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返株洲
我和夫人丁雪梅当初来凤城,虽然是有雪梅哥哥的影响,却也是我二嫂大闹婚场的原因。现在我在凤城弄得一败涂地,苦闷中,还做了自寻短见的事。我二哥二姐知道后,叫我们全家马上去株洲,说他们在株洲的熟食工厂,人员忙不过来,要我一家都去他们的厂里。我正是灰心丧气又后悔不迭的时候,而且在凤城已经没有什么业务了,就与雪梅商量好,在我出院后的第七天,便登上了去株洲的火车。
这次离开凤城,实在是情不由我,而且还陷在伤感的情景里,因此,临走时没有与任何亲朋好友打招呼,只是把家里能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成包裹,交给了火车站托运去株洲;将我自己的福田小卡车存放在房东的院子里,向他招呼说:等我回来再用了。做好了这些,我就和夫人、孩子都上了去株洲的火车。
当我就要登上火车,离开凤城时,好想与高叔见一面啊,情感的泪水在眼眶里直转。
这是2003年的秋冬交替的时节,我离开奋斗了十年的凤城,去我初次创业的株洲。虽然是与亲人们到一起去做生意,而我对凤城是深有感情的,尽管很伤感了,还是恋恋不舍。
凤城到株洲,火车里程约两千公里,是一天两夜的旅程。在这“漫长”的旅行中,虽然列车呼啸行驶,车上嘈杂不静,我却全然不理会,只沉浸在这些年的回忆里。总觉得我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又有初具成绩就头脑发胀的特性。形成了只好离开凤城去投靠哥哥姐姐的后果。人说,人生旅程是命运安排的,都要经历意外与坎坷,而我这样的“坎坷”,其实是自作自受,哪里是什么命运安排?又说,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免摔跤,就怕摔倒了没有勇气崛起。我这样的行为,是在崛起吗?哎,商场比战场还残酷!在没有硝烟的商场里,我这是在经受人生历练吗?而这一次的经历,对我将是怎样的考核,其实还是未知数。关键是,从今以后,我还要有振作起来拼搏奋斗的精神吗?我能否再站得起来,是需要勇气的。而这勇气从哪里来,这次再返株洲,能增添崛起的勇气吗?一连串的疑问,无法解答!
想到了这里,更加感到我这次“自我解脱”的行为实在荒唐。这种行为差一点结束了自己性命还是其次,主要的是对不起养育我的父母,对不起与我一起奋斗的夫人;更是置未成年的儿子于不顾,失去了为人之父的责任。也辜负了帮助、鞭策、鼓励我的人的情意!
我自然又想起了高叔。在凤城,我自从认识了高叔后,我们就处得非常亲热。他把我当作自己儿子一样,我也把他当作自己父亲看待。日常中,无论事情大小,我们都互相交流认识,总结得失。现在我走了,高叔,居然没有给你打个招呼。虽然我是处在严重的伤感中,而高叔,你能够体谅我,能原谅我这种出乎你意料的行为吗?
我这样胡思乱想,一天两夜后,列车终于到达了株洲站。我和雪梅、孩子直接乘车到了二哥、二姐的工厂。第二天,我叫了一辆小车,到火车站行李房将我托运来的行李运了回来。这样,我们一家在二哥、二姐这里住下了,开始了我第二次的株洲生涯。
我二哥和二姐妹在株洲合办了食品厂,我是早就知道的,但是没有具体地来了解。我到来以后,才开始对这个厂的生产、经营情况进行研究。
我二哥与二姐合办的“熟食工厂”,主要是生产豆制品的茶干、豆皮、豆腐果等相关的豆制品。成品用塑料袋包装,塑料袋制作了成品图案。包装好的成品,再用大纸箱装起来。销售的方式,是交给附近的批发商,由批发商向各地发售,因此利润很低。
我来到了工厂以后,想在利润方面开启新方法。因为我已经有了销售雪饼的经历,觉得自己可以向外地推销。于是,我们进行了研究,对全体人员进行了具体分工。他们原来的人,加上和我一起来的丁雪梅,都负责生产,叫我负责产品推销。
因为要推销产品,我找回了我曾经联系过并且接受雪饼的商户,没有用一个月的时间,产品销售便形成了秩序,成品没有滞留,都及时销售了出去,利润提升了许多。
我这次来株洲,感觉像是“重生”一样,精神面貌似乎产生了“革新”。由于株洲与凤城的电讯区域不同,凤城的电话号码不方便使用,我只好换成了株洲号码。这样,原来的熟人都没有了联系。而因为创建商品销售渠道,我总是在全国各地忙忙碌碌地奔波。一时间居然忘掉了凤城,也忘掉了高叔。
当我的业务渠道有了初步规模,也做得井井有条的时候,却又想到了经历中刻骨铭心的往事,于是,想到了凤城,想到了高叔。这时候,我掐指一算,离开凤城已经一百三十四天了——这日子过得真快。
感情这东西,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想起来凤城与高叔时,忽然生发了要来凤城的想法,而且刻不容缓。于是,在离开凤城的第一百三十四天的那天,我特别来到凤城。
我到了凤城,下了火车后,觉得先应该洗把澡才舒服。于是,往我经常洗澡的浴室走来。我还没有到浴室,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浴室门口,向我这里眺望着。这人站在那里,向我来的路上望着,我先并没有留意。到了近前,才发现是我日思夜想的高叔!
