的照片,吩咐司机开车离开,在马路上扬长而去……
他深情的拥抱着她,她满是爱怜:噢……亲爱的,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痛苦。
“是的,我痛苦故我在。有你替我分担痛苦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等这件事结束了以后,我们就结婚吧。”
“噢!你永远无法想象我是多么期待属于我们的婚礼。”
他的眼神变了,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声音也变得相当冷淡:我也非常期待我们的婚礼,到了那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