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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偶遇

2021-09-28发布 3558字

接着几个星期没有怎么做梦,即使是在做梦,也是梦见了别的什么,比如梦里见到了他,我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说被人诬陷?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笑容很是好看,将我的心都融化了。

然后,我看见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我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浓黑的雾气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我还记得他给我的初吻,手指冰凉的触摸着嘴唇,魂牵梦萦似的挂念着他。

“梦里不知身是客……”我念叨着这半句诗歌,心里莫名的惆怅,他不也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于是,我的梦醒了。

……

这几天天气不佳,氤氲的雾气自晨起就弥漫开来,我一整天无精打采,望向外面铅色的天,眼眸干涩,口齿泛出苦味。

刚想着骑上“野狐”回家,胡经理就叫住了我,说:今晚加班啊,小夜。

我暗自骂了句无良老板,将“野狐”重新停靠,转身回到了修理车间。

修理车间里,数位修车工正忙碌着,机械的声音将我的不满浸没,我打起精神来工作。过了一会儿,我通过电动门看出去,胡经理的座驾飞驰而去,这家伙又换了新车,可我们的待遇依旧,估计他又赚了不少,只是对我们盘剥得更狠了……

好容易熬到加班结束,我拖着疲累的双腿,一个人缓步走向了停车处,我的“野狐”机身泛着淡蓝的光。抬眸我就见两辆空中警车发出哔哩哔哩的声音驶过,凭着第六感我预感到警察在附近有发现。

然而不关我的事,我自嘲一番,骑上“野狐”,插上电子锁钥匙,脚一踩发动引擎,急速驶入航道里。一路上无事,接近蜂巢时候,我见警车悬浮在不远处,警察设下了障碍,一个一个的盘查路过的司机,我不想耽误时间,于是转向驶入另外一条小巷,不期然的,我发现了一个人。

他正弯腰在探看警车的方向,一身紧身黑色夹克,灯光反射后看上去黑亮黑亮的,一时间我以为他是在逃犯,犹豫着要不要报警。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头盔里看出去,他留了个短须,模样还是那样,我心里开始打鼓,怨自己心理素质不好,努力深吸口气,想了想,还是小心驶过去,说:上车!

他也许认不出戴着头盔的我,我只好压低声音再说一遍,并且取下了头盔递上去,他这才微微一笑,说:是你,夜小姐……

别说话了,随我去家里躲躲。我听见自己说话这么主动,脸微微有些发烫。

他也有些诧异,但是戴上了头盔,坐在了我的身后,我发动引擎,直接绕过了警察的封锁,小心的接近了蜂巢。

停靠好了“野狐”,我拉着他的手腕快步进入了蜂巢里,一路走向我的小窝。

在安静的家中,我听见他拉下拉链的声音,他用那磁性的声音沉声说:夜小姐,谢谢你了,我待一会儿就走,绝不会连累你……

我想,他是说有关连坐的罪名,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说:没、没什么。

夜小姐,他接着说:你为什么帮我?

我看着他,原来他留了胡子这么有味道,说不清了,干脆一声不吭。

夜小姐,你……

别废话了,我只得说:在我这里你可以放轻松一些。

我在讯网上点了双人套餐,看着灯光下的他,他居然躺在沙发上睡去,夹克覆盖着他的上身,长腿很自然的摆出姿态。

我知道,他很是疲惫。

铃声突然响起,我皱眉,外卖有这么快么,打开了门口的监控看去,一个戴着兔子帽子的身影左右晃动着,我心说这个孙晓英怎么来得这么不凑巧?

他已经醒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感觉得到,于是轻声说:我邻居,你见过的。

我闻见他身上的气息,扭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他,说:要不放她进来?

他微微一笑,说:我没事,放不放她进来,是你的事情。

居然还会推卸,我心说:我就放晓英进来,反正大家都是相熟的,小妮子上次还帮他处理过伤口。

哎,姐——

开了门,听小妮子那拖长的声音,我有些适应不了,说:闭嘴,快进来,家里有客人。

她早已看见了我身后的他,还是拖长了音说:噢——

她眼睛大大的睁着,我看着怎么不像人类的眼眸?

大哥哥,你好啊,伤口没事了吧?

早好了,还是你包扎的好。

她好像是邻家小妹似的温婉可人,他则是男子气十足的,我觉得心里有股醋意。

他们两个坐在了沙发上小声聊上了,我这个主人反而站在当地,心里挺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了外卖,我说了声去取,小妮子问:点了大哥哥那份吧?

我摇头,心说:小妮子这么便宜的关心讨了多少好处去了,我可是实实在在的帮助他,还帮他点餐……架不住小妮子嘴甜!

外卖小哥给了我盒饭,我挡住小哥的视线说:谢谢,我会给好评的。

回头我又闷声不说话,将门关上。

姐,我帮你看看是什么菜。孙晓英过来领走了一份盒饭。

小妮子真讨厌,我心说:我点的餐,怎么不直接问我菜式?怎么不帮我付钱啊?