我看清楚了后,由于感到很突然,加上十分激动,居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向前走。这个时候,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持续了不小的时间,高叔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泪水流了下来,问我去那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没有回答。他抓住了我的手,声音颤颤地说:“你好傻啊,怎么连走也不告诉我一声?叫我好想你啊!你现在还好吗?”
我实在太激动了,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含糊地说:“还好!”
说着,他一把搂住我,我也抱住了他,我们二个人像久别重逢的父子,在大街上互相拥抱着痛哭起来。许多行人看着我们,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我们这是为什么。
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高叔问我吃过饭没有?我说,刚刚下火车,想来洗把澡,正好遇到了您。
他说,那我们先吃饭去吧。于是,我俩便一起往饭店的方向走来。
在往饭店的路上,我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了一些。我对高叔说:“我离开凤城已经一百三十四天,更有一百四十天没有见到你了。这一百四十天,好长好长啊,就像是十四年,想得我好苦啊!”
高叔说:“小洪啊,你不说,我还真不好说什么。那天在医院里与你分别后,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离开凤城了。加上那几天我孩子他妈生病了,为了侍候她看病,没有天天去看你。想不到这么长的时间才再见到了你。今天,我不知道你来凤城了,更不知道你也来洗澡。居然在浴室门口见到了你,这是天意啊——要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凑巧呢?”
他还说,“我曾经去了你住的地方找你,看到你们已经搬家走了,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看到了你存放的小车,知道你会回来的。但电话还打不通,天天很苦闷。总是想,小洪啊,你高叔哪里做得不好,你应该告诉我呀,我们好歹也有这几年的真情交往,你去了哪里,怎么连个消息也不给我呢?你这样做,知道不知道你高叔心里多难受吗?今天,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不爽快,是特别来洗澡的,竟在这里遇到了你。看来,这真是老天安排的啊。”
我觉得高叔说的有道理,这大约真的是老天的安排,不然我们哪会都在这时候来洗澡?
为了解释他打我电话不通的事,我告诉高叔说:“我到了株洲后,因为电信区域限制,凤城号码不好用,只好换成了株洲的。因为没有联系到你,所以株洲的号码你不知道。可是,我给你也来了好几次电话,也都没有通,这才特别来凤城找你!”
他说:“说起这电话,也是奇怪的事。我那电话,在你住院的时候,我从你那里回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像是丢魂失魄的了。洗脸时把电话放在洗脸台上,临走时忘记拿,后来居然掉进水池里去了。等我发现后就不能用了,只好重新买了新的,因此号码也换掉了。这样看来,我们断绝了这一段关系,也是天意。不然,我怎么会将手机掉进水里去了呢?”