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小妮子给他餐盒,看着他吃着。

小妮子甜甜的说:大哥哥,你放心在这儿住下吧,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我将筷子插进米饭里,闷哼一声,心说:这里是谁的家?嘴甜,又占我的便宜!

他看向了我,说:不好打扰太多吧……

没有打扰什么,我这个便宜认下的姐姐,可会疼人了……

呸,我心下鄙夷,又反应过来,小妮子刚才好像是夸了我一句。

华灯初上,小窗外暗夜的都市渐渐亮起来了,我看小妮子还和他聊得开心得很,怎么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我靠着墙深思,他究竟怎么回事,这次又是被警察追捕?

茫然的想了一会儿,我听见小妮子说:大哥哥,你累了……姐姐,大哥哥需要休息,你照顾一下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瘪瘪嘴,说:那你去忙吧。

目送着小妮子出门,我转身就对他说:家里就这条件,要不你还是睡沙发……

孙晓英在我身后说:拜拜,大哥哥。

他向晓英摆摆手,没有理睬我。

门被关上,我觉得很是尴尬,拉开了浴室的门,说:我洗个澡,你可别看……

他躺下了,夹克盖着身体,又扯了扯,将面容遮住。

我洗了个澡,将自己包裹好,看着他躺在沙发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想说,你需要洗洗睡吧?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太冷淡了,我和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恐怕单手都数得过来,只是交谈过那么几句。

……

夜里,我惊醒了,梦里的那巨大的飞碟失控坠落,大半部分嵌在山腰里,在我回眸时候,其余部分闪了闪,然后就消失了。我努力揉了揉眼睛,真的看不见了。这是什么隐藏技术吧,我很惆怅,万一回到这里,我凭肉眼也无法看到飞碟。

我的心里一阵发紧,回不去了,母星……

我起身坐在床沿,摸索着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点上,看着明灭的烟火,心思沉沉。我的这些秘密怎么说得出口,我是仅仅做梦吗,为何梦境那么真实?我是来自外星球吗,怎么我这么像是地球人?

一支烟抽完,我扭头发现他的目光正对着我,虽然眼眸看不清,但是感觉他看了我有一会儿了。

夜小姐,你有心事?他说,仿佛夜色也被他看穿。

我摁熄了烟头,说: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他的沉默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说了胡话,我得说一句现实的话,于是我说:我叫夜思情,那你呢?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夜小姐,你为什么会帮助一个陌生到没有知晓名字的人?

我只有沉默,我能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还被你吻过?

他终于开口说:我是倪永恒,永恒……意思就是一直下去。打搅了,夜思情。

我以为他这句话表示立即要离开,紧张的看向他。窗外突然有不知名的悬浮车掠过,灯光一闪,我看见他炯炯的目光。

你犯了什么事情了,会被别人陷害?我心说,但是问不出来,觉得这是他的事情,我弄不清楚。

他突然说:夜小姐,你做了一个梦吧,时间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

他说着就躺下,将夹克拉了拉。

我觉得今夜很好,至少我不是一个人,有他陪着我。

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倪永恒。生命永恒,生生不息息。

我仰面躺下,没有想任何事情,也不知道何时,又进入了梦乡。

一夜再没有发梦,醒来时候不见沙发上有人,心里有些焦躁不安:他走了,没有留下什么话?

这个男子,就这么闯进来我的生活,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方式,我和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缘分,还各自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

三个月过后,我以为已经将那个男人忘了,那个叫做倪永恒的男人。

天空还是很阴沉,大约要下大雨,此刻的雨丝却很细密,好像细线编织着雨幕。

我驾驶着“野狐”飞过一处旧楼,旧楼天台上居然有几个人。我仔细看去是四个人,其中一个显然是在被另外三个围攻,看起来被围住的那个人是挺会打的,他就好像动作片里的男主似的,一个人单挑其他人,擅长长腿踢人,双拳也很有力。但是,毕竟和对方不对等,他也好几次被袭击,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躲避拳脚,看来处境是有些危险。

可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犹豫了片刻,想着是不是要当个守法的热心居民,我该不该叫来警察?万一是警察要拘捕的人呢,像是倪永恒那样的,那我报警不是就出卖了他,那陷害他的人岂不是得逞了?我岂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来来回回的纠结着,“野狐”已经飞离此处,看了回热闹而已,什么也没有做。

回到了蜂巢,我淋浴后换了身衣服,正想着舒舒服服的看一部电影,门口有敲门声传来,我应了声来了,就去开了门。

门口的人发丝下垂着滴着水,看不清面容,衣服已经湿漉漉的,雨水还打湿了他的鞋子。

你谁啊?我大着胆子问。

我,倪永恒。

他抬眸看着我,我看着这位疲累的男人,心里一缩,让开了说:进来吧。

他的右臂护着左臂,鲜血混合了雨水,一滴滴的滑落。