我听了他说,也觉得这是奇事,如果不用天意解释,是令人费解的。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饭店里了。吃饭的时候,高叔说:“我们叔侄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巧遇,我非常高兴,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回。”于是,这一餐饭,我们每人喝了两瓶啤酒,也都吃得很高兴。而高叔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在吃饭的时候,谈起了这一百四十天里,我所做的事情。我说,在哥哥姐姐的工厂里工作,虽然情况还可以,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
高叔说:“与哥哥姐姐在一起做事,也是家族事业,做得好与自己创业是一样的。怕就怕兄妹之间难得长期同心协力。从长远来看,还是自己的事业主动权大,不受他人影响。”
我说:“现在我们协作得很好,我主要是负责产品推销,我们都在一鼓作气地谋求发展,我应该在株洲好好干一程。我现在主要是跑客户,这对我熟悉市场是有好处的。”
高叔听了说:“像你这样说,你应该要拿出自己的能耐来,兢兢业业的工作,也是锻炼你的机会。你的家族工厂,也是需要你贡献智慧与力量的。”
接着,高叔询问我在凤城要办几天的事?准备哪天回株洲?要我在回株洲时先告诉他,他要跟我到株洲,看看我现在做事的情况。
我告诉他,我到凤城来,其实是没有什么业务联系的。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来看看您。现在已经看到你了,我也就放心了,因此,我决定明天就回株洲去。
我们吃着谈着,不觉到了下午三点钟。我们从饭店出来,都没有去洗澡,也不想打扰任何朋友,就直接找宾馆住下了。高叔也没有回家,跟我到了宾馆,继续与我聊天。当天晚上,他也在宾馆陪我歇的,我们好像有永远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上,高叔回家向家里人打了招呼,我们坐上我的福田车,一起来到株洲市。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非常开心。两千公路的路程,不知不觉,很快地就到了株洲市。
到了株洲,我仿佛在做梦一样:这一次凤城之行,居然将高叔接了来,因此精神很振奋。进入株洲市区后,我们都很高兴地直接到了哥哥的食品厂。
这时候食品厂生意已经扩张了。厂里有二十多个生产工人,高叔看了很开心。
高叔在株洲,我天天陪他观光市景,陪他聊天。眨眼间,两天过去了,高叔要回凤城去。我开着小车,送他到了火车站,给他买好了回凤城的火车票。但离开车还有几个小时,于是,我带着高叔进了一家饭店,要了几个菜,喝起啤酒来。
因为这是喝的分别的酒,实在太苦涩,真正印证了“见面也难别也难”的古话——我含着泪水喝酒,高叔平时不怎么喝酒,也喝了一瓶多。我们端起酒杯老是碰杯,什么话也不说,碰了杯后就直接喝了下去——千言万语都在酒杯中啊!
我们就这样寡言少语地喝完了这顿离别的酒!看看离开车时间不远了,来到了候车室。这时候,我俩的眼睛都不敢相对看。我心里很难受,看他的眼睛也红了。这种离别感觉,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我送他到了检票口检票进站,我没有进站了。后来他告诉我,他到了火车门口实在控制不了,哭了很长时间,火车什么时间开动的,他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一样,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也是一边流泪一边开车的。高叔回到凤城后,打电话鼓励我,要我忘了不愉快的过去,有什么苦闷的话,就努力的干活,累了,就睡觉。
我确实是这样做的。说实在话,要想真正忘了创伤,是做不到的。这时候,我在哥哥姐姐的厂里业务做得虽然很顺利,但心情却特别烦躁,老是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二哥二姐的工厂由于销路已经成型,工厂兴旺起来了。我觉得,我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而且,这个厂,我与夫人丁雪梅没有投资一分钱,纯粹是来投靠他们的。这虽然是哥哥姐姐的工厂,但他们都有直系亲属,我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怎么可以总是这样依靠兄姐呢?于是,我与二哥、二姐说,现在产品的销路已经很规范了,你们已经不愁销路,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了,还是让我自己去闯一闯吧。
可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反对,说,这个厂哪里能少得了你?你就安心在这里,我们一起把厂办好,别三心二意的了。可是,我决心已下,告诉他们,我去别的地方创业,或者会比在这里更有前途,请你们别阻拦我吧。
可是,我现在的经济,只是在厂里分到的几个钱,仍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更没有创作出名堂来,没有颜面回凤城。我因为走南闯北,知道贤畿天地广阔,挣钱容易,而且我的舅父们也在贤畿做生意。于是便与丁雪梅商量,我们去贤畿打拼吧。雪梅对我的计划从来不怀疑。于是,2004年7月,在哥哥姐姐们一致反对下,我与雪梅把孩子交给了父母,告别了株洲,一起去贤畿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